《你是暗夜里的光》一粒小麦

45、Chapter 45

　　会议室里人都走了。

　　姜助理走过来，递给墨南一个信封：“墨总，这里面是优盘和照片，电子版也确认过，已经删除了。”

　　墨南脸上不悲不喜，只木然地点点头，抽出信封里的东西。

　　果然----

　　照片里，昏暗的地下车库里，墨南正双手按着苏叶的肩膀，靠在墙上亲吻……

　　一个小时前----

　　姜助理跑遍了公司里的每个角落，怎么都找不到许潇潇的影子。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终于在偏僻的资料室找到了她。

　　“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姜助理喘着粗气，双手支在腰间。

　　许潇潇嘴角向上倾斜，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有什么话，等到人事部面谈之后再说吧。”

　　说着，就要推门出去。

　　“许潇潇，我劝你听完我的话，否则……”姜助理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是一板一眼，明明是很有气势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像是背课文，顿时没有了杀伤力。

　　许潇潇反而被他激了斗志，转过身来，高挑眉毛：“否则什么？你还想威胁我？”

　　姜助理推了推黑框眼镜，眼睛瞥向许潇潇手中的信封：“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呵呵，”许潇潇看到这个，心情大好，甚至毫不吝啬地拿出来与他分享一番，“来，看一眼，看这是什么？是道貌岸然的墨南，和假模假样的苏叶。”

　　资料室里灯光不甚明亮，但姜助理还是一眼就看清楚了-—照片里是一个男人正压着一个女子，靠在墙上亲吻。

　　姜助理心跳陡然加快，虽然墨总昨晚已经坦白告诉了他，自己在南城的那天晚上，喝醉之后非礼了苏叶，那是他一个人的错……

　　但是，亲眼看到这幅画面，他纯洁的小心灵还是受到了冲击。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当时明明已经坐上出租车，喊着要去蹦迪的许潇潇，竟然偷偷折回来跟踪了墨南！

　　姜助理端正的三观瞬间倾斜，不知道该骂墨南无耻，还是该痛斥许潇潇卑鄙，不过，毕竟是接受过专业技能培训的助理，他平复好心情后，还是很快理清了思路：

　　“你这张照片能说明什么？顶多是墨总酒后失态，冒犯苏叶，又从哪里证明他们两人早就有染？又怎么能证明苏叶就是破坏墨总感情的第三者？”

　　许潇潇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我为什么要证明那些？”

　　“嗯？”姜助理愣了。

　　“只要一张照片就够了啊，人都是有想象力的呀，看到他们接吻，就会联想到他们上床，然后，还会想到更多……就算是最后证实，墨总只是酒后失态又如何？这张照片会传遍全公司上下，哪怕苏叶是受害者，从此她也再无脸面在公司待下去，谁会相信她？谣言这种东西，就是要若有若无，半遮半掩才吸引人嘛。”

　　说完，许潇潇笑了：“姜助理，你好天真啊。”

　　姜助理眼睛瞪得圆滚滚，似乎是第一次看清许潇潇的样子。

　　“看完了吗？看够了没？”许潇潇得意地收起照片，“不好意思，现在，我要拿去给董事会看了，我很期待他们看到这张照片时候的表情。”

　　姜助理伸手上前，挡住了她：“先别急着走，我这里也有一样东西。”

　　许潇潇冷笑，语气里竟带着一丝嫉妒：“你手里有什么？墨南可没亲过我。”

　　姜助理拿起手机，打开一支音频，点击播放----

　　“墨总，我喜欢你……墨总，我忘不掉你那天跳下电梯救我……你为我奋不顾身冒险，让我终生难忘……”

　　许潇潇顿时脸色大变，一把冲过去，颤抖着拿着姜助理的手机，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什么？这是……”

　　“听着还熟悉吗？”

　　姜助理倒也不急着夺回手机，任由那段音频缓缓播放着，推了推镜框，一本正经地问：“音频质量还好吧？从电脑上拷贝下来，好像是有点影响音质，所以啊，墨总上次说在网页上上传音频，一定不要压缩文件，你还记得吗？”

　　许潇潇几乎要咬碎牙齿：“……墨南办公室竟然有录音？你们太无耻了！”

　　姜助理摇摇头，从许潇潇手中缓缓拿过手机，点击了暂停：“不不不，你误会了，你去的那天，墨总正好打开了我发给他的测试小程序，不巧，那个程序里有录音插件，顺道把当时的环境音录了下来，你说说，这是不是缘分？”

　　许潇潇气得说不出话来，颤抖着用食指对着姜助理：“太过分了，太无耻了……”

　　姜助理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彼此彼此，其实墨总发现这个录音以后，立刻就嘱咐我销毁掉，可是我最近有事耽搁了一下，紧接着……就发生了这件事情，你说说，这是不是天意？”

　　许潇潇脸色由红变白又变青，最后，终于绝望，“你想怎么样？”

　　姜助理看了一眼手表：“给你十秒钟考虑，用你手上的照片来换我的音频。”

　　“……”

　　姜助理一脸认真地说：“其实，这个交易不公平。”

　　许潇潇怒目而视。

　　姜助理：“明明我手上这个音频杀伤力更大一些，不管你手上有什么证据，只要我放出这个东西，大家都会心知肚明，你是告白不成，恼羞成怒，反咬一口，你说的任何话，都不会有人信了。

　　“所以，我还得加一个条件，你得申请调离技术部，不要待在墨总手下了，我猜，你肯定也不会想再看到那张让你又爱又恨的面孔吧？”

　　姜助理说完，又在心里仔细捋了一遍，看看自己有没有做到语句通顺、意思明了，检查完毕，没有遗漏，很好。

　　他伸手过去：“来吧，给我，打印版、电子版，都给我。”

　　……

　　“墨总，你没事吧？”

　　姜助理侧着头看向墨南，奇怪了，明明事情已经解决了，怎么他的脸色反倒更加难看了？

　　昨晚一筹莫展的时候，也没见他这副模样。

　　当时他只是风轻云淡地说，如果最后实在没办法说服许潇潇，就把责任全部推到他身上，他愿意承认是自己酒后失德，非礼了下属，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辞职信。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反而一言不发，额角青筋暴跳，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打击，久久不能平静。

　　姜助理挠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墨南闭着眼睛顿了半晌，轻轻叹息一声，声音嘶哑道：“走吧，今天还有工作。”

　　*

　　晚上九点的超市已过了高峰期，人流量不算太多，四周充斥着各种欢快的促销广告声音。

　　“小叶，你的休假手续办好了吗？”弥泽推着超市的小推车，看着一脸认真地挑选酸奶的苏叶。

　　“嗯，已经让顾子明给我签过字了，怎么了？”

　　苏叶想到顾子明那张纠结的面孔，忍不住想笑。

　　新部门成立在即，工作上要交接的资料太多，正是焦头烂额之际，放在平时，顾子明是绝不可能放苏叶离开的。

　　可是这次他突然良心发现，咬着牙给苏叶批了假，末了还强颜欢笑、虚情假意地送上一句：“祝你玩得愉快！”

　　苏叶纠结地看着手里的两盒酸奶，一个脂肪含量有点高，但是好喝，一个脂肪含量低，可是有点酸，难以抉择。

　　“就这个吧！好喝比较重要。”弥泽伸手过去拿起其中一盒放到篮子里，替她做了决定，“那我就安排行程了？”

　　“行程？什么行程？”苏叶抬起头来。

　　弥泽笑了：“我一向说话算话，今天可是当着你们公司那么多人的面说要带你出去度假，怎么能食言呢？”

　　“这个啊……”苏叶想起会场上的一幕，忍不住笑了：“你当时还说我大学时候就认识你了呢，怎么，难不成还要时光倒流一下，帮弥老师圆个谎？”

　　“最近有点累，我也想出去透透气，你反正休假了也没事，就当陪我了，好不好？”

　　一直以来都是弥泽在照顾苏叶，他难得提出请求，苏叶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她依依不舍地将手中另外一盒酸奶放回到货架上，“好吧好吧，我随时都可以走，可是你这个月不是很忙吗？”

　　“没关系，工作室还有其他几个咨询师，也该让他们体会一下老板不在的感觉。”

　　苏叶笑了：“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我现在就定机票。”

　　“明天？这么着急吗？”苏叶有些诧异，“你有行程计划吗？”

　　“行程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一直没提上日程而已。”弥泽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苏叶，“地点暂时保密，给你个惊喜。”

　　*

　　第二天，许潇潇在全公司大会上，当众向墨南和缺席的苏叶道歉，并主动提出调离技术部。

　　至此，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终于谢幕，公司里又恢复了平淡。

　　这件小事就像狂风中的蝴蝶，很快被吹得无影无踪，大家也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一切如常。

　　只是，郭敏时不时会抬头默默看向苏叶的空位。

　　她知道，苏叶再也不会陪着自己走几个小时的路去买家具，再也不会在寒风中搂着自己，彻夜照顾她了。

　　信任，是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一旦有了猜忌、怀疑，就会瞬间破碎成渣，永远都无法再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