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风遇上玉露》不语人间

10、第十章夜探水晶宫

　　火气正盛，张玉如一挥墨氅，冷声道：“调二千精兵，随我支援。”

　　嘲风和狴犴正与凤族伏兵苦战，凤族火羽箭如流星雨一般漫天乱飞，龙族将士在山谷中艰难抵挡，这小小山谷中悲鸣之生四起。

　　张玉如站在云端，身后带着二千精兵，他面色微冷，自上而下俯视，“让嘲风和狴犴在一炷香之内撤出关山口，二千精兵下去掩护。”

　　传令兵闻言，默不作声地敲起战鼓传讯。

　　刚刚赶回，前来助阵的腾蛇和辰龙闻言，疑惑：“主子，你这是做什么？”

　　望了眼他们，张玉如低眉下视，“事情办好了？”

　　“幸不辱命。”辰龙道。

　　腾蛇看着下方，忍不住问道：“主子，凤族埋伏不下十万人，您怎么只带二千精兵，也不相助与二位殿下。”

　　张玉如冷笑一声，“凤族好大的胆子，也敢埋伏张某，敢在关山口设伏，张某就让他们永远出不了关山。”

　　“主子您这是要……”辰龙惊恐地看着他，袖子下的手忍不住地发颤。

　　“我要平了关山口。”张玉如声音微冷，着一身冰冷铠甲，似是连心都冷了一般。

　　“可是，下边不止凤族，也有龙族的兵啊！主子……”腾蛇拱手求道：“主子，那可是十几万条性命啊！”

　　张玉如看着下方的目光颤了颤，转眼又是冷漠地看着，“一炷香快到了，有闲心在这求我，不如让他们动作快点，多撤出来一个，少死一个。”

　　“主子！您……”腾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被辰龙拉住，看着辰龙，辰龙对他摇了摇头。

　　腾蛇无奈，只好难过的闭上眼，不忍再看。

　　匆匆从混战的关山口逃出，嘲风和狴犴带着的几万兵马跟在自己身后的只剩下千人，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还在苦战中，嘲风又悔又恨，悔自己莽撞，求胜心切，中了凤军的埋伏，恨张玉如那混小子见死不救，只带二千人来搭救，冷血无情，还让他们一炷香之内自救。

　　一身狼狈的嘲风狴犴兄弟被带到张玉如身后，张玉如看了他们一眼，“把我这二位舅舅押回去。”

　　“张玉如你想干什么！”嘲风大怒，破口大骂。

　　张玉如头也未回，“押下去。”

　　“别碰老子，老子自己走。”挣开兵士，嘲风和狴犴自己回了大营。

　　站在云端，银甲神将面色清冷，一袭墨色大氅迎风而动，天神之姿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手中蛇尖枪化作一道玄光，消失在手心，张玉如面色如常，只是眉心死锁，目光颤了颤，最后还是伸出手，浩瀚的法力蕴藉在手心，无边的法力随着手掌的翻覆向下压去。
　　顷刻间，山崩地裂，万物崩殂，山谷中飞沙走石，巨大的崩裂之声震耳欲聋，天降灾祸让藏身于谷中的千军万马瞬间埋骨于倾颓的山石中，粉身碎骨，翻手之间，便毁了关山口，十几万条性命，哀嚎之声绵延不绝，只剩残破废墟，百里的山谷瞬间夷为平地。

　　张玉如睁眼看着云下惨烈之景，闭目深吸一口气，又觉得云中亦满布血腥之气，令人作呕，又深深看了眼自己那只顷刻间了去十几万生灵的手，失力一般垂落，掩在袖中。风卷着云，从身边穿过，钻心刺骨的寒意，冷得他发颤。

　　转身回营，走在回营账的路上，对身边的传令兵道：“让嘲风狴犴来见我。”

　　张玉如星眸如墨般沉寂，好似深渊，带着凡人难以感受的深意。却可感受到他强忍的怒火，周围的士兵忍不住心里发凉，自大将军上任这近百年来，虽然看似温和，好说话，但赏罚分明，让人畏惧，但凡他略一发怒，左右便如坠寒冰。

　　账内，顶上东珠熠熠生辉，他已褪去战甲，换回那一身蓝色道袍，如墨的长发随意束了几缕在脑后，尽是名士风流道骨仙风之态，他立在一侧，兵卒抬着水晶玉盆，让他净手，他洗的认真仔细，一遍又一遍。

　　待嘲风和狴犴兄弟进来，掀帘看到的便是这样的风景，相视不由茫然又有些恐慌。

　　抬起双眸看他二人一眼，拿起白绢擦干水迹，掀起衣袍坐道账中的金色大椅上，正襟危坐，看着二人，笑得温润无害，“两位舅舅战前骁勇，破阵有功，外甥明日定会向陛下为二位请功。”

　　本心怀忐忑的二人闻言，面色各异，嘲风松了一口气，大笑道：“好好好，二舅谢过玉如，谢过，谢过。”

　　狴犴无可奈何地白他一眼，以这小子笑面修罗的性子，必然是假话。

　　张玉如看二人神态，叹了口气，拿起案上龙纹青铜大印，示于二人，道：“二位舅舅可识得此印？”

　　“这……”嘲风隐约有些猜测，这都是暴风雨的前兆，喏喏地回到：“龙族兵马大将军印。”

　　“二位殿下识得此印，当知张某携此印可号令三军，二位殿下，军令如山，若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张某如何治军？青龙营一盘散沙，焉能得胜？外甥出山虽不过百余年，领军也不过几十年而已，但从未有败绩，靠得就是纪律严明，还望两位舅舅体谅。”
　　言罢，张玉如放下大印，温润的目光一凌，高声道：“来人呐，将二位殿下拖出去，各自鞭刑一百，以儆效尤。”

　　“张玉如，老子是你舅舅，你大逆不道敢打你舅舅！你这是以下犯上！”嘲风大怒，当即就破口大骂。

　　狴犴拉住他，叹了口气道：“三哥，你就少说两句，此事我们有错在先！他又是父皇身边的红人！”

　　张玉如不看二人，转身背对着他们，摆摆手让人待下去。

　　帐外不时传来雷罚鞭打在龙鳞上的声响，骇人不已。

　　夜，海中寂静无声，黑暗笼罩，唯水晶宫里灯火辉煌。

　　今夜，水晶宫中，悄无声息地迎来不速之客。

　　启明四周打转，水晶宫里到处是金光闪闪的珠玉晶石，无时无刻不彰显着龙族暴发户的品味，大概三界所有闪闪发光的宝贝都被搜罗到了龙宫中。闪得她眼睛疼，还找不到龙皇放宝贝的宝库。

　　暗恨自己当初自以为光明磊落，没有好好修炼隐身术，反而让自己现在跟只耗子一样，躲在房梁上。下辈子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学学这些本事，不充英雄。

　　就算夜探水晶宫也不愿意换那一身鹅黄，身着鹅黄短打武生服，叼着一根海草在嘴里嚼着，躲在龙皇后妃胡氏的殿中大梁上，看着下方端着水镜打扮的狐狸精，心里暗道这狐狸一族可真是生得一副好皮相，只是龙皇娶了个旱狐狸，居然还没把她淹死。怪了，那女人什么时候手伸到水晶宫里来了。

　　没有那闲情逸致看她打扮，闭目去感应煞血剑的气息，今日在龙族王帐内，自己明里暗里试探那老龙，若非知道自己手中没有煞血剑，又岂会那般有底气，敢与自己硬杠，那老龙狡猾得很，可不是个回自讨苦吃的主儿。

　　启明冷笑一声，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煞血剑在他那里，否则不可能知道她没有剑。启明皱眉，心中忧虑，那魔剑随自己征战几千年，早就嗜杀成性，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若没有她控制，到了龙皇手里，蛊惑人心，龙皇若是魔性大发，挑起龙凤全面大战，三界瞬间付之一炬。

　　心中感慨，若不是因为自己惹的祸，她一定不会管这闲事，三界与她何干，三界没了，她不是还可以去住她的金星吗。

　　半天感应不到煞血剑的气息，启明有些失望，忍不住暗骂一声去他娘的三足金乌，那该死的老泥鳅到底把煞血剑藏哪了，不在龙宫，又会在哪？

　　转转悠悠的，许是到了老泥鳅的偏殿，还是何处，躲过虾兵蟹将，爬上房顶，本欲飞身离开水晶宫，低头便看见那边神殿厢房里站在窗边看书的张玉如。

　　看着那边岁月静好，本欲离开的启明又不自禁地笑起来，一双弯弯的桃花眼就那样直直地盯着他傻笑。

　　感受到那热情的目光，张玉如皱眉看去，看到那方的启明，又惊又愣。

　　启明被发现了，丝毫没有窘迫，反而从那屋檐上站起来，坦坦荡荡亮出容颜，一双桃花眼如同天边的月牙儿，她势在必得地笑着，朗声道：“小泥鳅，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张玉如看着夜闯水晶宫的启明，还嚣张得连隐身术都不用，这女疯子特意来一趟水晶宫，难道就是为了来这喊一嗓子？真是莫名其妙，果然是石头成精，脑子没长好是不是？

　　闻声而来的宫廷卫拿着弓箭赶来，直指房檐上的启明。

　　张玉如嫌弃地看她一眼，然后道：“放箭。”

　　得令，宫廷卫手中的箭羽破空而至，启明赶忙化作一道星光逃跑，心里暗道不好，自己好像又惹他生气了。自己这患得患失的，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要不要找老哥看看。

　　张玉如见她逃了，冷哼一声，“女疯子。”

　　挥退宫廷卫，再拿起手中的竹简看起来。他本来是来汇报军务的，可惜今日时辰有些晚了，陛下不愿再听公事，便只好到当初母亲的宫里暂住一晚，明日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