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e Years》潇天心

1、序

　　黑暗中,季野摊在客厅沙发上,睁着双眼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有些突兀。

　　“你回来了”

　　“嗯,怎么不开灯”啪。季野伸手遮住眼,一时不太适应骤亮的空间。黎彦把包放下,走进厨房,冲客厅问,“会不会饿，我做点夜宵。”

　　季野这才想起,自己连晚饭也没吃,可是一点也不饿。“好啊。”

　　黎彦感觉到放在腰上的手,转头朝手的主人微微一笑。“让我靠一下,累。”季野说着把下巴搁在黎彦略显削瘦的肩上,转头看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侧脸,“怎么又瘦了”

　　“还好吧。去帮我拿碗。”

　　“哦。”

　　坐在餐桌上,愧疚感不断袭来,但季野还是狠了心。

　　“黎彦,我想和你谈谈。”

　　对面的筷子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常态，“你说。”

　　“我们，分手吧。”季野深吸一口气,看着黎彦头顶的发旋,说。

　　黎彦并没有抬头与他对视,已经稍长的留海遮住眼睛，看不出情绪，“哦…好啊。”与放在桌子下已经微微发抖的手不同,黎彦的声音平淡地像只是在和他讨论明天吃什么。

　　季野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不自然地说,“嗯…那就这样吧，我明天搬出去。”

　　黎彦没有在再说话,默默地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转身进了厨房。

　　出来时,见那人还在餐桌上没有动,碗里的面还剩了一半,看了他一眼,“不合胃口吗”

　　“啊，不是。”季野有些慌张地拿起筷子挑起一大口面,要往嘴里塞,却被黎彦拦下。

　　“不想吃就不要勉强了。”说着端起面,走到厨房,把剩下的面毫不犹豫地倒进垃圾桶。起身的时候只觉得呼吸有点不顺。于是干脆蹲下身,靠着墙喘着气。

　　他们的问题很久了，他明白。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努力地想让他满意,努力地维持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他一直以为忽略就好。

　　直到那天看见那个男孩，季野的公司的实习生。

　　他们在客厅下棋,自己在厨房准备水果,端着水果出去时,看到季野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久没见到这样的笑容了。

　　后来季野去卫生间的时候,那个男孩对自己说,“我喜欢季野哥，你放手吧!”自己当时是怎样回答的好像是愣了一下说,“等他喜欢上你再说吧。”说出口的时候，自己也感觉到底气不足。

　　季野送他回家时,他在门口回头冲自己挑衅一笑。自己却完全没办法对视那张自信的脸。

　　那时开始自己就已经开始设想结局了，不是因为第三者的原因,而是感觉到彼此的心都在变化。他知道总有一天,不耐和厌烦会冲淡爱。他不过在等一个结局罢了。

　　他也不懂自己在厨房待了多久,起身的时候腿已经麻掉了，忍着发麻的腿快速地把碗冲干净。

　　走出去时看见季野已经冲完澡，正抱着一床被子在沙发边准备躺下。黎彦擦了擦湿湿的手,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你还是进来睡吧，外面凉。”说完就去浴室了。

　　季野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半天,抱起被子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伸手去关灯,听到背后传来一句低低的“对不起。”

　　“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明天我搬到公司公寓那里,只是行李我一时不能全整理出来。”

　　“没关系,你带点需要的吧，其他的有空再回来拿过去。”

　　“哦,好。”季野淡淡地应了一句，两个人都没再开口。

　　第一次在这人身边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着了，也不时会惊醒，确认身边的人是否还在。
　　季野起身的时候,黎彦是知道的,只是背对着他假装还睡着。听到季野悉悉索索收拾东西的声音,黎彦面对着墙,身体有些不可遏制的颤抖。

　　季野拎着不多的行李,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说了一句,“我走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