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此》漫漫云霄

6、第六章

　　张明摸着吃饱了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往家走，卫明就那么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着，眼看马上就要到街拐角了，卫明还一直跟着。
　　这让张明有些好奇了，这小子到底要跟他到什么时候啊？
　　还是说他家也住这边？
　　又走了没几步，张明突然停了下来，转身问卫明，“你不回家，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由于没预料到这人会突然停下来，卫明跟在他后面也停了个踉跄，险些撞上。
　　“哦，我，我爸妈离婚了，我无家可归，你能，能收留我一晚吗？”
　　准备好的说辞脱口而出，加上恰到好处面部表情，卫明的演技可谓是收放自如，如鱼得水。

　　无家可归？
　　那这人之前都在哪睡的？大街上？公园里？桥洞下？
　　穿着名牌衣服，跟他说无家可归，张明就纳闷了，他看来就那么好骗吗？
　　像是看出来张明在想什么似的，卫明赶忙解释道，“我之前一直借住在叔叔家，你知道的，寄人篱下，这滋味不好受，况且现在这么晚了，我一回去，准会惊醒他们，万一把小弟吵醒了，我叔说不定会抽我呢！”
　　卫明边说边偷偷的掐自己的大腿，给自己加戏，这硬是让他眼睛里挤出了一点泪水，看着颇有些灰姑娘，额，不是，是灰小子的意思。
　　卫明现在特想跟他爸说一句，叔叔，委屈你了！
　　（卫爸：啊欠，谁在背后骂我！）

　　这么可怜？
　　张明也被卫明这身世弄得心里不太好受。
　　这小孩儿的父母也分开了啊，这么看来，他们还真是有缘，不仅名字像，连身世都像。
　　张明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对早就不知身在何方的父母。。。
　　呸，想他们干什么，真是闲大发了！
　　张明看着还想挤出两滴泪水的卫明，“行了，别掐了，再掐就紫了，”说完他转身往右拐去，“就这一次，明天起床之后，你就麻溜的给我滚回家。”
　　“得嘞，请好吧您！”卫明笑嘻嘻的跟了上去。
　　至于这人刚说的明天就回家的问题，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谁又说得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卫明偷偷用手机给他爸发了条短信，之后就关了手机，欢天喜地的跟着张明回家去了。
　　***

　　张明和卫明到家的时候已经快3点了，整栋楼都黑漆漆的，只有张明家亮着灯。
　　卫明看着这间屋子心里感慨万分，昨天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不到24小时他又回来了！
　　看着依旧脏乱的屋子，卫明确定了这人是个单身汉无疑，可之前在洗手间的那幕似乎也证明了这人是个直的吧？
　　这就有点难度了。
　　先不说把人掰弯这件事，道德与否的问题，光是掰弯的这个动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来他的还需努力啊！
　　卫明正神游着，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个什么，张明则是从卧室里抱了床被子扔给了他，“枕头在沙发上，一会儿我出来了，你就可以去洗澡了。”
　　说完，也没等卫明回答，张明就进了浴室。
　　“咔吧”一声，好像还落了锁。
　　卫明有些想笑了，这人是看出他内心的想法了吗？他好像得收敛一点了。

　　卫明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有些心猿意马。
　　五月份的天气，虽说已经不冷了，但是夜晚依旧能够感受到几分寒意，可是卫明现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燥热，他舔舔嘴唇，给自己到了一大杯水降温，这才慢慢调整过来。
　　不能再继续坐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卫明索性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分散一点注意力。
　　大致扫了一眼，这间屋子还真是到处都有活儿啊！
　　说干就干！
　　卫明开始动手收拾茶几，他先是把上面的垃圾全都扫进了垃圾袋，然后把满的不能再满的垃圾桶拎到了门外。
　　关上门之后，卫明看着这一地的汤水痕迹，压抑了十七年的洁癖终于爆发了！
　　忍不了，这个实在是忍不了，反正已经开始收拾了，也不差这点了。

　　卫明挽起袖子，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接下来的时间，卫明收拾了厨房，拖了地，然后把满地乱扔的脏衣服，臭袜子都捡进了洗衣篓里，又从阳台上把已经不知道晾了多少天的衣服了收回来，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等张明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卫明已经开始用抹布在擦窗台了。
　　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张明呆愣了片刻，这还真有点陌生啊。

　　自从和阿丽分手后，就再没人给张明收拾过房间，他自己一个人，一直都维持着得过且过的心态，也没关心过这些。
　　张明坐到了沙发上，看着许久不曾露出真面目的茶几，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又看看窗边正在拿抹布擦窗框的小孩儿，竟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
　　“唉，可以了，你去洗澡吧！”
　　“等会儿，就差这一点了。”
　　卫明十分自然的回答，就好像他们之间曾多次进行过这样的对话似的。
　　张明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于是就只是坐在沙发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打开了电视。。。
　　这个时间看什么电视啊？

　　十分钟之后，卫明好不容易收拾完毕，看着犹如改造过的屋子，他感到十分欣慰。
　　然后卫明就抱着洗衣篓进了浴室，关门前他还偷偷看了眼正坐在沙发上边喝啤酒边看电视的人。
　　这个点儿了还喝啤酒，身材还这么好，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浴室的门被关上了，卫明先是把脏衣服丢进了洗衣机，调好模式，然后才脱了自己的衣服开始淋浴。
　　一边洗卫明一边在心里嘀咕：这浴缸都快积灰了，这人是不是就没用过啊？可惜了，真是浪费！
　　直到卫明关上了水，他还一直在想，这么大的浴缸，就算是两个人一起泡澡也是可以的吧？
　　关于这个问题，卫明十分渴望日后能够亲自验证一下。

　　卫明洗澡快，打了遍沐浴露，洗了个头发就彻底关了水，然后他理所当然的用张明的毛巾擦干净了身体。
　　直到这时，他才惊觉一个问题，穿什么呀？
　　看着已经扔进盆子里的内裤和运动服，卫明实在没有勇气把它们再捡起来穿上。
　　于是，卫明把浴室门打开了一个小缝儿，试探着向外喊：“明哥，明哥，你还在吗？”
　　门外没有反应，卫明有点想哭。
　　但他不甘心的接着喊，“明哥，我没有换洗的衣服，你能借我一件吗？旧的就行！”
　　依旧没有反应。
　　卫明苦着脸蹲在那盆衣服前，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穿还是不穿，这是一个问题！

　　过了一小会儿，就在卫明精神崩溃的临界点之前，浴室的门被敲响了。
　　闻声，卫明赶紧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儿，然后从门缝儿中伸进来一只充满男人味儿的手臂。
　　卫明赶紧接过衣服，“谢谢你，明哥！”
　　卫明拿过衣服一看，有T恤和大裤衩和内裤，嗯，内裤？
　　这时张明的声音传了进来，“内裤是新的，买小了，没穿过。”
　　“哦哦，谢谢明哥。”
　　原来是新的啊，害他还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诶？什么意思，买小了的给他穿，看不起谁啊！
　　卫明有些自恋的在镜子前挺了挺腰，他还在发育好不好，以后肯定比那人还大！
　　虽然应该是不可能的，但是男人在这方面都有着谜之执着，事关尊严的大事，也是可以理解的，梦想总还是要有的！

　　卫明穿好衣服就走出了浴室，氤氲的水汽，蒸的他的脸有些红红的，他出来的时候，张明依旧坐在沙发上，只不过茶几上多了两个已经空了的易拉罐。
　　卫明默默的走过去，顺手把那两个罐子扔进了已经套了新垃圾袋的垃圾桶里。
　　动作十分自然，一气呵成。
　　张明看了眼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小孩儿穿着他的衣服，明显是大很多，就跟偷穿大人衣服的小鬼一样。
　　衬衫很大，完全包住了屁股，大裤衩也穿出了几分七分裤的感觉，因为刚洗完澡，小孩儿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有些长的刘海散了下来，遮住了漂亮的眼睛。。。
　　让人看得有点想上前替他把头发撩开。

　　卫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也在张明身旁坐了下来，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实则心跳已经加快了。
　　从身旁传来的熟悉的洗发水的味道，竟然让张明有了一瞬间的晃神，随即他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开口时还是一如既往平淡的声音。
　　“你早点睡吧，起床之后就赶紧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
　　张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再次强调这个问题，说完之后有些不自然的偏过了头。
　　该回哪儿去回哪儿去？
　　这怎么能行！他才刚刚登堂入室，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这么走了可还行！
　　卫明的大脑飞速的转动着，不得不说，要是他上学时，脑子能转的这么快，他也不至于连个高中也考不上了。

　　“明哥，我不想再寄人篱下了，你能收留我吗？我，我交房租，我还会洗衣服，做饭，做家务，真的，收我当房客你不亏！”
　　卫明边装可怜边信誓旦旦的说，他觉得张明这人吧，其实心挺软的，只是外表看起来冷漠而已，所以装可怜一定有用！
　　听了小孩儿信誓旦旦的话，张明觉得有些无奈，他有些怀疑的看向卫明，觉得这人的逻辑有些问题。
　　“寄人篱下？你在我这儿就不是寄人篱下了？”
　　“额。。。因为，因为你是好人，而且我会交房租的，不会白住的，最重要的是，你不会一生气就打我。。。”
　　卫明算是把悲惨人生演绎的淋漓尽致，末了连声音都带着点哽咽，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他也是用心良苦了。

　　不会吧，这孩子还受虐待？
　　难怪一进家就给他收拾屋子，一副小媳妇样儿，这该不会是养成的习惯吧？
　　张明现在都开始怀疑，这孩子当初抢他的包是不是也是那个狠心的叔叔逼得。
　　“你今年多大了，成年了吗？”
　　卫明见这事儿有门儿，立马点了点头，“够了够了，上个月刚满18岁！”
　　卫明这也不算是说谎，他确实成年了，只是他的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有点问题，当年上户口的时候被他爸报错了，愣是小了一岁。。。
　　18岁了？看着不像啊。
　　张明仔细的打量起了卫明，少年纤细的身板，撑死170的身高，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他都以为他没准儿是个初中生呢！
　　“那你凭什么挣钱给我交房租，你应该还在上学吧？”
　　。。。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卫明见招拆招。
　　最后，卫明把他自己完美的演绎成了一个孤苦伶仃，寄人篱下，受人虐待，没有学上，无奈进社会找工作养活自己的这么一个小可怜形象。
　　张明整合了一下他收到的所有信息，然后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分辨这些信息的真假，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长时间的沉默，让卫明有些小小的心虚，他以为张明是又想到了什么问题，于是他小声的叫了他一声，“明哥。”
　　张明从不可知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眼正睁着小鹿般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你吧！”
　　说完，他便关了电视，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张明把自己狠狠地甩到了床上，努力的想让大脑放空，这两天的突发事件太多了，他都有些接收不及。
　　先是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不知道怎么的让他动了恻隐之心，竟然还收留了下来！
　　再就是阿丽，阿丽！
　　张明拉上了被子，把头埋在枕头里，他得好好睡一觉，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卫明趴在沙发上，他看着张明拉上了被子，这才翻身平躺在沙发上，然后心里一阵欢呼：成了！
　　沙发不大，但是卫明躺着正合适，虽然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往卧室的方向多看了几眼。
　　哼，早晚我也会睡到那里的！晚安，明哥。
　　***

作者有话说

　　人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