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酿》四非

6、第 6 章

　　詹沐冷笑一声：“哼。”满脸写着“就凭你？”这三个字。
　　白橘衣淡定地道：“我这水准教你绰绰有余。你知道绰绰有余是什么意思吗？”
　　詹沐把小提琴放一边，眯起双眼：“你说呢？”
　　白橘衣看了看詹沐快要结成冰的脸，很体贴地没有戳破，只是笑笑，心想，跟不懂的人计较什么呢。
　　她又想起了詹妈妈给她的巧克力，于是决定再退一步，和颜悦色地对詹沐说：“你想学是吧，那我们就从最基础的开始吧。”
　　詹沐紧绷的小脸才和缓了一些：“嗯。”
　　白橘衣学小提琴才一年多，但已尽得白奶奶的真传。白奶奶和白爷爷都是军人，白奶奶在部队里是文艺兵，德艺双馨，被白爷爷一眼相中。小提琴不是白奶奶最擅长的乐器，她最得意的技能是吹笛子，但白橘衣有哮喘，不敢让她学，怕她伤元气，于是才选择了小提琴。
　　白奶奶认为，女孩子就要注重气质的培养，而且要从娃娃抓起，学乐器是其中一项，还有就是练书法。
　　白橘衣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多的是培养气质的时间，又有白奶奶言传身教，举手投足间自然透着同龄人没有的优雅。
　　菜婆回到家的时候，就听见两个小朋友正在拌嘴。
　　“你还是没找到哆在哪儿吗？”
　　“我不学五线谱。”
　　“要先学五线谱才能学小提琴。”
　　“我不用，你直接教我小提琴。”
　　“你不会看琴谱我怎么教啊？”
　　“所以说，你笨。”
　　“你愚昧。你知道愚昧是什么意思吗？”
　　“……我只知道你笨。”
　　“你愚昧。”
　　“你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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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两人碰在一起总是吵架，但因为詹沐看不上白塘的其他小屁孩，就算是那些年龄比她大的小哥哥小姐姐，她也觉得愚蠢至极，完全就是土包子，别说玩耍了，就连跟她说话都不配，所以她还是勉为其难地选择了白橘衣。
　　自从詹沐表明立场，自己已经有了白橘衣这个小伙伴，不打算再和其他小屁孩发展友谊后，菜婆便不再逼着她出去了。
　　于是詹沐每天都在家里等着白橘衣找她。两人有时候各玩各的，有时候拌几句嘴，倒也相安无事。
　　时日无声无息过去，两人见面的时间多了自然就慢慢熟悉起来了，詹沐一直端着的架子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
　　白橘衣一直没能教会詹沐拉小提琴，詹沐也一直没能教会白橘衣玩PSP。
　　天气渐渐变得越来越冷，才刚刚入冬，白橘衣就穿成个粽子了。
　　詹沐一看到她的穿着就忍不住笑。
　　“原来你那么怕冷。”
　　白橘衣点点头，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原来你也会笑。”
　　“废话，我当然会笑。”詹沐说。
　　白橘衣说：“哦，你只是不爱笑。”
　　詹沐“哼”了一声道：“为什么要对你笑。”
　　白橘衣说：“好吧，随便你。”
　　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詹沐愣住了，随即觉得两只耳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烧了起来。她别过头“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根本不稀罕对方的好话。
　　白橘衣已经习惯了她动不动就要冷哼一声的脾气，没太在意。
　　“对了，我明天不过来了。”
　　詹沐顿时眯起了双眼，看着她问：“为什么？”
　　白橘衣搓了搓冰冷的手，又朝指尖呵了口气：“因为冬天到了啊。”
　　詹沐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冻得微微发红的指尖上，“你要冬眠？”
　　“……”白橘衣说，“对啊，明年春天见。”
　　詹沐走去倒了杯热水，兑一点冷水，摸了摸杯壁，然后端过来递给白橘衣，“拿着。”
　　白橘衣的眉眼弯了起来，立刻接过来捧在手里取暖。
　　“我房间有暖气，你这儿没有，要不你过来找我玩？”
　　詹沐垂下眼帘，冷淡地道：“再说吧。”表现出一副完全不感兴趣，就是敷衍一下的态度。
　　到了第二天，詹沐早早起床洗漱，下楼催着菜婆做早餐。
　　“哟，今天要出门？”菜婆朝窗户外面看了看，“风大着呢，有可能下雨。”
　　詹沐“嗯”了一声，帮菜婆从篮子里取出两枚鸡蛋，“去对门。”
　　菜婆熟练地在锅沿磕了一下鸡蛋，手指轻轻一捏，蛋液就落进了温度刚好的锅里，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等一下我做几个甜饼，你带过去。”
　　詹沐说：“也做几个咸的。”
　　菜婆笑了起来，“好，也做几个咸的。”
　　吃过早饭后，詹沐捧着保温盒去找白橘衣。
　　白爷爷正要出门，白奶奶在门边替他系围巾。詹沐很有礼貌地跟他们问好，然后大步走进屋里。
　　白橘衣还没有起床，詹沐把保温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走上二楼，推开小房间的门探头进去，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平日白橘衣身上淡淡的果香味。
　　白橘衣其实已经醒了，就是不愿起床，每到天气冷的时候，她就变得特别懒，能一整天都待在被窝里。
　　詹沐走到她床边，忍了一下才没有掀开她的被子。
　　“我带了甜饼过来。”
　　一句话，成功地让白橘衣从被窝里钻出来。
　　白奶奶掐着时间在白橘衣洗漱完毕后拿着两杯果汁和保温盒上楼。
　　“谢谢奶奶。”詹沐接过果汁喝了一口，是温的。
　　白奶奶想留詹沐在家吃午饭，问她好不好。
　　“中午都有什么菜？”詹沐无肉不欢，但菜婆为了保证她营养均衡，总是逼着她吃许多蔬菜。
　　“红烧豆腐、清蒸鲈鱼和水蒸蛋，再弄一个蘑菇番茄肉丸汤。”
　　詹沐在听到最后一道菜名时两眼倏然发亮。
　　“好吧。”她答应下来。
　　白橘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吃掉了一个甜饼，意犹未尽地舔舔指尖，目光落在了保温盒上。
　　“别只吃甜的，也吃个咸的。”白奶奶亲自动手替她拿了一个。
　　白橘衣讪讪地“哦”了一声。
　　吃了两个煎饼后，白橘衣彻底撑了。
　　白奶奶麻利地收拾餐具，门一关，留两个小孩在房里玩耍。
　　白橘衣摸着小肚子满脸期待地看着詹沐问：“明天也来吧？”
　　詹沐说：“看情况。”
　　白橘衣想了想，问：“明天菜婆还做甜饼吗？”
　　詹沐说：“不知道。”
　　于是白橘衣说：“如果明天不做甜饼的话，你不来也可以。”
　　詹沐：“……”
　　詹沐没有把PSP带过来，白橘衣便又耐心地教她乐理知识。詹沐没有心思学，在白橘衣满床的布偶里挑了一只粉色小猪出来把玩。
　　“你想听什么歌，我拉给你听。”白橘衣看出了这个学生的厌学情绪，也不打算再浪费唇舌了。
　　詹沐挑了挑眉，奇道：“你除了《小星星》还会拉别的曲子？”
　　“当然。”
　　“那你随便拉，我随便听。”
　　白橘衣便翻开琴谱，挑自己喜欢的几首曲子练习起来。
　　詹沐又拿了一个布偶当枕头，躺在铺了毛毯的地板上，安静地听白橘衣演奏。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打在窗户上，像一大群小鸟在外面不停地啄着玻璃。
　　房间里暖烘烘的，隔绝了外面的寒冷。詹沐觉得全身上下都很舒服，室温让她很舒服，小提琴声让她很舒服，就连那场冬日的雨也让她觉得很舒服。
　　总体来说，跟白橘衣相处的感觉很不错。
　　吃过午饭后，雨还在下，詹沐便在白橘衣家午睡。
　　詹沐其实没有午睡的习惯，只是白奶奶和菜婆都同样坚持地要小孩子午休，所以詹沐才顺水推舟地爬上了白橘衣的床。
　　白橘衣的床很大，两个小孩子睡在上面还可以随意打滚。床尾有个大书柜，里面全是白爷爷喜欢看的小说，有文言文的、有白话文的，还有一些国内名著。
　　詹沐躺在她床上时睡觉时，她便从书柜里拿书出来看，她没上过幼儿园，但爷爷奶奶教过她认字，一些很基本的字她还是会的，于是看书看得磕磕绊绊。
　　“你看得懂吗？”詹沐一觉醒来，雨还在下，她看了看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白橘衣不知道她已经醒了，猝不及防听到声音，吓得身子都哆嗦了一下。
　　“看鬼故事吗？”詹沐打趣道。
　　白橘衣看着她说：“是啊，见鬼了。”
　　“……”詹沐反应过来，伸长了腿去踹她的小屁屁，白橘衣笑着躲开。
　　“你怕鬼吗？”詹沐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怕热不怕冷，而且两个人盖一床被子，被窝热乎乎的，她都闷出了汗。
　　白橘衣反而很喜欢这种热乎的感觉，她跟詹沐反过来，怕冷不怕热，所以詹沐一起来，她就立刻把被子卷起来，把自己裹得严实。
　　“奶奶说世界上没有鬼。”白橘衣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怕不怕。
　　詹沐想喝水，又懒得下床去倒，舔舔干燥的唇角，“我给你讲一个鬼故事。”
　　“你讲故事？”白橘衣很惊讶。
　　詹沐说：“听不听？”
　　白橘衣点点头：“你说。”
　　詹沐知道的鬼故事都是从城里那个邻居家的小孩那里听来的，讲的时候她自己又添油加醋地加工了一下，存心要吓唬白橘衣。
　　“害怕吗？”说完后，她坏心地问。
　　白橘衣听的时候把整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不敢听，又想听。
　　“奶奶说世界上没有鬼。”白橘衣坚持道。
　　詹沐说：“那我再讲一个？”
　　白橘衣说：“雨好像停了，你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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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阳光晴朗，詹沐提着保温盒去敲对面邻居的门。
　　白橘衣看到詹沐时有点吃惊，“你怎么有熊猫眼？”
　　詹沐揉揉眼睛，不悦地道：“要你管。”她才不会告诉她自己憋了整整一个晚上的尿，难受得根本睡不着。
　　白橘衣说：“好吧。”
　　詹沐瞅了一眼她面前的书，还是昨天那本，又厚又硬，于是问道：“你在看什么？”
　　白橘衣抬头看了她一眼，“《聊斋志异》”
　　詹沐：“讲什么的？”
　　白橘衣：“鬼故事。”
　　詹沐：“……”

　　无责任之小剧场：
詹少：“鬼故事说完了，你害怕吗？”
小白菊：“奶奶说这世上没有鬼。”
詹少：“好吧，今晚上一起睡。”
小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