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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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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诉完这句后,皇后不再出声,二人在原地静候了片刻,转身出了宫殿。
此时大雪将停,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轻响。
余弦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问道:“你怎么看?”
沈默:“他,应该是指皇帝。皇后是被强迫的。她如果是妖的话,不至于被一个凡人困住。”
余弦点头:“确实,她身上没有妖气,是个凡人。”
沈默歪着头思考片刻,又道:“皇后应该是知道内情的人,但大雪不是因她而起。听她的语气,不像是个当事者,而是旁观者。”
旁观者,那么受害者是谁呢?
余弦道:“这皇帝不是东西。抢了他爹的老婆,还把人给栓了起来,同时还害了无辜的人,那个无辜的人说不定就是始作俑者,又或者是有人看不惯皇帝的所作所为,做法降雪。”
沈默:“他害的人除了皇后外,还有……他亲爹?”
二人不由得都噤了声,弑父夺位,的确是最常见的套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未免这人太可怖了些。
余弦停步,在原地想了想,道:“这也不太可能,皇帝身上没有妖气,他爹也确实是死了。”
还能有谁……
二人站在雪中,半晌,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
“太子妃。”
“走,去找赵序问问。”
——赵序就是那个啤酒肚。
途中,沈默忽然问了一句:“你不是去看美女的吗?怎么不看?”
“咳……”余弦扭过头,耳尖诡异地泛起了一点点红:“万一她没穿衣服什么的……”
沈默一时心情复杂,这种又下流又君子的想法还真是……
好在皇帝虽然在女人那抠门得不行,对赵序却很是阔绰。
不多远,赵序住的地方,就在临近皇宫的一座大宅子里。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他连包袱细软都收拾好了,正艰难地把一把剑往自己那几乎看不见的腰上别。
满头大汗的啤酒肚看见他们来了,忙殷勤地端出一个笑,一股脑儿地把剑和行李都放在桌子上,到二人面前抱拳行了个礼。开口就是道谢:“多亏了两位兄弟,实不相瞒,在下才疏学浅,接了这不该接的生意,还真是……”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儿。”余弦冷冷地出口打断了他,问道:“我问你,皇帝在即位前可有妃子?”
“哎哟!”赵序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也顾不上被人堵了话的尴尬,压低声音道:“不可说…不可说。”
说完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走到书桌前的暗格里,翻来找去,掏出了一本小册子。
翻开一看,是一本野史模样的史书,里面寥寥几笔记载了一些皇帝的旧事。
皇帝尚未即位时,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青楼比太子府去的都勤的那种。后来忽然有一天,不知怎的收了心,娶了个平民女子当太子妃,从此后青楼也不逛了,连妾都没纳一个,摇身一变成了个专一的情圣。
不过怪就怪在,这个太子妃出身不明,也从不见人,好几年下来连皇帝——先皇,都没见着一面,一直推脱说身体抱恙,见不得风。
后来等他即了位后,娶了他名义上的娘当老婆,这太子妃就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也就是那一年,城内开始大雪。
余弦摸着下巴,疑惑道:“从不见人,藏着掖着这点倒是和现在的皇后娘娘一样啊,难不成这太子妃也是被强迫的?”
赵序忙神神秘秘道:“这可不是,根据在下的调查,当年的太子妃是主动找上门来的。那天太子宿醉,醒了刚想接着上青楼,就有个女子蒙着面纱求见,太子心情不错,就把她放进来了,面纱一掀,就那一眼就看上了。没过两天就进了门。”
沈默有些无语,这调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时就躲在人家里边儿偷看呢。
“那你知道太子妃长什么模样吗?”沈默问道。
然而一到关键的地方就掉了链子,赵序一时消了音,憋出来一句:“在下不知。”
废物点心。
余弦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对沈默道:“现在这个时候皇帝应该在皇后宫里了,我们回去看看。”
说完看都没看赵序一眼,转身拉着沈默就走了。
啤酒肚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余弦带着沈默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顶上,又一次掀开了人家天花板上的琉璃瓦,透过小孔往里看,当一个切实的偷窥狂魔。
皇帝果然在这里面,一身明黄的朝服还没来得及脱,就来了这里,脚步匆忙,拨开纱幔就进了内殿。
“啊哦。”
余弦吹了个口哨:“剩下的看不见了。”
沈默翻了个白眼。
余弦不知从哪掏出了两片叶子,递给沈默一片。
“放在眼睛上,就可以看见了。”
“这是什么?”
“天眼。”
沈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个一看就是编的名字,乖乖地把叶子遮在了眼前。
皇上坐在了床边,神情温柔得能滴出水,伸出手抚摸着床上那女子的脸颊,乍一看真是一副深情郎君的景象——如果女子手腕上没有那粗重的铁链的话。
皇后面无表情,脸色透着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神空洞又茫然,却仍能看出五官精致,让人忍不住想象她神采奕奕的时候该是怎样一个美人。
“婉儿……”
那个身为九五至尊的男人低声叫道,强行握住了女子的手,丝毫不在意冰冷的铁链,和她十指相扣。
他俯首在她颈侧,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吻着她的脸颊和脖子,长发散落在床褥上,纠缠不清。
他的神情迷恋又恍惚,几乎像是一个上瘾的人,用尽全身力气渴求着面前的东西。
沈默眼前的叶子被余弦捏了下来。
余弦故意地咳嗽了一声:“咳,再看下去就少儿不宜了啊。”
思想龌龊的家伙。
沈默撇了撇嘴:“这皇帝真是变态啊……”
“我们现在去御书房看看。”
余弦握住沈默的手腕,忽然附到他耳边说道:“我抱着你啊,默儿。”
“滚。”
沈默压下心底抽他的冲动,简洁地回答了发骚的余弦。
“让我们来cosplay一下,”余弦一边翻找着御书房里的各种史书,一边道:“假如你是个男人,你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你会怎么摆脱你的现女友。”
沈默又一次翻了个白眼——余弦的话总是能让他想翻白眼。
“我本来就是男人——但我不喜欢女的。这是个渣男的设定,应该会直接提分手吧。”
“诶这有点儿不太科学啊,前边他还和太子妃恩恩爱爱呢,怎么后边一转眼儿就喜欢上了皇后。”
余弦啧啧了一下,接着问道:“那假如你是个女的,很爱你的男朋友,但你男朋友爱上了别人,你还是个很有本事的妖怪,你会怎么办?”
沈默的脸上凸起了一根青筋,他咬牙切齿地道:“为什么假如的总是我。第一,我会杀了那个女的,强迫他和我在一起。第二,我会远走高飞,成全他们两个。”
“唔……第一种反倒比较像皇帝的行为方式,第二种显然已经被推翻了。”余弦点头,忽然说道:“我们就按皇帝的角度来说。他有没有可能想杀了太子妃,再强迫皇后和他在一起。”
沈默抬头:“很有可能。但他发现自己杀不了太子妃,那他会……”
“囚禁。”
如果太子妃是妖的话,凡人肯定奈何不了她。历朝历代的皇帝身上都有龙云祥瑞加身,寻常的妖怪也害不了他,但如果是皇帝召集八方能人,要把妖囚禁起来呢?
天大地大的,或许真有那么点法器能人,也不奇怪。
二人立即在御书房内寻找起来,敲敲打打,生怕遗漏了什么机关。
忽然,沈默发现了一幅墙上挂着的画。
“这里。”他轻声把余弦叫过来,指着画纸下面的墙壁——和周围的墙颜色相同。
这副画经常被人翻动,以至于连挡灰的作用都没发挥到。
余弦敲了一下画后面的墙体,眉头一皱:“空的。”
—— 但墙上没有任何缝隙。
总不可能是凭空在墙的后面掏了个空吧。
余弦示意沈默把那副画取下来,然后对着墙壁闭上了眼,片刻后,睁眼道:“玄定锁。”
“那是什么?”
“一种仙器,已经不是凡人能接触得到的了,小心些。”
说着,他双手结印,缓缓,墙面上开始浮现出金色的纹路。
金色的光纹不断旋转着,渐渐变得清晰复杂,余弦放下手,拉着沈默的手腕,慢慢走进了墙里。
御书房内,一切归于平静。
玄定锁内,这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只不过阴风阵阵,寒气逼人,抬头可以看见房顶上凝结着白色的冰晶,越往里走,越发凉意彻骨,几乎到了数九寒天的地步。
沈默和余弦一步一步走到了尽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摆着一个梳妆台,一个女子坐在镜子前,长发及腰,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
阴惨惨的白光下,怎么看怎么瘆人。
“哟,还有人能进来。”
女子轻笑了一声,声音莫名地熟悉。
她缓缓转过身,那张脸,他们半个时辰前在房梁子上见过。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