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所谓任性的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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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的学园祭开始前一天，樱兰学园的各个角落已经提前开始酝酿起热烈欢庆的气氛。负责这些贵族子弟安全的门卫则是暗自提高了警惕：每年这个时候总有人想趁着热闹混进来一饱眼福，他刚才才赶走一个。那男人一头乱发加上络腮胡，套着皱巴巴的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目光凶狠，二话不说地就向门里闯，看起来颇具攻击倾向，着实像是个危险人物。继那人后，又有一人来到学园门口，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成熟帅气的脸庞，还有那锐利明亮的眼神，——这年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真大，门卫大叔看着他走近，不禁暗自感叹了一番，一边不忘招呼道“早上好”。
那位精英人士冷淡不失礼貌地点了点头，姿势优雅地掏出名片递过去，一语道明来意：“我是K&M的董事会主席兼总裁野原和树，有急事需找凤家三少爷商谈。”
门卫大叔不动声色地压下惊讶，开始仔细地端详手里小小的纸张，名片厚度适中，字体清晰，正中间还有精致的水印，K&M这几个符号浅浅浮于鹦鹉螺图像之上，确是那个公司的标志。K&M的名字他并不陌生，这个神秘的公司目前在做上市的准备，风头正盛，这个时候领头人物低调与凤家的人接触，定是与此有关吧？
心里虽是对来人的身份信了七八分，但尽职的门卫大叔还是坚持着站在原地，看不出一丝要为来人开门的意图。
“郦城郊野的木屋地板之下有一颗紫冰晶。”男子轻描淡写地吐出一句听起来很突兀的古怪话语。门卫大叔却激动地瞪大了眼睛：“真的！？那紫锻甲是不是在那里的boss手中？”见对方保持沉默，他讪讪地笑了笑，“也对，‘黎明’里A级神兵利器的所在怎么能随便透露呢...”一边嘟囔着，一边按下了开门的按键。“请进，野原先生。”
男子询问了2年A班的位置，在门外大叔一脸“网游设定什么的请一定要加油”的希冀表情中，走出三十米开外，然后抬起手松了松领带。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临行前由美子要往自己手里塞西服和剃须刀了，她一定是料准了凭着自己原本那身行头是完全不可能进来的。
若不是那可恶的小子，又哪里用得着犯这些麻烦。和树冷哼一声，稍稍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他刚到达，还没呼出名字，那个正背对教室门口坐着与环说话的黑发男生便若有所感地回头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兴许是他未加掩饰的凌厉视线太有实质感了。
“和树？怎么突然来了？” 凤镜夜不无惊讶地迎上去。
若是平常，面前这人定会板着脸来句“我跟你还没熟到能够叫名字的地步”之类的话，但今天他一言未发，直接上前一步揪住了男生的衣领，
“你做了什么？你对她说了什么？！为了利益什么卑鄙手段都用的出来，这就是你们这些大家族的一贯做法对吧？我之前还以为你不同，看来是我错得离谱了。”
凤家三少爷难得地一副愕然表情。“你在说什么？”
“哈，别装模作样了，我在说什么你再清楚不过。我只是来告诉你，别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得逞！” 丢下一句告诫，男子就要转身离开。
“和树！” 凤镜夜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严肃，“水森怎么了？”
男子定定地看着男生，直到后者的神色从探究渐变成了隐隐焦虑才冷然地开口，“不管是不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管的，K&M不是什么被欺压也没实力还手的小企业。”
大约是觉得男生的不解实在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和树皱了皱眉头，心中浮起少许疑惑，难道真的不是他做的？不觉间，他已放缓了语气，“如果你想进入董事会，跟我们说就是，何必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就算目的达成，也只会伤了小森而已。”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男生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起来，“请完整告诉我，拜托了。”
拜托了，因为这关系到了她。
男子有些烦躁地将手插入发际拨弄了几下，终是进行了解释，“由美子...呃就是我们的律师，说小森打算进行股权转让，将她名下一半的股份让渡给你。”
“什么！？”凤镜夜镜片后的黑眸瞪大了，“为什么？”
他强烈的第一反应终于让野原和树相信他对此事确实不知情。“...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男生收敛起讶异，回复到冷静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要阻止的话，你们只要否决她的申请就可以了吧。”
“要这么简单我就直接那么做了。”又哪里会气急之下来找人。男子无意识地扯着自己的领带，面带苦恼。“公司还未上市，董事会并没有正式形成。而且因为小森未成年，她的股份是由我托管的，所以只需要我同意就能进行让渡。”
凤镜夜顿时奇了，“你怎么可能同...”正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她用了你的签名？” 见对方一脸懊恼，他知道自己猜中了。
小森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他的签名去找由美子，所以由美子以为自己同意了，若不是终究觉得不对劲找自己确认，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可现在也已经晚了，股权转让合同小森已经让由美子寄出。
因为清楚知晓水森不符年龄的成熟和理智，他原是不会随意干涉她的举动，可这件事无论是方式还是时机处处都透着古怪，而且合同中所述的股价实在太低，基本等同于将股份白送给凤镜夜。那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对面的男生显然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连上课铃响起也毫无反应。半晌，他不太确定地开口：“莫非她是想...我是说，水森让渡股份给我，也许目的并不是让我进董事会...”
“不入董事会，难道还一下子全抛了不成？”和树不以为然地撇嘴。股票拿在手里无非是为获利，不参与决策获得分红便是直接抛售换取现金，但前者比后者有价值得多，尤其以K&M的潜力和前景来说更是如此，小森和眼前这人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
凤镜夜看着这个被水森视为亲人的男子，暗暗叹了口气。虽然会有很多要解释，虽然严格算来是在向外人泄露重要的秘密，但他还是选择了告诉。“我近期在筹集资金...”他注意防备着不让所有人知道，但没想过瞒着她，所以她一定是知道了。
“因为他需要资金。”同一时刻的青学校内，浅蓝长发的女孩用一句话解答了濑川兄弟的一大堆“为什么”。
两人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好吗”的表情瞪着她。先开口的是达也，“...他是凤家的三少爷。”
水森点点头。“我知道。”
“你是被凤家资助的人。” 玄也接着说。
“对。” 女孩再次点头。
达也抽了抽嘴角，终于忍不住对她嚷道：“所以说他怎么会需要你去给他钱！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小森！？”
“...反正我想要帮他。”女孩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视线。她无法解释得更清楚，因为她不想泄露他的计划，再说了本来会知道他这个时候需要资金，也是由于自己作为穿越者，提早知晓他会从托内鲁家族手中买回凤氏产业的这段剧情。从莲华那里知道樱兰学园祭即将开始的消息时，她就知道时候到了。
再说了，虽然不知道会是以这种方式，但想要帮他的愿望，早在创办K&M之前就产生的。当初发现商机时的惊喜，有一部分恰是来自于若成功没准在解决自己生计问题的同时，还有能力帮他一把。
玄也看着水森的表情，轻声叹气。“小森，你就算再喜欢他，也不必牺牲自己的利益到这这个程度。这部分股权的真正价值并不在于能被兑换成多少现金，你明白的吧？”
...明白的。女孩垂下头嘀咕着，脸上浮现出些许愧然，却不见悔意。其实明白的，这样做很对不起大家，但她真的没有看轻自己这些被托付给自己的责任和权力，只是在贯彻很久以前的一个决定而已。
就算这么做会让同伴们不解质疑，就算这点东西最后也没能帮上他的忙...最算他其实并没像自己所奢望的一样回馈自己的感情，但她还是任性地想要这么做。
真是太自私了，对不起。
达也蹲下来，对上女孩的目光，宽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意识到已将自己的歉疚吐露的某人呆呆地看着他，引出他无奈的轻笑。
无视来自双胞胎哥哥“你太心软了”的指责目光，深灰发色的男生放缓了语气：“下次做出什么惊人举动之前记得跟我们商量，懂了么？这次...唉，罢了罢了，没想到我们的小森是个会‘为爱冲动’的人那。不过凤镜夜那小子也勉强合格，算是值得你的心意，你说对吧，玄也？”
被点名的人没好气地白了自家弟弟一眼，没附和，但也没反驳。
水森眨了眨深蓝的眼睛，表面上虽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继续注视着达也，心里已然混乱了，多种情感交杂在一起：得到默许的惊喜，获得同伴关心体谅的感动...还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吐槽的无力感，--谁“为爱冲动”了啊喂？将凤家三少称作“那小子”真的没关系吗？还有什么叫做“勉强合格”？“我的心意”又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不过关于这最后一个问题...迹部看出来了是因为他本来就很敏锐而且认识镜夜，玄也看出来了也不算奇怪，但为什么连达也这种看起来很迟钝的家伙会知道？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太不寻常了吗，还是说我表现得真的太过明显？如果是后者，秋奈他们知不知道？公关部的大家呢？...还有...镜夜本人呢？
天哪，真希望他“当局者迷”一下，我还没做好接受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啊！
某人例行的走神中，原本打算从严的玄也终于不忍心见她变得越来越纠结，唯有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别再多想了。回去上课吧，小森。”
女孩“啊”了一声，仿佛才想起来自己还身在学校，而且上课铃似乎已经响过很久了。
阳光灿烂的午后时分，刚吃完饭的野原和树懒洋洋地起身应门。一打开门，他的困倦不翼而飞。“你来做什么？”
一身樱兰制服的男生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和树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份精心装订好，每一页都过了胶的股份转让合同，最后一页乙方签名的地方被整齐地裁掉了。
这是...双重保险？证明他绝对不会在这份文件上签名？
明白对方意图后，和树禁不住抽了抽嘴角。“干嘛这么费事，直接撕掉不就好了？”
站在门口的人没说话，但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情愿。
片刻后，门里的男子突然一击掌，“啊，我明白了。这是她的一片心意所以不舍得对吧~”
男生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不太自然咳了一声，从男子手里抽回那份合同，“...总之就是这样。我先走了。”
转身的时候和树叫住了他，表情里带了些许促狭的意味。“其实你可以不用亲自过来，发张照片给我就可以的。”然后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就满面笑容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想彰显诚意对吧，我懂的。”
关起门来，和树忍不住大笑起来。
呀咧呀咧凤家三少刚才的表情，实在是太难得了~
下午放学后后，水森坐在“童话”店主隐蔽的工作室里，花了超过一小时，跟K&M的所有成员都联系了一遍，只除了才见过面的濑川双胞胎和并不知情的迹部。柳语气淡淡地安慰了她一番，和树令人意外地并没有太生气但抓着自己埋怨了将近半小时，御堂摆出过来人的姿态说什么“喜欢一个人所以想把最好的给他是很正常的，但要追求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然后在她觉得自己的脸快要烧着的时候，优纪一把抢过电话让她明天有时间来店里坐坐。不管如何电话是打完了，但她并没为这次事件落幕而放松，只顾着想着永司京介的话发呆。
刚才说完正事开始闲聊，京介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跟她八卦：“小森你知道吗信郎跟相泽复合了诶！”她讶然之余正想感叹一句“相泽桑终于想开啦”，就听到某人明显是不慎说漏嘴的一句：
“呼，我听他说的时候可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虽然作为朋友有点不厚道，但他没执迷不悟地继续喜欢你真是太好——啊啊啊不对我竟然说出来了！小森你快点忘了！我什么都没说过！”
她正体会着瞬间被雷劈到一般的惊愕感觉，电话那端快要抓狂的大学生留下一句“总之现在没事了”就飞快地挂了。
总之他不是说错了就是看错了...凤信郎那种眼高于顶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就是说啊，倒不如说他弟弟喜欢我，这还更有可能吧...天啊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哇啊都怪御堂，尽说些“没关系凤镜夜只会暗暗高兴不会怪你”之类让人容易多想的话！不是很有效地自我催眠了好一阵子，水森站起来准备继续离开夏穗的小密室，不料房间的门自己开了，银发银眸的女子打着呵欠走进来，用惯常的调笑口气打招呼。
“亲爱的小森，你摸鱼可真久诶~就不怕我扣你工资？”
“温柔的公主大人怎么舍得欺负我这个小员工呢。” 水森没什么改过之心地做鬼脸，接着便被一把拉过去揉捏了一顿。
夏穗看着好不容易挣脱开来正泪汪汪地瞪着自己的女孩，突然敛去了眉眼中的慵懒悠闲，表情认真地提问：
“小森，你愿意做我的小孩么？”
“哈？！”也许是之前才被吓到过，某人产生了免疫力，还有余地开玩笑：“啊哈哈其实井崎这个姓挺好听的可是夏穗还是当姐姐比较符合年龄一点吧？”
店长大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揉揉她浅蓝的发丝，语气柔和，“我不是在说笑哦，水森。”
女孩先是乖巧地点头表示懂了，随即疑惑地开口：“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可爱的孩子啊~”夏穗依旧含着微笑，“所以我突发奇想...这样说的话是骗人的。”
水森无语地盯着她。
“其实是少年提出来的。”银发的女子姿势优雅地在女孩身边坐下。“而我当然愿意帮助你们...在必要的时候。”
解释了跟没解释一样，水森仍然一头雾水。再说了，之前就时不时扯出来讲的“少年”到底是谁啊？
大概是类似相关的话题被提到了太多次，她忽然灵光一闪，“莫非是镜夜？！”
“哦呀，突然开窍了么？”夏穗抿嘴一笑。
水森这下彻底糊涂了。少年是指镜夜，夏穗会问这个突兀的问题是因为镜夜向她提出的？虽然知道之前挂坠是他找夏穗修好的，但他们原来这么熟吗？再说了镜夜为什么会说到这样的话题？让自己做她的女儿是在帮助他们？什么意思？
“好了别想了，脑袋都要冒烟了。” 店长大人拍上她的后脑勺，“下班了，回去吧。”
“诶，可是现在还没到七点...” 还没说完，就见雇主不耐地挥手赶人，“去吧去吧，本人要睡美容觉了。”
被推出门外的女孩遥望着天际渐浓的夜色，深呼吸，让心绪平复。
总觉得今天发生了好多事...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作为铃音的长笛声响起，水森不知第几次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来接听，却手忙脚乱地差点掉在地上，反应迅速地抓住深蓝色的小巧机身，她不禁有几分庆幸。呼还好没摔到，这手机还没用多久，她可不想又麻烦某人又去给她买...说起来，她其实可以自己去买的啊...
一边走神一边不忘按下接听键，不料才刚“喂”了一声就听见自动关机的音乐...竟然没电了，看来刚才真的煲了很久的电话粥。
回到公寓充电后一开机，手机便再次震动起来，她拿起来看到一条短信，发信人是今日虽未见面但屡次被提起的某人。
“明天是樱兰的前夜祭，莲华会早些去接你。另：尽量不要长时间打电话，当心辐射。”
水森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没提合同的事情，难道没收到？不会吧，明天学园祭就开始了会来不及的。紧接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疑惑起来：他怎么知道我打了很久电话？
而且这句话总觉得很奇怪，简直就是在质疑为什么打了这么久电话一般。
...或者说其实是在问：你跟谁打了这么久电话？
啊啊啊够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水森忍不住哀嚎着一头扎进被子里，巨大的声响惊动了房间里的千叶绫。
所以说周围人反复说还是会有所影响的，否则向来迟钝的人又怎会突然情商升高。
朝室友摆摆手表示没事，女孩快速回复了短信。
听见短促的震动声，凤宅书房里的人拿过手机一看，不禁“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今日所有的不爽瞬间消散了。
“知道了。另：研究表明，手机的辐射量不会造成人体损伤。”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所谓任性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