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保姆》温泉蛋w

4、毛毛醒了

　　祁岸是被一股浓郁的香味熏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偏过头往窗外看。太阳刚下山，整片天呈难得的粉丝色，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气色很红润。
　　和过去每一次醒来一样，祁岸只感觉到头痛欲裂。他狠狠地敲了几下脑袋，似乎是想以毒攻毒，以外部的疼痛来抵消内部的疼痛，把脑子里炸裂般的疼痛感给驱赶出去。然而未果，于是他放弃挣扎，随即开始做老版眼保健操的第四节，刮上眼眶，揉太阳穴。
　　恢复精神的过程中，他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动静，下一秒便清清楚楚听到了从腹部传来的咕咕声。
　　他捂着肚子，翻身转了个圈，想继续趴着睡。
　　“嗷……”，他叫了一声，额头磕上了一个很硬的东西。祁岸极不情愿地抬起手摸了摸，很熟悉的手感，哦，手机。
　　【未接来电：28】
　　【短信：20】
　　都来自他那不是亲爸，胜似亲爸的亲叔叔，祁清远。
　　他想都没想，先给祁教授回了个信，“刚醒。”
　　“少爷啊，我的好乖乖？起床吧，起来吃晚饭了！”发送键刚按下去，徐姨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他胡乱回应了一声，用尽浑身力气把上半身从床上支撑起来，如释重负地靠在了床板上。
　　他又瞄了一眼手机，得看叔叔这么多通电话的目的何在。
　　这不瞄则已，一瞄惊人。
　　祁岸直接吓得一个翻身从床上摔了下去，屁股先着地，接着头和腿也逐一安全着陆。这动静还挺大，徐姨赶紧放下碗筷赶过来，“少爷，你……天哪！你怎么摔地上了？快起来？疼吗？你可吓死我了！”
　　徐姨赶紧把祁岸扶了起来，嘴里还是嘀嘀咕咕地不知在叨叨些什么。这一摔一点感觉也没有，他还是浑身僵硬，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没看错吧？”祁岸一分钟内第五百次问自己。祁教授老早就张罗着要给他找个舍友，相互学习，共同进步，他义正言辞地拒绝。
　　祁岸原话是这么说的，“你敢把人叫来我就敢把他搞死。”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
　　是……？
　　“我没看错吧？”祁岸自言自语到，在徐姨疑惑的目光下再度趴回床上，抓起手机，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走眼。
　　【叔叔】：“你同不同意啊？改天带人家过来看看？行不行？”
　　不是这条。
　　【叔叔】：“知道你不喜欢跟别人住，但这事情我还是先做主了。正好人家也要在这边实习，你那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多亏啊。”
　　也不是这条。
　　【叔叔】：“这个同学是咱们学校特别优秀一个学生啊，叫段思越你听过吗，每年拿全奖经常上校报的。要是真成了舍友，你真得好好跟人家学学啊！听到没有。”
　　段思越。
　　段思越？！！！！！！！
　　“……我操……”祁岸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了，这个段思越就是那个段思越，新生大会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那个段思越，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女生无声尖叫的段思越，大一那年他在去上课路上低血糖突然发作正要晕过去的时候，好心带他去医务室的热心路人段思越，这一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稍微碰一下都觉得奢侈的段思越……
　　他根本没想过会再和他有任何，一丝一毛的交集。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祁岸甚至认为，自己在他面前根本就不算是个人吧！
　　大二这半年祁岸没去过几次学校，除了期中考试，和去年年底段思越作为一辩出场的那场辩论赛，还有两个月前他作为校队篮球队长退役前最后一场篮球赛……还有一次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毛概的教室里，鬼迷心窍，就只是想去看看他那女朋友长什么样子。
　　废人有什么资格喜欢神仙。
　　祁岸试图说服自己放弃这些无谓甚至有些变态的跟踪和窥屏行为，但身体却总在理智前先一步行动起来。他的社交圈子极小，所有有关段思越的消息都是温骁截屏发给他的。
　　包括这一次段思越在朋友圈求租的事情，温骁五个小时前就截屏发给他了，还特意包括底下一连串的骚鸡评论做了专门个长图。只不过他那时候还在睡觉，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看到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叔叔居然会想把人家拐过来给自己做舍友，而且好像还成功了？
　　【全世界最可爱最爱我的骁宝贝[爱心]】：“毛毛！！！惊天大消息啊！！！！[图片]”
　　【全世界最可爱最爱我的骁宝贝[爱心]】：“你家不就是最好的房源吗！你还空了三个房间！不给他住给谁住！要不要我去联系一下他！跟他说淮生雅苑免房租！我不信他会拒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疯啦！我已经可以想象你们两个同居谈恋爱的样子了我靠……”
　　【全世界最可爱最爱我的骁宝贝[爱心]】：“你怎么没动静啊？不会又在睡觉吧，全校都炸了想做他舍友，你想不想啊？！！！！要不要我去问啊？！！！！！！喂？说话！！！”
　　祁岸被这一连串的啊啊啊和感叹号晃得眼睛疼，考虑了一下要不要跟温骁说祁清远其实早就出马了。又想到温骁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会给他发更多的啊啊啊和感叹号，甚至编起不可描述的黄段子，遂放弃，就也只给他回了一句，“哦，刚醒。”
　　还谈恋爱呢？开什么玩笑，人家有女朋友，还是法语系系花，国家奖学金获得者，提前获得公派资格……靠，我为什么要这么了解，祁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查郭容卿的资料，而且记得清清楚楚。也不记得是哪儿看来的消息，他连郭容卿身高166cm体重48kg都知道。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优秀的人才能配上优秀的人。
　　祁岸有时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是个抖M，正常人会主动去了解暗恋对象现任女友有多优秀，以衬托出自己有多废物和无能吗？他甚至专门要求温骁把两人秀恩爱的消息都发给他看，但是半年过去，总共也没看见过几条。
　　果然，真爱是不需要通过社交网络秀恩爱的吧？祁岸这么想着，心里又酸又涩。
　　洗漱完，祁岸破天荒地认真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刘海被发带束了起来，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脸上的水还没擦干，水珠从鼻尖落下滴在水槽里。
　　他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长得有多好看。
　　“我要不要去染个黑发？”这是祁岸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想法。
　　“再剪短一点？”第二个想法也随之蹦了出来。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和耳骨，左右耳加起来有十几个洞，洗漱台旁边的架子上挂的一片银闪闪的东西，全是他的耳饰、项链、戒指……。
　　“段思越怎么可能愿意和一个非主流做舍友？还是看起来特像葬爱家族群主的那种？”祁岸猛得把发带扯了下来，头发乱七八糟地翘着，往哪个方向翘的都有，活像一只金毛小狮子。他表情呆滞地望着镜子里那个一头齐肩黄毛的自己，脑海里略过的却是段思越整齐的黑发，高挺的鼻梁，修长的脖子和突出的喉结……操，止住。
　　祁岸虽然很少出门，但只要一出门就会费尽心思地打扮。他那满满三柜子的衣服，两柜子的鞋子，每天轮着穿能穿三个月不重样。他哥在国外照顾不到他，就知道一个劲给他买衣服鞋子包。只要他稍微透露一下自己喜欢这个牌子，祁曜立刻二话不说全线新品全包了给寄过来。温骁说了，要是祁家不幸破产，他卖这些衣服鞋子都能再撑个十几年。
　　但是他喜欢的这种日系暗黑哥特视觉系的风格，段思越肯定接受不了啊。
　　家里人也没管过他怎么打扮，染什么头发。想管也管不了。他们心里知道，艺术家们大多都是奇奇怪怪的。况且他们毛毛脸长得好看，怎么糟蹋，都行，都随便他。
　　祁岸魂不守舍地吃完晚饭，就满面愁容地窝在沙发里不动。徐姨看着他乖乖吃完了一大碗面，心里非常高兴，还有点得意，洗碗的时候哼着昨晚跳舞时听来的流行歌曲，什么燃烧你的卡路里，也听不懂在唱些什么。
　　祁教授一个电话把祁岸震醒了，他楞了一会连忙按下了通话键。
　　“毛毛，干什么呢？你都快把我急死了！我这刚上完课。”祁清远那边还掺杂着学生们叽里呱啦的谈笑声。
　　“刚吃晚饭，睡太晚了，对不起。”祁岸说话冷冰冰的，就连道歉也和机器人没什么分别，况且这是和他亲叔叔说话，已经倾注好些感情了，只是旁人根本听不出来。
　　“你能不能让我稍微放点心，别那么晚睡觉了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你那身子撑不住的。”祁清远好像走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周围的杂音渐渐弱了。
　　“嗯，我知道了，晚上总是比较有灵感啊，艺术家都是这样的，哎，叔叔……”祁岸解释道。
　　他想问问段思越的事了，他其实只想问段思越的事，“那个，那个租房子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声音突然都开始颤抖了，之前冷冰冰的声线顿时拔高了好几度。
　　“嗯？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和小段约好了明天下午会来看房子，你准备一下啊。”
　　“……？明天下午？”祁岸这句话透露出十足的真情实感，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情感障碍。
　　“你怎么跟他说的？你怎么说的我？”祁岸急的话都说不清楚了，“你怎么给他介绍我的？他怎么就同意了？”
　　“嗯？说你是个有个性的小艺术家啊，但生活不能自理……”祁教授悠然地吐出这么几个字。
　　生活不能自理……
　　得了，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的。不过确实没什么毛病，属实。
　　“但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做事很认真，不太爱说话，希望你能稍微照顾一下他，提醒他按时睡觉，偶然给他做几顿饭吃，房租就不收了。”祁教授继续说，“当然那孩子不同意，说房租还是要收，给打个折就行。”
　　“也跟他说了你和别人交流有点障碍，小段说没事，他愿意尝试和你交流，如果成了舍友的话。”
　　祁岸在这边呆呆地望着地板，心想不爱和别人交流是因为不想交流，但对方是段思越的话，那估计是紧张地说不出话，光是保持基本的表情管理就要用尽浑身力气了吧。
　　“明天下午几点？”祁岸还是抓着这个时间不放。
　　“两三点吧，完了我送他回学校，我明晚也还有课。”祁教授说。
　　“知道了，挂了。”
　　电话另一边的祁清远哪知道，自己侄子在这几分钟的通话时间内脸红一阵白一阵地变换了好几种颜色，心态崩溃又重建，重建又崩溃了好几次。只觉得这孩子今天特别乖，也没反抗找舍友这件事。
　　“孩子还是长大了，懂事了啊！”祁教授欣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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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有见面，下章也还是没有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