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保姆》温泉蛋w

21、一个普通的早晨

　　和暗恋对象同床共眠的第一晚十分难熬。
　　祁岸躺下来之后脚上受伤的部位开始隐隐作痛，明明刚才擦药的时候还一点痛也感觉不到，但这不是主要问题。主要的是，正躺在心上人床上，被他的气息包围这个事实所造成的心理和生理冲击过大。没见过世面的小祁同学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雏鸡，内心的满足与欢愉几乎是在一毫秒间达到了顶峰。
　　这种看似正常的生理反应对于我们小祁同学来说是相当罕见的，倒不是说他的思想有多么纯洁。作为一个合格的小画家，又热爱纸片人，祁岸对人体构造有着相当深刻的理解，他甚至可以以此为题写篇图文并茂的专栏科普文。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人体构造，动作形态的特征、区别……他早在高中阶段就琢磨透了。
　　后来接了私人稿，网上偏好奇特，口味诡异的客户层出不穷。日子久了，祁岸可以轻松做到面无表情地速成小黄图。各种流行play，流行体位他可能都仔细地研究过。不过等年龄大了些，稍微长了点羞耻心。
　　再考虑到微博上的粉丝大多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小祁画师现在走的是甜酷路线，偶尔甜一下，偶尔丧一下，但确实不太接黄图稿了。以前用过的马甲也早就淹没在网络长河中，查无此人了。
　　他骨子里就是个情感单薄的人，不论是对家人，还是对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现实中的这些人和事，在他的认知内只能简单归类到“偶尔讲话”“金钱扶持”的关系水平。
　　研究不可描述的构图时，他连眉毛都没皱过一下，更别说什么视觉冲击感同身受起反应了。他连晨勃都罕见，其他时候那个器官貌似也就只有排泄的作用，从没连接过他的神经，引起所谓的性、欲。
　　即使到了后来，小祁同学意外地吃错药搭错筋，疯狂痴迷于段思越，并且确定那是美好的爱情。他也没意淫过人家的身体，更不敢幻想那档子的事。
　　换句话说，他在这场暗恋里不过是一只弱小的蚂蚁，一只卑微草履虫，只把段思越当神仙供奉着，压根没当成个凡人去喜欢。
　　凡人怎能觊觎神仙的身体，这可是大罪！
　　可他居然尝到了。
　　尝到了他做的菜，他的体贴和关心，他的温度，他的声音，他的怀抱，他的背脊……而现在，连床都睡到了。四舍五入不就是把人也睡到了吗？
　　人性贪婪的本质总在这种时候，显露无疑。
　　以前想着“远远看着就满足”“他的存在就能把我的世界照亮”“没有任何奢望”……这种屁话，还好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说出来。
　　“我就算再也不画画，不吃垃圾食品，我也绝不会想睡段思越的！”
　　可他尝起来真的好香啊……
　　没碰到之前只看着家人的脸画素描就能满足，碰到之后满脑子只剩下了难以启齿的龌龊欲望…现在还在别人床上对他的主人产生了性冲动…
　　祁岸你咋那么牛逼呢？以前都没发现？
　　身下那顾灼热感让他感到焦躁，接着是恐惧，最后化为了极端的自我厌恶。
　　他没有碰，更不敢碰。
　　他在被窝里攥紧了拳头，一闭眼，一咬牙……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里那阵燥热的劲终于过去了。
　　松懈下来，被窝里那股只对祁岸奇效的浓郁春药味儿也逐渐散去。
　　想到这是他睡过的床，祁岸既感到兴奋难耐，也感到心安。
　　虽然还是一个人睡，床也没有家里的软，可这是他的床，我们现在还呼吸着同一个空间的空气呢…
　　祁岸…你要反思…冥想…修行…消除欲望…努力成为段思越合格的朋友…
　　这天晚上，决定要消除欲望的小画家虽在开头折腾了一阵，后半夜的睡眠质量可谓人生巅峰——平和安稳，一夜无梦。
　　。
　　段思越的生物钟向来准到吓人，十二点左右睡，六点半左右醒，雷打不动。
　　他不需要太多睡眠，六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就足够他恢复精神处理一整天的琐事。
　　今天也一样。天刚亮，廖学铭还流着口水，说着梦话，他已经换好衣服从从床上翻了下来。
　　但也不太一样。考虑到下面还睡着休息质量堪忧的小画家，他的动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轻柔，缓慢，生怕把他吵醒。
　　段思越原本的打算是下来之后就出门，给廖傻和小画家带早餐回来，可脚尖刚及地，脚底板就跟被磁铁吸住了似的，完全挪不动脚步。
　　他先是站着在床边低着头，过了几分钟之后在原地蹲下来趴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人看。
　　睡美人。
　　不是。
　　比睡美人还要美。美很多。
　　睡天使？
　　他现在只希望小画家能在廖傻睁眼之前醒过来。他可不想让廖傻看到祁岸睡着的样子。没有理由，就是不愿意。其他任何人也不行，万一他们对小天使图谋不轨怎么办？
　　小天使睡着的样子很乖，两只手缩在胸前，两条腿也蜷缩起来，像个襁褓里的婴儿。段思越记得以前在网上见过睡姿分析的科普，这样的睡觉姿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可不是吗？每天一个人呆在那间屋子里，吃饭睡觉，干什么都是一个人，哪儿来的安全感呢？
　　段同学内心的波涛汹涌，混乱的感情翻来覆去，从父爱开始，到怜爱结束。
　　段某人就这么蹲着看别人睡觉看了二十分钟，蹲到腿麻也没有知觉。本来完全可以继续看下去，但祁岸在睡梦中转了个身，留了个后脑勺给他，可能是在提醒他，看够了吗，别他妈看了，快去给我买早餐。
　　真是……美色误人。
　　吃完早餐回到宿舍，段思越把打包的东西往桌上一放，继续蹲回原位光明正大地看别人睡觉——小家伙又转过来了，买好早餐，就能奖励他继续看了？
　　天完全亮了，浅色的窗帘布挡不住清晨的阳光，小天使的脸在光照下显得更加动人。段思越在旁边看着，只觉得祁岸的存在，给自己灰蓝调的床铺添上了绚烂的色彩，晃动的光斑宛如精灵起舞，在他脸上，身上漫无目的地蹦跶，旋转，跳跃……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段思越继续欣赏天使的睡颜。
　　他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手上也暴起了几根青筋，就凭这大清早打扰人睡觉的行为，他也大概能确定这敲门的人是谁，又有和目的了。
　　果然。
　　“老段！！老段！！是我啊！！”迟嘉辰的嗓音，隔着门也跟在耳边吼似的。
　　即使是处于深度睡眠的祁岸，也无法无视如此高分贝的噪音，他迷茫地睁开眼，正对上了段思越神情款款又含情脉脉的眼睛。
　　他立马提起被子把脸糊住了。
　　又梦到他了？他为什么在看我？
　　段思越看他醒了，还迷迷糊糊拿被子遮脸，就隔着被子戳了戳他的脸蛋，说，“没事，你继续睡”，转身就要去揍门口那没轻没重一大早上扰民的混蛋。
　　祁岸慢慢地把被子往下挪，在露出一双眼睛时停了下来。他看到段思越走到门口，只开了道缝，表情很凶地小声说了几句什么，最后往门外踢了一脚，就马上把门关了。
　　“卧槽？我昨天熬了一晚，才知道……你分手了？？？为什么？？？啊？？你干嘛踢我……”段思越开门，只见迟嘉辰顶着一张印堂发青纵欲过度的脸，冒着猝死的危险来询问八卦，可谓可歌可泣。
　　可他只听到段思越说。
　　“赶紧滚。还有人睡觉呢。”
　　“你以后，没事别来我宿舍，有事也别来。听到没。”
　　他今天气压极低。说的都是人话，但转译到迟嘉辰耳中就等同于一句死亡警告，类似“再不滚我就杀人了”这种。
　　“谁睡觉？廖学铭？卧槽，以前不都是你把他踹醒的吗？”迟嘉辰通宵了一夜，浑身的器官都在天上飘，身子也软绵绵的。本来应该开始补觉，不过段思越分手的消息显然比睡觉刺激，他也没多想，就过来了。
　　只是，老段为什么突然那么凶？他之前明明一直都很温柔啊……不管麻烦他什么事，他都没像今天这样翻过脸。
　　绝对不可能因为我吵醒廖学铭就翻脸。死都不可能啊？那还有谁在睡觉啊？难不成……老段突然金屋藏娇了？？
　　哇靠，不行，撑不住了，等我睡一觉醒来，一定要再去问个究竟……迟嘉辰回去之后直接昏倒，脑子里最后惦记的还是那点没什么实际价值的校园八卦……
　　段思越一回头，祁岸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被子蒙住了下半张脸，瞪大眼睛盯着他，好像在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
　　段思越今天又深刻体会了到美貌也能杀人这个道理。小画家这一天天的，不是眨眼睛就是盯着看，这是想杀了他吗？
　　“醒了？不再睡会吗？”段思越问他，没再蹲回原来那个地方，而是在床前侧着身。
　　“嗯。”祁岸确定了，是真的，刚才段思越看他的眼神也是真的，为什么要那样看他？要是再被多看几秒，他可能又要……哎，消除欲望对于凡人来说实在太难了……
　　“好香啊，你买了早餐吗？”祁岸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米粥的清香，还夹杂着一些什么别的香气……让他的肚子禁不住诱惑，也顾不上主人的形象，随即大叫了一声，咕——
　　段思越听到他肚子里发出的可爱声响，笑了笑，伸手拍他的脑袋，说，“起来吃早饭吧。”
　　祁岸的睡眠基础差，睡眠质量再好，任何轻微的噪音都能轻易把他吵醒。而廖学铭就不一样了，就算你拿个音响在他耳边放国歌，他也就回你一句我愿意做奴隶，不起来，翻个身继续睡了。总之，天不塌，他不起。天塌了，他就能永远沉睡了。
　　想催他起床，食物的香味比放国歌有效，廖学铭的脑子还在沉睡，鼻子先醒了过来。他拉开眼罩，侧过头一看——
　　这俩人？以为自己正拍偶像剧呢？吃个早餐还能吃成这样？
　　一人吃，一人看？
　　啊————————
　　他把眼罩戴上，翻了个身，揉了揉肚子，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