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过的四年》王辰九

10、没有选择

　　陈旦觉得夏一维最近的表现很反常，她说不上在哪，但就是感觉和平时不一样。她最近也很少见到夏一维了，除了必须要去上的课，高数课和其他课陈旦都见不到夏一维的人影。夏一维也很少叫陈旦一起吃饭了，也许是他知道了陈旦最近都和肖一在一起。

　　宣传部的活动夏一维倒是一如既往的积极，但是他总是呆在人群中，不像以往总是会探出头来看一看在人群外的陈旦，而对陈旦关心备至的人变成了肖一。他总是在闹哄哄的办公室安静的坐在陈旦旁边，捧着电脑改电子海报，偶尔抬眼看一看在人群中应对自如，来回穿梭的夏一维，然后一笑。

　　陈旦表现的一如往常，她把心里的淡淡的失落压下去，她早就学会了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她也早就明白，没有什么人是百分之百属于你的，更何况那个人是夏一维，和她其实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夏一维。她不让任何人看出她的那一点点的失落，就好像她真的不在乎一样。

　　肖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存在于陈旦和夏一维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了，而这个破坏的人正是他，但是他不觉得愧疚。在他看来，夏一维还是太年轻，年轻到不知道怎么去争取自己看重的人和东西，而他只是尽力去争取而已。

　　他和陈旦渐渐熟悉起来，他发现了陈旦置身事外，什么都不在乎的外表下其实很在乎这个世界和身边的人，他更喜欢这样的陈旦，多了些人气。

　　宣传部结束活动的那天晚上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肖一侧身坐在学生会办公室的窗台上在向外面看，陈旦默默放好东西，开口说：“部长，我走了。”肖一转过身，看着她笑了一下，跳下窗台走到她面前说：“这周五晚上校交响乐团在音乐厅举办演奏会，要不要一起去看？”说完直视着她。

　　陈旦觉得那一刻办公室的晃眼的白炽灯突然暗了下来，路灯透过窗户送进黄色温暖的光线，肖一在这微弱的光中发着光，很帅，眼睛闪着光透过镜片温柔的看着她。让她想一直看下去。她脸红了，习惯性的低下头，点了点头说：“好。”肖一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走，送你回去。”说完大踏步走出去，陈旦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好像回到了高中时光，后来她一步一步的走在另一个男生的影子里。但是不同的是，现在她知道前面走着的那个人心里有她。

　　肖一这时候转过身来，看着她笑笑说：“想什么呢。”她摇摇头，和肖一相视一笑，快步追上去，和他并排走着，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很亮很圆。她希望这一路就这么走下去。

　　周五晚上，下午的高数下课，才四点钟，陈旦的心就开始扑通扑通的跳。回到宿舍，张雪难得在宿舍，她看到陈旦在一件一件的试衣服，奇怪的问：“你是要去约会啊？”
　　陈旦腼腆的笑笑。
　　张雪一下子来了精神：“还真是约会啊，跟谁啊，夏一维？”
　　陈旦听到夏一维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是我们部长。”
　　张雪奇怪的八卦起来：“学生会的？怎么你都没说过，他在追你啊？”
　　陈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跟张雪说：“怎么办。”
　　张雪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说：“怕什么啊，来来，交给我。”

　　那晚陈旦出现在音乐厅门口的时候，摘掉了眼镜，化了淡妆，穿了牛仔的连衣裙，这是张雪把她按在椅子上倒腾了一下午的结果。陈旦紧张的站在音乐厅门口，看到大厅门口的玻璃门上自己的倒映，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来，看到的是夏一维，她一愣。夏一维也愣了一下，然后盯着陈旦看，目不转睛的看。陈旦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别过脸。夏一维很久没有说话，半晌他才开口说：“你怎么在这啊？”陈旦能听出他努力控制的语气，但是不知道他在控制什么。

　　陈旦正想回答，这时候突然看到肖一从门口走进来，肖一看到他们径直走了过来，看了陈旦一眼，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大概几秒之后，笑了，转头问夏一维说：“你也来看这个演奏会？”
　　夏一维看到肖一，好像明白了，接着说：“我来帮朋友的忙，我朋友今天演奏，我来给她送东西。”

　　这时候有个女生从音乐厅跑出来，喊道：“夏一维。”
　　陈旦三人顺着声音转身，一个穿着长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好看的女孩子，她使劲朝夏一维挥手，挤过门口的人群向他们三个人走过来，等她走近，陈旦才认出是李静晓。
　　李静晓看了看陈旦和肖一，热情的和陈旦打了一个招呼说：“你也来看演奏会啊。”
　　陈旦点了点头。
　　李静晓莞尔一笑当作回复，便转身对夏一维说：“怎么突然就不回□□息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走吧，快跟我走，我的西瓜汁呢？”
　　陈旦觉得夏一维有点脸红，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夏一维手里拎了两杯西瓜汁，和他们学生会笔试结束那晚喝的一模一样。
　　夏一维有点尴尬的说：“碰到了陈旦和我们部长，就聊起来了。”
　　李静晓理解的点了点头，说：“那走吧，快开始了。”
　　夏一维说：“那部长，我先走了。”
　　然后看了陈旦一眼，还没有收回眼神，就被李静晓拉走了。

　　陈旦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肖一看了看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走吧。”陈旦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肖一，乖乖的跟着他走进了音乐厅。

　　演奏会开始的后，陈旦看到夏一维坐在靠近前排的位置，他一直低着头，但是陈旦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背影。陈旦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很久，收回视线，看向台上。李静晓坐在舞台侧面的钢琴前弹琴，侧影优雅美好。陈旦心里想着夏一维手里拎的那两杯西瓜汁，满心都是她和夏一维在结束宣传部笔试后并肩站在桥上手里握的那杯西瓜汁的冰凉。

　　肖一这时候转过头来，凑到她耳朵旁边小声问：“叹什么气，怎么了，不喜欢看？”陈旦抬起头，透过镜框看到肖一关心的眼神。音乐厅里光线很暗，陈旦看着肖一的眼睛，觉得要陷进去了，陷进一幅水墨画中，那些淡淡的水墨色驱散了西瓜汁冰凉的记忆，渐渐温暖起来，她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摇了摇头说：“没事，挺好的。”

　　音乐会结束后，肖一送陈旦回宿舍。他们并肩沿着学校的人工湖走回宿舍，夏季的夜晚从湖面吹来了阵阵凉风，陈旦双手环抱在胸前，拉了拉牛仔衣，觉得有些冷。她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肖一，穿着牛仔外套。她下意识的把冷的想要打颤的念头按压下去，她知道肖一发现她冷后，以他的为人一定会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她怕肖一会以为她是故意的，用这些小伎俩。她不擅长这些小技巧，于是把不是技巧的真实情况也藏了起来。

　　她想着没发现身边的肖一脚步慢了下来，当她发现身边没人的时候，身后正好被盖了一件衣服。她回头，看到是肖一把牛仔外套披在了她身上。“冷吧，别撑着了。”肖一笑着看着她说，陈旦用双手裹紧他的外套，衣服带着温度，能闻到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在我面前，你什么都不用藏。”肖一温柔的说。陈旦呆呆的站在原地，沉浸在外套和它的主人带来的温暖里。肖一站在她对面，背后是路灯，他在暖暖的路灯下，柔声问她：“做我女朋友吧。”陈旦看着他好看的眼睛，心里紧张到没法呼吸，点了点头。肖一开心的笑了，那笑是陈旦在他脸上见过最真诚的笑容，让人觉得在这样一个深夜也看到了春暖花开。他自然的牵起陈旦的手，两人牵着手默默沿着湖边继续走。
　　很久之后，陈旦仍记得那晚在湖岸边的春暖花开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