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喻祁安

1、对不起这一篇是古风，be

　　1.
　　长安多美人。
　　季淮站在城楼上，被挤在人堆里感叹着。
　　和家里一起放河灯的小姑娘，在茶馆外和朋友一同倚着看烟火的少女，在路边挑胭脂的女子，在看到爱人那一刻抹去泪花扑过去的姑娘。
　　底下的一幕幕都酒似的烧在了季淮喉头。
　　噼里啪啦炸开的烟花引得周围一阵惊叹，不少人都在闭眼祈福，季淮被烟花炸走的心绪又涌了上来。
　　曾几何时，他同慕山河也这般过。
　　一起看烟花，张开手等着慕山河撞进自己怀里，
　　城楼上下，美人众多，季淮觉得都不及他心底那个。
　　可他究竟何时才能再见上慕山河一面啊？

　　2.
　　大雪后的长安果真如诗里那般漂亮，至少在收到了慕山河的信之后的季淮眼里。
　　洋洋洒洒的几篇，最后落款的那一个“慕山河”季淮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近些年信寄得愈发少了，听外面老大爷说战事不断，火可能很快就会烧到这里，毕竟是长安，自己国家现在很不占好处了，已经有不少人搬家去了别处，老大爷也劝着季淮：“赶快走吧，你那相好活不活的下来全看命啦。他若是还活着肯定能来找你的。”
　　话不假，可是，如果慕山河回不来呢。
　　那他岂不是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如果真要在这边打仗的话，还是有可能见到慕山河的。
　　“你要是这么喜欢你那个相好，当初怎么不去和他一起参军？”
　　“……我身体不好，他叫我顾家。”
　　这一问戳到了季淮心底，他当初也想去参军的，可慕山河偏扯出了一套又一套的说辞叫他不准去。
　　季淮也着了魔似的，偏就信了那一句“没事的，等我回来”。
　　这一去，季淮再就只见过他的信。

　　3.
　　战事终于平息了，在一次铺天盖地的烟火之后。
　　火并没来得及烧来长安，被熄在了中途。
　　很可惜，季淮没能如愿。
　　当然他比谁都期望和平，和平之后，也许他的慕山河就回来了。
　　他也试着找过慕山河，那边守卫太严厉，死活不让进，只占着一个边角什么也看不见。
　　季淮还是选择了逍遥自在。
　　这家酒不错，几杯之后季淮就浸在了这酒香里。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家居何处？”
　　“慕山河，从远方来，无家。”慕山河拍了拍衣裳，抖落掉了尘土，也抖落掉了眼里的雾霭。
　　季淮看着心疼，嘱咐道：“以后小心些。”
　　慕山河抬头看了看季淮。

　　季淮忆起初见四目相对的那一会儿，抬眸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又举起酒壶灌了一口。
　　“怎么喝这么些。”
　　季淮听见人说，这声音挺像慕山河的。
　　醉成这样了吗……季淮心道，抬头看了一眼声音的方向，才一眼，就挪不开了视线。
　　慕山河。
　　他心心念念的慕山河。
　　就这么站在了他身边，替他付了酒钱，还俯下身摸了摸自己眼角。
　　“都喝红了眼了，自己多大酒量自己不晓得，若是今天我不在，你岂不是要死在这里。”慕山河笑骂道，轻轻地抚着季淮的眼眉，自己也悄悄红了眼。
　　“慕山河……这酒真好，我第一次喝醉之后见着你。”季淮喃喃道，定定地看着慕山河微红的眼眶，感受着自己脸上温柔的触感，丝毫不敢动。
　　我这酒若是醒了，你就不见了。

　　4.
　　寄来寄去的信被季淮小心翼翼地藏着，自打梦到过慕山河以后，季淮就再很少做梦。
　　想再见一次慕山河也不让。
　　战火是平息了，可战士还没回来。
　　每每季淮问起旁人，大家都回“再等等”，天知道季淮等了多久。
　　硝烟再起，慕山河怕是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天不假年。
　　季淮终于病倒了，久病不起，奄奄一息。本想撑着见慕山河一面，怕是没有机会了。
　　棺材很普通，礼仪也是能简则简，似乎都想赶快送走季淮。
　　“唉，他怎么就不知道他那个相好早就死在战场上了呢。”
　　“那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嘴巴严，他相好还嘱咐着一定要给他送信，不要让他知道。”
　　“真是可惜……不过想想，他肯定也看出来了，只是不愿信罢了。”
　　“希望他们在那边能好好的吧，别再投胎转世了，这世道啊，可容不得痴情人啊。”

　　5.
　　季淮死后才知道慕山河早死在了战场。
　　不得不说死后的日子也还算安逸，说是桃花源也不为过，人来人往，说说笑笑。
　　“慕小将军？他没投胎转世啊。”
　　慕山河没走。
　　季淮向人道了谢，就又走上了寻人了道路。
　　可惜，在这环境里，找人如大海捞针。
　　不知是慕山河提前同别人打过了招呼还是人太多实在没见过，季淮除了知道慕山河没走，再找不到其他消息。
　　明里暗里的打听都寻不来慕山河的一星半点。
　　偶来难得的消息，等季淮赶到也早就人去楼空。
　　可是慕山河不会躲着季淮的。
　　他们只是没碰见，只是刚好错开了时间。

　　6.
　　季淮撑不下去了，安安稳稳地活着自己的日子。
　　他再没对上那双一直看向他的眼睛。
　　这算生离，还是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