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水》砚程

3、第 3 章

　　没多久尚骋他们就被全校通报表扬，校领导很重视还要安排他们做讲座。

　　学校组织活动有不少东西要协调，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快两个月过去了。
　　临近期末，除了他们这些马上毕业的没事做以外所有人都忙得很，没人对公报栏里贴的海报上心。

　　讲座开始前三天，不知道是哪个小学妹用小号往学生会大群里发几张偷拍尚骋的照片，旁边站着贺腾远还有一个比他们矮半头的刘建辛......
　　讲座票第二天被一抢而空，包括刘建辛还没到手的人情票。

　　论坛里出现了几篇标题里高亮写着“【贺尚cp】”的帖子......
　　大贺手里的十几张票在去澡堂搓澡的时候被偷了，钱包还在，里面塞着张纸条写着“祝你们幸福”。

　　微博上亦江本地热门中出现了“亦大计算机系一家三口”的话题......
　　每个认识刘建辛的见到他都要叫他声“儿子”。

　　之前跟那群股东“商量”的案子签下来了，席涧忙得脚不沾地。
　　方案部分刚告一段落能喘口气，林远卿就拿着张皱皱巴巴的票要带他去听什么破讲座。

　　席涧的火直往脑门儿上窜，咬牙切齿地说：“你疯了还是我傻了，去听大学生开讲座我他妈不如去看报表。”

　　林远卿太阳穴突突疼，一心想揍他可只能忍着，想揪着他的脖领子告诉他：这一大公司的人一天天闲着打游戏都他妈得网瘾了，你是成仙了吗？还没飞升的话能不能让一样是人类的他们干点活儿！

　　“这能比吗？你先看看。”说着，林远卿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像素不高还很模糊，影影绰绰可以看得出是人在路上走的侧身照。
　　席涧看了一眼眉头紧锁，扭头看向林远卿，道：“......什么意思？”
　　“不像吗？我觉得有点像啊。”林远卿笑眯眯地看那张照片。

　　他找人查了席涧一年前在英国出差那几个月接触过什么人，那边传回来的照片乍一看还以为是尚骋出国了。

　　“走吧。”席涧犹豫了一下，抓起车钥匙扔给笑面虎，“我没去过，你开车。”
　　林远卿撇了撇嘴，说：“行吧，那你明早得负责送我来公司。”

　　几近三伏天，礼堂里呜呜泱泱的全是人，台阶上都坐得满满当当，活脱是个桑拿房。
　　席涧一拉开门差点儿没被人气儿推出去。

　　林远卿在后面扛着他，把他推到前两排的vip座位找到号码坐下，自己往后台走了。

　　尚骋的班导不进团组织部那绝对是屈才，之前林远卿来找尚骋讨票被他看到了，一把就被拽住了非要这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副总上台说几句，还说这是还之前推荐尚骋他们去公司实习的人情......

　　席涧回国以后海外分公司就扩了规模，自己也经常飞过去看。就在上个月自己飞机刚在美国落地，就接到席涧助理的电话说他过劳住院了又急急忙忙安排人盯合同飞回来，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就得跑去病房守着，还差点被爸妈拖着去老席家跪下认错没照顾好这个小他一岁的上司......他一肚子苦水不知道往哪吐，现在只求这个小祖宗以后好好当个无忧无虑的二世祖，把工作还给那些现在都不好意思领工资的员工们。

　　尚骋没有贺腾远和刘建辛话多，对自己的角色定位也十分精准，就准备在舞台上做个安静的会翻ppt放音乐的花瓶，可是班导就是不同意，非要给他安排一段儿，最后无可奈何的答应了最后讲一讲关于开散思维和创意方面的东西，愁得他偏头疼都犯了。

　　贺、尚、林三个脑袋偷偷探出红帷布往台下看，除了前两排需要按座位号入座以外，剩下的位置恨不得一个墩儿塞俩人。

　　黑脑袋：“孩儿他妈，咋这么多人呢？”
　　小白脸：“不知道啊孩儿他爸，咱出名了？”
　　刘建辛：“你俩是不是欠，占人便宜没够是不是。”

　　“你们可不就出名了吗，微博转发量都破五位数了。”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林总您来啦。”尚骋看见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尚骋本来也没几个朋友，玩得不错的都跟他一起站在台上，就要了两张票打算给张梓悦让她带闺蜜一起来。谁知道前两天林远卿来找他要票，打电话问大贺还有没有多余的结果电话那头快两米的大汉哭着说自己被变态跟踪了......没办法只能跟着班导忽悠林远卿上台省张票。

　　林远卿的心思可比他深多了，面儿上还表现得特大度的样子：“没事没事，就是回母校讲几句话，没毕业之前这也是我的活。”

　　没几分钟要开始了，班导催他们上台做准备。
　　爸爸妈妈中间夹着孩子依次走出了帷幕。
　　尚骋走在最后，他把侧边垂下的头发夹到耳后，微微扭头看向坐在第二排中间的位置，还是空的，张梓悦他们系离礼堂远，估计还在路上。空位旁边坐着一个穿周正西装套装的大高个，应该就是林远卿的朋友吧？

　　席涧坐在台下，台上那个头发有点长的男孩儿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又移开了视线，他心脏漏跳了一拍。
　　确实有点像。

　　不只是他，全场的姑娘看到他们出场又看到这一瞥，都倒吸一口气。
　　他一头黑亮的中长发只束了上半露着额头，两鬓绑不住的就随意垂着，下面的头发微卷，搭在笔直的脖颈上......虽然长得英气，但那一撩头发微微侧目的动作风情到了极致。

　　讲座开始了，尚骋就在一边当花瓶，观众也就安心的看花瓶、拍花瓶。

　　张梓悦在开始没多久就到了，一边说着“借过”“不好意思”一边往座位挪，等她坐定，一抬头看见尚骋在等她的对视，然后笑着偷偷跟她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张梓悦红着脸点头回应他，然后低着头不好意思再看他。
　　尚骋觉得这个单纯的姑娘太可爱了，笑得有点收不住，霎时间拍照声又密集了不少。

　　席涧皱了皱眉，隐约听到周围人在说身边这个女孩是台上那个尚骋的女朋友，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
　　张梓悦感觉右边的人动了动，以为自己坐着他的衣服了，赶紧扭过头准备道歉，却看到了之前被撕坏衣服的那个人。

　　“啊，是你！”她小声叹了一句，冲席涧打了个招呼，对方回应地微微点头，没多说继续看向台上，她也没好意思跟人说话。

　　轮到尚骋了，他走到主讲台接过大贺递来的话筒，观众席后排有个胆子大的姑娘突然大喊：“尚骋我喜欢你！”
　　整个礼堂哄笑，又有另外几个姑娘跟风一起喊凑热闹，尚骋尴尬地笑了笑作回应，清了下嗓开始讲自己的部分。

　　“那是你男朋友？”席涧侧过头凑近问张梓悦。
　　张梓悦吓了一跳，右耳通红，点头“嗯”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
　　“张、张梓悦。”她不太敢看席涧。尚骋比她高了快一头，但是人长得清瘦，身边这个人看上去比尚骋还高，光看肩背就比尚骋结实不少，五官深得像混血棱角分明，从头到脚都盖着“严禁靠近”的气场......

　　其实她过来之前去了趟几站路外的一家档次比较高的干洗店。
　　上次那件衣服她仔仔细细补了快一个月，又怕自己力气小缝不结实又加固了几遍......其实她根本说不上来这么做的理由，留着一个不相识路人的破衣服是想干什么......那天看到的席涧高大俊朗，看她的眼神带着慵懒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让人挪不开目光的气质。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离谱，攥着背包拉链再没脸抬头看尚骋席涧中的任何一个了。

　　她脑子里脑子里一团浆糊，颤颤巍巍地拉开背包拿出那个没想到要还给原主的纸袋，递给席涧：“先、先生，这是上次我朋友弄坏您的衣服今天刚修补好正巧还给你。”
　　席涧愣了，配套的裤子都已经在那天被自己扔了，这个小姑娘居然把外套捡回去补了？
　　他接过袋子，又摸出名片夹取出一张给她，说：“那，谢谢你了。别叫什么先生了，我叫席涧。”
　　张梓悦双手捧着席涧的名片，从音响里传出的尚骋温柔的声音终于钻进了她的耳朵，她抬头看着认真自信的尚骋，用微笑掩饰自己心中的颤动的余韵。

　　尚骋的总结发言说完把话筒递给兼任主持的刘建辛。
　　“今天，其实我们请来了以为特邀嘉宾，在座的各位，尤其是金融系的同学多多少少都有听过他的名字。”刘建辛成功引出台下一阵骚动，得意地笑了笑，“那就是！我们三年前毕业的学生会会长、现任远见国际的副总裁——林远卿师兄！”

　　林远卿一手覆在西装扣子上，侧身微微颔首，笑眯眯地走到主讲台，又斯斯文文地鞠了一躬。
　　台下的小女生一看是个好帅的精英范儿男神，又沸腾了。

　　席涧挑了挑眉，心中暗嗔：败类。

　　林远卿毕业以后可能有的专业知识忘的忘丢的丢，但是一张口就能天南海北一通胡诌的本事已经修炼到了巅峰。他也确实讲得很生动很能忽悠小朋友，要结束了居然全场观众一起在台下喊“师兄别走再来一段“......原定两个小时的讲座给他留了半个小时，又生生往后拖了半个小时。

　　最后听得席涧脑仁儿疼得都开始有回响了，早知道这孙子要上台打死他都不来。
　　结束散场，本来打算去后台堵人的姑娘们都待不住了，第一次坐着听讲座听累的，纷纷回寝室休息了。
　　席涧就跟着张梓悦来了后台。

　　“来啦，这边。”尚骋看到张梓悦探头进了后台，朝她招了招手，没想到那个西装男也跟在后面。
　　席涧一进后台目光就钉在了尚骋身上。

　　张梓悦走到他身边，对上台的人说：“讲得好棒！我的手机都没停过，都是想要你们联系方式的。”
　　“真的吗！快快，把我的手机号发给她们！”刘建辛急忙掏出手机，凑到张梓悦身边，“嫂子，我的下半生的幸福可全靠你了！”
　　席涧刚走近就听到一声嫂子，皱了皱眉头。

　　“你下半生幸福有归宿了，那尚骋可不干。”林远卿调笑，然后向大家介绍席涧，“上次你们有事没聚成，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以后你们的大领导了，席涧席总，男，25岁，体健貌美无婚房。”
　　“......”

　　还是没躲过......尚骋默念。三个人怯怯生生地打招呼，这位领导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谁也没敢多说什么。
　　今天几个孩子挺高兴的，林远卿干脆道了个别拉着这位大黑脸走了。
　　上了车，林远卿问他：“你怎么回事儿啊，板个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阎王转世的身份呗？”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你调查我？”席涧冷冷地看着他。
　　“......不是老兄，你有良心吗？那个Samuel的是怎么碍着你好好过日子了你告诉我？”
　　席涧沉声道：“跟他没关系，别跟我提他。”
　　“我也觉得没关系，那你就是他妈缺钱呗？拿命捞你有命花吗？”林远卿气得调门都高了几度。
　　“这是我自己的事。”

　　林远卿听他说话好像后槽牙都咬紧了，也识相没吵起来。
　　“行，我不问。”林远卿深吸口气，闭上眼睛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说呢，看上了没？讲座都听狗肚子里了。”林远卿朝他翻个白眼。
　　“缺大德的玩意儿，他有女朋友。”席涧知道林远卿问的什么，可一想到自己被迫听了他讲了一个小时胡话就想骂他。

　　林远卿差点跳起来：“你才缺德！长得好看就要跟你处对象？放身边儿每天看一高兴得了，人家可是正经孩子！”
　　席涧没憋住笑出了声，老老实实回答林远卿的问题：“他的想法是不错，不过都还是没谱的东西......你想把一块新出炉烫手的饼交到应届本科生手里？”

　　“你开公司那会儿不也刚毕业？没回来之前他们实习过一段时间，干得还成。”林远卿认真起来，“其实我找你说也是有私心的，我想从各部门调几个职位不高但是踏实肯干活的过去，然后......你亲自盯一下进度。”

　　席涧犹豫了一下，他知道林远卿想让他休息，目前公司的步调很稳，这个项目做好了也是未来的大趋势。
　　自己，也该从死胡同里回回头了......
　　“行吧。”席涧吁了口气，把手里已经皱皱巴巴的纸袋扔给林远卿，“帮我放储物箱，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