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樱花漫》星和日记

4、渐行渐远

　　交完文理分科申请表后简嘉林就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班主任提了提眼镜，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简嘉林，你想上什么大学。”简嘉林不紧不慢地回：“政法大学。”他的语气那么轻松，好像完全有把握一样。“政法大学不错啊，正好就在本市不用出远门，有前途，但你怎么选的文科呀，你这个分数选文科真的有点悬啊，你改理吧，老师也是为了你好，你回去和你爸妈商量商量。”说完班主任又喝了一口水，示意简嘉林可以出去了。
　　那天回家路上，简嘉林就不怎么说话，冉洱和他说话简嘉林也心不在焉，冉洱知道他心里有事，可她也不去问。她总在等简嘉林告诉自己，告诉自己放假那一天去了哪里，告诉自己今天班主任对他说了什么，告诉自己他现在在想着什么。可是简嘉林好像并不想告诉她，冉洱也并不急于想知道一切，她想反正以后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可以在一起，何必急于一时，不要刻意地逼简嘉林，他想说的时候一定会来找自己的。
　　第二天，简嘉林像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去学校的路上也没有精神，甚至还在课上睡着了，以前简嘉林从来不会在课上睡觉的。一下课，简嘉林就往办公室跑，堵着准备去上厕所的班主任，“老师，我要是改理科，是不是就一定能考上政法大学。”班主任被他着急的样子惊倒了，提了提眼镜说：“以你的成绩，理科，不出意外，应该没问题。”“好，老师，我改！”简嘉林眼里满是泪水，咬紧下嘴唇，整个人仿佛在发抖。班主任被吓到了，他想不至于吧。可简嘉林知道他要是这样做就是违背了对冉洱的承诺，他是在骗她，他知道冉洱最受不了别人骗她了。还记得冉洱十一岁的时候，冉洱的头发已经快要及腰了，可简嘉林随意地说了句“你短发应该很可爱”，冉洱就真的把留了三年的长发剪了，剪头发的时候冉洱还哭了。从那时起，简嘉林就知道，冉洱是多么的信赖他依赖他，不管他说什么，冉洱都会当真，从那时起，简嘉林就告诉自己以后一定不会欺骗背叛他的小冉妹妹。他也曾想过选文吧，只要自己够努力，学文也不是问题，可是他不想冒一点险。他知道他一定要考上，一定要成为最棒的律师，这样才能帮她从忘记的过去彻底逃脱，保护她不再坠入深渊，即使可能这些她都不会知道。但没关系，只要她好就行。
　　改申请表的事简嘉林没有和冉洱说，他想她总会知道的，他也怕她知道了，他怕他们就这样渐行渐远了。他想让那一天晚一点到来，他知道如果不先告诉她等那一天的到来冉洱可能会一下子接受不了，可即使这样，他也想自私地多瞒几天，可以和她多在一起几天。哪怕是几天，他也很满足了。
　　这几天，简嘉林对冉洱是言听计从，还总是扯各种话题来逗冉洱。冉洱也很捧场，笑得很开心。简嘉林很喜欢她的笑声，他希望自已身体里能有一个录音机，能把冉洱的笑声收藏。这样哪怕以后她再也不理他了，他还能听到她的笑声，只要听到她的笑声，简嘉林就会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分科之前，按惯例，有一场社会实践。说是社会实践其实是高中三年唯一一次的出游，只要逛逛植物园，然后每个班找几个人写观后感，就可以修到学分。但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出去玩，但规矩还是要有的，不准带电子设备，不准带零食，只能带着眼睛和心去感受自然。
　　冉洱不是不想守规矩，她不喜欢社交，又嫌别人叽叽喳喳太吵，只能带了随声听听音乐，刚坐到大巴上就找个靠窗的地方塞上耳机听歌。简嘉林上了大巴，本来想坐在冉洱旁边，可是一想到车上还有老师就算了，他在冉洱的后面坐下。简嘉林在班里的男生里人缘还是很好的，很快旁边就坐了个男生，还和简嘉林说笑了一会儿。但冉洱身边一直没人，冉洱在班里除了简嘉林，便没有什么熟悉的人，有的连名字都叫不出，她懒得社交也觉得没必要，她又不需要靠别人活。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却都避开了冉洱旁边的位置，这就很尴尬。简嘉林刚准备站起来坐到冉洱旁边，这时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是那种很扎眼的好看，声音也甜甜的：“我可以坐在这边吗？”她的声音冉洱像是在哪里听过，冉洱看也不看的点了点头。坐下的女孩子是这个班的风雨人物，毕竟人总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玩，大家都喜欢她都想和她交朋友，她也从不拒绝，还很热情。她和冉洱不同，她喜欢并擅长社交，她喜欢大家都围着自己的感觉，她也会去讨好别人获得别人的喜欢。全校基本上都认识她，她也很有本事，没有人说她不好，没有人不喜欢她，所有人一提到她，“哦，许一心啊，她人很好啊……”许一心刚坐下，学生证掉了，便弯下腰去捡，这时正好老师眼神看向这里，看到了冉洱的耳机。老师也没说话，走过去，伸出手。冉洱看了看他，本来不想给，可是老师温柔地看着她，她也不好意思了，交了出去。许一心一直没好意思抬头，直到老师走了，才抬起头了，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这本来就不关许一心的事，冉洱也很纳闷为什么她要说抱歉，也就没有回应。但后来听到前面女生叽叽喳喳：“冉洱真的好难相处哦，许一心真好，明明不是她的错还道歉，那个冉洱理都不理一下，真傲慢。”这才明白许一心这样做是在提升自己人好心善的形象，这就的冉洱一直不懂也不想懂的社交。
　　冉洱头靠在车窗上，耳机没了，周围全是女生叽叽喳喳的声音，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哪部剧好看，追什么星，哪个班的谁谁谁又和谁谁在一起、分手了……乱七八糟的一大推吵得她睡也睡不着。冉洱绝望地把头靠在车窗上。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
　　是歌声，是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的声音。那声音不是很大，但冉洱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近，冉洱回头，简嘉林正把头挨着冉洱的座位的椅背。他不是唱给自己听，他是在唱给冉洱听。冉洱把头靠在车窗上静静地听，甜甜地笑。仿佛全世界在简嘉林的歌声里都那么静谧美好，冉洱多想时间就这样停止，车永远不要到站，她就这样听着简嘉林唱。这是车渐渐开到了郊外，道路崎岖不平，车也在颠簸，冉洱的头也随着车窗震动，有时候冉洱的头会很大力地撞到车窗上。正当冉洱抬起头不再靠着车窗时，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伸在车窗上。那只手白皙又修长不像是写字的手，像是钢琴家的手。简嘉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可以靠着，没关系的。”冉洱把自己的头放在那只手的掌心，那手的手指纤手指的关节分明却不突出，掌心肉嘟嘟的，靠上去很软很舒服。冉洱就这样靠着，歌声还从后面传来。“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阳光照在冉洱脸上，那修长的手指弯了些许弧度为她遮住了刺眼的光芒，只剩些许的明媚在冉洱的发上，心头。
　　许一心也听到了，她转过去看了看，阳光下，少年的头靠着车窗，头发在阳光下像是金色，眼睛，鼻子，嘴巴，勾画着漫画中才有的侧脸，少年的嘴巴上下张合，温柔地唱着故事。许一心看了几秒，赶紧就把头转了回来，脸红了。少年的歌声使少女心底早就心动的种子萌了芽。冉洱当然没有发现，她才不关心别人，第三者。
　　车还是停了，冉洱却在位置上迟迟没有动身，她想等着人都走光了再走。简嘉林也没有动身，他在等冉洱。许一心也没有走，她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但是车上的人快要走光了，她再不走她就要暴露了。是啊，少女都想不露痕迹地吸引心中那个人的注意。许一心跟着下车的人群往车门走。冉洱见没有人了，才动身，简嘉林跟在她的后面。许一心在植物园门口等着他们，看见冉洱她就凑上去：“我们一起逛吧。”许一心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她只有跟着冉洱才可以看见他。“不了，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冉洱没有看她，这是许一心没有想到的，可她可是许一心啊，她怎么会就这样放弃了呢：“简嘉林同学，冉洱同学说要一个人走走，你陪我逛逛吧，听说你对植物很了解。”冉洱又不傻，她知道许一心的意思了，她觉得这个女的很没意思，冉洱对简嘉林说：“你陪她逛逛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许一心羞红脸，冉洱总能出乎她的预料，果然冉洱看穿了她的把戏她的心思，那她这样做是为什么，好像再说“他陪你逛一逛也不会改变什么，死心吧”。确实，许一心知道逛一逛不会改变什么，可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她把这个称之为机会，是因为她还没有死心。就像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问简嘉林题目的时候一样。她知道简嘉林不好拒绝，所以她才故意去问，就算简嘉林机械地讲完全程没有看她一眼，许一心也很满足了，因为那个他离自己那么近，在自己身边呼吸说话，甚至在给自己讲题。简嘉林讲完，许一心回到位置上在那道题的旁边画上了爱心，并在心中记下了，数学书第二十四页第三题。
　　一开始许一心只是很早听说简嘉林的大名，她觉得她那么受欢迎一定也会受简嘉林的欢迎。她觉得她很配简嘉林，她觉得他们能成为别人羡慕的郎才女貌，简嘉林能满足她的虚荣心，她想像向别人炫耀“你看那么厉害的简嘉林他喜欢我！”可当许一心真正见到简嘉林的那一刻，她惊叹上帝造出这样完美的物种，仅一眼，简嘉林的眼神，让她觉得那是她一生中离星星最近的一次。她看到了简嘉林眼中的星辰，心动的种子埋下了。
　　冉洱走了几步突然记起了那个声音“简嘉林同学，我这题不会……”对没错，就是这个声音，冉洱摇头笑了笑，这个女生还真有意思啊，呵。
　　简嘉林看着冉洱一个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简嘉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能为力的感觉，就这样看着冉洱渐行渐远。
　　风起，湿湿的，是简嘉林的泪。
　　简嘉林的泪在眼眶里，许一心又在简嘉林的眼睛里看到了星星，和第一次一样，星星的中间有一个人，许一心知道那个人可以消失在星星中，却不会在简嘉林心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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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简嘉林唱的歌是 梅艳芳的《亲密爱人》
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 是在梅艳芳的一场演唱会录像上 她穿着婚纱唱着《亲密爱人》说是嫁给舞台
我很感动 也很心酸 梅艳芳一辈子都没有找到真爱
这世上 真爱是很稀有的 真爱可能真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但 你要相信爱珍惜爱
就算渐行渐远 没关系
冉洱可以在简嘉林眼里的星星中消失 但不可能在他心里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