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保住皇位》海镜灯

4、第四章

　　谢怀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就要转身跑路。

　　身后谢苍石大喊：“你给我回来！”

　　她身边几个家仆曾经都是跟着谢苍石的，此时听到老爷吩咐，连忙挡住了谢怀冰的路。她往左走就被堵左边，往右走就被挡右边，趁这个磨蹭的时候，谢苍石从后面慢慢悠悠踱着步走了上来，掰着她的肩转过来，故作悲痛地叹了口气：“怀冰啊，你跑什么跑，看着你爹就跟看着要债的似的,养你这么多年就教会你见着爹就跑？”

　　“哪有，”谢怀冰咽下喉咙里那个“是”，反应快到自己都不敢想象，瞬间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道，“我……我这不是激动嘛，您看，我去拿糕点了啊，刚去点心铺买的，就为了让您带回去吃。”说着她一脸乖巧讨好地把家仆手里的糕点盒拿过来递给谢苍石，面上带着笑，却仿佛听到了心在滴血的声音。

　　一包就一两银子，燕朝官员的俸禄本就不算高，她每个月自由支配的钱都要细细打算，好不容易准备慰劳一下自己还被谢苍石抢了先。

　　谢苍石看了眼，是流芳斋的，京中第一糕点铺子，当即喜上眉梢，唇角弯了一下。但在小辈面前还是要稍微克制点，他将唇角往下压了压，矜持地摸着胡须哼了声：“这还差不多，都帮我包好了。走，跟爹吃饭去。”

　　“我？”谢怀冰指了指自己，顿时后退了两步，“我就算了吧……这都不熟。”

　　谢苍石板起脸来道：“赵先生你不熟？我你不熟？四个人里面认识一半还不行？再说陆将军也是在朝的武将，同朝为官怎么就不熟了？”

　　简直就是一副蛮横霸道的大家长做派！

　　谢怀冰站在他五步开外的地方，讪讪笑道：“你们谈事情，叫上我不太好吧。”

　　对方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白了她一眼，双手背到身后，神情威严：“谈正经事还能叫上你？磨磨唧唧的，快走！”

　　谢怀冰：“……”

　　顾鸢身旁那个男扮女装的小丫鬟忽然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袖子，低声说了什么。顾鸢略一沉思，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话，然后直起身子，落落大方地冲谢苍石和赵松行了一礼：“几位都是在朝为官的大人，在下不便同去，不然还是……”

　　“诶，人多热闹，赵先生都让你来了，”谢苍石打断她，不等她再度开口直接扭头往前走了，也怪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好，看不出顾鸢是女扮男装，还以为是陆衍的朋友，临了还扔下一句，“就当结交朋友了啊！”

　　顾鸢茫然站在那里，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谢怀冰无奈道：“抱歉啊顾小姐，我爹性子就这样。”

　　“没事……嗯？你认得——我？”顾鸢脸上的迷茫瞬间被惊愕替代。

　　“顾相的赏花会我也去了，记得小姐的样貌。”

　　顾鸢眸光流转，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矜持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是个收集cg的好机会，不过谢怀冰总觉得自己在场未免也太尴尬了些。赵松和谢苍石是可以谈天说地的老友，顾鸢和陆衍是互有好感的男女主，她夹在中间怎么看怎么别扭吧。

　　“行了，走吧走吧，去晚了又没位子了。”谢苍石忽然又折了回来，拉着谢怀冰将她推到赵松前面，由于谢怀冰跟脚生根了似的粘在他身后不愿意动，他一连拽了三次才她把扯到身前。

　　赵松神情和蔼地打量着她：“怀冰啊，有日子没见你了。”

　　谢怀冰勉强笑了笑：“赵老先生。”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的脾气，随他去吧。”赵松笑着摇了摇头，抬脚往前走去，谢苍石也跟了上去，这下只剩下了谢怀冰和另外两个主角站在一起，没了谢苍石这个活跃气氛的存在，空气几乎都要凝固了。

　　“啊，那个……那就走吧。”谢怀冰只想赶紧逃离这尴尬的场面，抬脚向前走去。

　　身边的两人也跟了上去，行路之余，陆衍敷衍地瞥了她一眼，道了一声：“谢大人。”这就算是打招呼了。

　　陆衍自小在边关长大，性情刚直，是看不惯朝中文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谢怀冰年纪轻轻就身处高位，而且拍马屁的功夫不落窠臼，简直是九曲十八弯，跟那些动不动就简单粗暴表地忠心说好话哄皇上开心的清纯官员完全不一样，所以他颇是看不上眼。

　　谢怀冰还能要求些什么呢，这样简直再好不过了，她边走边敷衍地回了句：“陆将军。”

　　“谢大人？”他身边的顾鸢微微蹙眉，好奇地打量着她，接着目光一亮，用袖子捂住嘴，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顾鸢应该认识她吗？

　　好像没有吧……不管是原书里的剧情还是现在的剧情，她们两个都没有什么交集啊。

　　谢怀冰胡乱想着，就听顾鸢柔声说：“是小女曾听家父说起过，谢大人也是有才之人。”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顾怀安会如此评价，她虽在朝中有些名望，但大多数都来自于在她之下的官员，能得到高位之人的赞许自然让她受宠若惊，有些不太好意思：“顾相谬赞了。”

　　顾鸢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掩唇笑了笑，谢怀冰莫名觉得她的目光有点奇怪。

　　她当然不知道顾怀安的原话是：“……吏部有个叫谢怀冰的，算算在陛下身边也两年了，夸陛下的词就没重复过的，也真是个人才。这段时间倒消停了些，可能是词量不够了，回去研习新的词了……”

　　当然顾怀安也不知道她是意识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所以不敢再肆无忌惮拍马屁了。

　　……

　　清歌楼也算是原文中频繁出现的地点，作为都城最大的酒楼，这里时常接待达官显贵，格调非常之高。一进酒楼便对上一副巨大的百花图，显然是出自名家之手，而门两边各有一名穿着碧色纱裙的女子领路，将他们带上了三楼雅座。

　　雅座也布置得极其典雅富丽，撩开水晶帘便对上山水屏风，房间里一张方形的红木桌子，几个造型精巧的红木圈椅，窗户大开着，竹帘被卷了起来，烟火流离的京都之景恰对帘钩。

　　此刻正是新月初上时分，天幕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弦月正悬挂在窗户边沿摇摇欲坠。

　　各人就坐之后，谢苍石和赵松点了几个菜便开始喝茶聊天，浑然不觉这边年轻人的沉默无言。

　　旁边那个小丫鬟本来不敢在主桌坐着，打算去门口站一会，谢怀冰和顾鸢劝了一通后才红着脸缩在一边角落里小心翼翼坐下。而剩下两个人，顾鸢时时刻刻顾及自己的身份放不开手脚，陆衍更是十句话憋不出一句，只剩谢怀冰在脑内疯狂吐槽。

　　他们为什么不说话？不说话我怎么触发剧情收集cg？是不是我不应该离他们这么近，坐远一点会让他们比较自在？

　　系统：“……是你自己比较自在吧？”

　　“陛下登基不满一年，朝中少不了动荡吧？”

　　谢怀冰一怔，抬起头望向赵松，没料到他会谈及这个，赵松捻着胡须含笑道：“怎么？老夫就该整天诗酒作伴，不理政事吗？”

　　“没有没有。”谢怀冰忙摆了摆手，起身给他添了一杯茶，边坐下边瞟了眼一旁的主仆二人和陆衍，有些犹豫是否该当着他们的议论这个话题。

　　谢苍石抓了一把干果，食指和拇指捻起一个扔到嘴里，咔呲咔呲地嚼着，嘴里含糊不清道：“又不是让你品评圣上，朝中局势如何你还看不清吗？”

　　谢怀冰斟酌了一下，不敢把话说得太明显，只好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朝堂上的摩擦本就是正常的，但陛下勤政谨慎又明断是非，是以大局尚算平稳。”

　　既没有直言朝臣私下的暗流涌动，又拐弯抹角毫不浮夸地夸了一波小皇帝维护了自己的人设，我可真是小机灵鬼！谢怀冰垂着头啜了一口茶。

　　大概也是她这番回答太圆滑了，赵松无奈地笑笑，看向谢苍石。谢苍石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将手中剥了壳的干果递给他，转头冲门口喊：“菜呢？稍微快点啊！”

　　陆衍一脸毫不意外的表情，冷漠地瞥了谢怀冰一眼，目光中满满都是对这个把拍皇帝马屁当成日常习惯的官员的鄙夷。

　　“怀冰现在鬼得很，”谢苍石喊完就回过头来，继续剥着果壳，他手中一阵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说话的声音反而有些低闷，“反正不是我教的，谁知道她跟朝中哪个老奸巨猾的官儿学的，我看八成是顾怀安。”语气还有点委屈。

　　顾鸢一口茶呛在了嗓子里，连忙拿出手帕来捂住嘴，轻轻咳了几声才平复下来，眼眸中闪过一丝尴尬。

　　可能是提到未来岳父了，陆衍也一并望了过来，等着听谢苍石说话。

　　“啧，一大把年纪了还不退隐在朝堂上站着，一个个后生都学他那样故作高深不说实话，”谢苍石自顾自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就说陆将军这个事，以前私底下一块喝酒的时候顾怀安就说过没看好萧家那个儿子，面上却跟人家笑眯眯的，现在这样说不准正合了他的……”

　　“爹！”谢怀冰猛地拉了下他的袖子。

　　谢苍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在碎碎念，连忙抬起头向谢怀冰疯狂使眼色：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谢苍石当年被几个官员联名弹劾的原因大概就是如此，其实他倒也不是胡乱说话的人，涉及到关乎朝政的大事嘴比谁都严，可就是败在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上。在人情往来上，谢苍石是出了名的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而且也不怎么会看别人的脸色，有的时候甚至完全不在乎别人的面子，从朝堂上的三言两语到私底下的鸡毛蒜皮，全部翻出来批一通，把人家说的无地自容以头抢地才算完，十分惹人白眼。

　　后来也因为这些事他在朝中结了怨，被弹劾后直接辞官了，而随着年纪大了，谢苍石的脾气也缓和了不少，但翻旧账和吐槽的毛病仍然存在，只不过转化成另一种影响相对较小的无休止碎碎念。

　　“我们同顾相都是老相识，以前又是同僚，他爱挤兑顾相而已，不用当真。”赵松宽慰道。

　　系统：“叮！男女主主线推进2%，当前进度10%。”

　　随着谢怀冰脑子里一声烟花炸开一般的提示声，系统用它平静中又隐藏着些许雀跃的机械音提醒了进度条。

　　为什么这也能推进主线？！

　　系统：“大概是谢苍石从侧面表现了顾怀安对男主抢婚的肯定。”

　　谢怀冰：“……”

---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终于更新啦，新的一年多多指教！小可爱们多多评论呀，掉落红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