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平》爱吃鱼的若鲤

7、阿萸6

　　阿萸一路少话，只是偶尔问问晏兮快到了吗，晏兮说快了，就快了。神情肃穆，阿萸见状也懂事地闭了嘴。
　　一路不停地走，眼前突然出现一阵大雾，阿萸抱紧了晏兮的胳膊，我感到她心中的不安，风沙又突然向我们扑来，晏兮俯下身将阿萸护在怀里，而当又直起身来时，眼前就变了一幅模样。
　　银白的军营建在流彩的云上，神兽的呼啸声忽远忽近，枪械碰撞，神兵匆忙来往，鲜血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当年我在神境时，九霄还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多年未去，却是一片银白炼狱了。
　　阿萸扯着晏兮的袖子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
　　晏兮低着头不看她，也不回答她，只带着她急急走向营帐之中，我看着他的背影，依稀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我记得上三日羽山神的佩剑，是蝮蛇丹芯所化？
　　我记得他当初差点斩下那天帝老儿的头，用的是那把剑？

　　营帐之中神仙们坐了两排，他们后方全是站立着的神兵。他们像木偶一样杵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晏兮一进营帐，他们的头一律齐齐地看向他，在晏兮走向堂前首座时眼珠脑袋跟着他行走的动作转，那场面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阿萸被他拉上首席，她紧紧搂着长白，显然被那些鬼一样的神仙们吓得不敢出声，这大场面我看着都吓人。。。
　　只听晏兮冷冷的嗓音响起：“诸位要的，我已经找到了。”
　　下座一位留长胡的神君机械化地盯着晏兮：“蝮蛇一向善化形，狡猾的很，上神领来的，可是真物？”
　　晏兮点点头：“是真物。”
　　那神君声音没感情的吓人：“那事不宜迟，战况紧迫，上神要等到何时？”
　　晏兮低下头，阿萸在他怀里缩得只剩下一个头，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眼睛不敢看台下众神，一直往晏兮怀里更深地缩着。
　　那长胡子老神仙挥一下手，台下众神便举起双手结起伽印，白色的光绸缎似的集结在大殿中央，逐渐显出一个巨大火炉的模样，如果我没认错，那是一座上古的练鼎，多数有名的神器都出自于这座鼎内，相传这座鼎毁于战乱之中。我想，这大概与阿萸有关了。
　　见那鼎一出，长胡子老神仙突然站起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狰狞起来，大声喊道：“晏兮！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为了这，我们付出了多少？！快动手！”
　　我看到晏兮握着阿萸的手骤然收紧，他的整个身形都在微微颤抖。
　　“难道你想我们都死吗？你想让这神境永无宁日吗！？”
　　晏兮的身形一僵，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放空，半晌，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放开阿萸的手，看向她的眼神格外冰冷，从他嘴里吐出的话却更为冰冷：
　　“阿萸，你说你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阿萸看着他，愣了愣，缓缓地点头。
　　“所以，你愿意为我做所有事是吗？”
　　阿萸又迟疑着点点头。
　　“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阿萸睁大了眼睛，呆在原地，看着晏兮那张冰冷至极的脸，站不住似的往后一跌，却晃晃悠悠地站住脚，一抬头，晏兮一步步地逼近她，她摇着头往后退着，眼泪顺着脸庞往下滑，晏兮的脸色阴霾，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阿萸的胳膊，指尖嵌入她的皮肤，血从她的手腕上滑落。她挣扎着想甩开晏兮，无论是施法还是苦苦哀求，晏兮抓着她的手却收的更紧，目光凶狠又冰冷。
　　她无助的喊他：“晏兮…”
　　我看到晏兮表情有不忍，却说出令人更绝望的话：
　　“你知我是羽山之神，山上有多少蝮蛇，为何我只收养你？”
　　“上古传说羽山数万蝮蛇中，只有一条纯青色的蛇，那条蛇体内的丹芯，我找了好多年，从山东面寻到山西面，终于发现了一条小青蛇。”
　　“帝君老儿杀了那么多人，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青蛇丹芯可炼成神器，执此神器可杀天族神。”
　　“阿萸，你看这神境，看这九霄，多可怕啊，我庇佑蝮蛇族数万年，蝮蛇一族该报答我了。”
　　话毕，他挥手示意部下神兵，阿萸愣在原地，神情呆滞地盯着他，僵了好一会儿，，直到晏兮转过身去，那两个僵如行尸的神兵狠狠抓住自己时，才像猛然回过神来似的，阿萸一遍又一遍的哭喊刺得我耳朵疼，撕心裂肺的，而那两个神兵好像是听不到一样，拖着她就往火炉里扔，晏兮背对着火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在发抖，又或者，在暗喜。
　　阿萸在火炉中喊得歇斯底里：
　　“晏兮，我做错了什么？！”
　　“你要杀了我吗？？”
　　“我错了晏兮！我好疼我想出去！”
　　“你不要杀我！我错了我错了…”
　　可她这哭喊满座僵尸谁在意？谁会怜悯？就算是她心心念念，想要陪伴一生的那个人背对着她，静静地等着她死。
　　鼎内的火越烧越旺，都有火星溅出来，她的声音逐渐虚弱，直到最后停歇，一点也听不到了，除了堂内烈火灼烧冒出的热气有些呛我咳嗽了几下，竟是死一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