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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他那好哥哥能容得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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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生抬手掀掉景云掐着自己的下巴的手,“你怎么就觉得我会相信你?”
景云敛着眸子,讥讽地笑了一声,“可你也没法完全不相信吧,你若是有证据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吗?”
微生只回以讥讽的笑意,在景云看不见的背后,手里紧紧攥着被角。
用力的手心发红。
她确实没有证据,找了很久可半点蛛丝马迹都没寻到。
她宁愿就这样一直都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是最好的结局。
这次季峤被方府的人掳走,与其说自己是为了跟着季峤看看那背后的人,不如说是为了寻求一个突破口。
过去了那么多日,可微生还记得那时的情景,也记得那时血液逆流的感觉。
在昏黑破败的破庙里,景云背着手在阴影里说,“淮安王府的落败是定局,你别再掺合进来了。”
微生当时只当景云跟平常一样,因不喜自己才故意阻挠,只道,“你一朝入朝为官,而我一介平头白衣,我们的路自然不同,井水不犯河水。”
京中是将有大动荡,淮安王府也确实是动荡的中心,可是落败这词用的分外刺耳。
微生语气不善,“落不落败难道你说了算不成,我去淮安王府又碍你何事?”
景云心平气和,“你就没想过为何淮安王回京后每天好药名医的养着,可身体却越来越差?”
“你以为当初那三十万大军哪来的?金国那计策谁出的?”
“季峤命大捡回一条命。”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他那好哥哥能容得下他?”
微生为着景云的那一句话血液凝固,手脚冰凉。
“天子脚下,奈何不得。”
微生抽了一口气,扑面而来的无力感几乎要摧毁了她。
仿佛又回到了那些个昼夜难眠的日子。
如果真是皇上,那可怎么办?如果是真的那季峤又怎么去接受自己豁出性命去守护的国家主人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景云看着微生失神的模样,继续道,“皇上下旨,三日后安陵厚葬淮安王,到那时基本再无回天之力。”
床帏上长长短短的流苏就像一根根命运的弦线吊在空中,说不准哪日会被人嫌着碍事一刀裁掉。
微生摇摇头,“还有机会的。”
只要方府愿意配合,这事情也说不准的。
微生盯着窗外,只要抓紧时间,就还有回还的机会。
景云从棋钵里拿出一粒黑子压在棋盘线上,不咸不淡地开口,“你们就算是找到救兵也没用了,季峤现在活不过三月。”
微生一呆,猛地转过脑袋,问道,“你说什么?”
景云瞥了微生一眼,没理睬,低着头移棋子。
微生被景云的话和那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一把掀翻了景云膝上的棋盘,眼睛红得吓人,“你说话啊!你再说一遍!”
景云盯着微生的眼睛,一字一顿,“季峤,活不过三月。”
一时房间里静得吓人,像是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景云道,“这样也好,至少留足了颜面,也不算辱没淮安王这些年的名头。”
微生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你在骗我。”
景云从塌边坐了起来,“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景云走时微生还直坐在铺上发愣,“你若仍要去掺合我也不再拦你,自去便是,他也没有多少时日了。”
又过了一会儿,微生才醍醐灌顶一般地从床上爬了下来,踩上鞋履忙忙慌慌地往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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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峤在春风楼背后的小门里等着微生。
刘叔搓着手,不时地向外张望,桌上的香已经燃了一大半,现下只剩一小截香尾还插在炉灰里。
“刘叔你别慌,她机灵着呢,不会出事的,咱们再等等。”季峤安慰道。
刘叔皱着眉毛,八字胡都蹙成了一团,“这京城最近不太平啊,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但还没回信……”
“刘叔!我来了,”微生靠在巷口的石墙前面,叉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听一个老先生说评书,一下忘了时间给耽误了。”
刘叔叉着腰吹胡子瞪眼道,“你不是说来找我的吗?”
微生沿着石墙气喘吁吁地靠近,“唉,我不是想着抓药还得好一会儿吗,就想着先找个地方等等你。”
季峤并没有责怪微生,闻言倒了杯水递给微生,“先喝口水,缓一缓。”
微生端着杯子小口小口嘬着水,心思千回百转。
她原来特别想跟着季峤一起去,巴不得立刻就能解决了这事,可现在,她忽然只希望季峤能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不再掺合进那滩污水里。
想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微生咽了口腔里含着的水,把杯子放在桌上,对季峤说,“咱们走吧。”
两人初次来的时候被人蒙着眼睛,绑着手用轿子抬着进的方府,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守卫,偷偷摸摸翻墙跑的。
现在兜兜转转又倒回来了。
两人行至方府,用着真容,礼数周到地递了名帖登门拜访。
微生坐在客厅,忠叔注意到厅里坐着的小姐投向自己的目光时,扭过头敦厚地笑笑回以一礼。
微生也便弯弯嘴角回以一笑。
不多时,季峤从里间走了出来,神色与进去前一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微生凑上去,看了季峤两眼,然后给方世玉行了个礼,“方公子好。”
方世玉打量了微生一番,对季峤赞道,“淮安王果然好福气,身边总是美人相伴啊,那秋棠姑娘没随着一起来?”
微生福了福身子,“秋棠留在府里打理事务呢,我来也是一样的。”然后爽朗的一笑,“还没跟方公子介绍我自己呢,我的话公子定是不熟悉,可您一定知道我父亲。”
方世玉饶有兴致道,“哦?不知令堂是?”
微生弯着嘴角,“家父李常桓。”
原本笑嘻嘻的方世玉瞬间变了变色,收起脸上的笑意,“原来是李小姐,方才是在下失礼了,还望小姐莫怪。”
微生摆摆手,状似洒脱道,“方公子不必如此,各取所需罢了,我调查这事也很多年了,希望这次咱们能获得双赢。”
方世玉一颔首,从善如流道,“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