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幸村藤四郎》杏酡颜

11、不行很没有精神

　　早六点，本坪铃准时响了。

　　沉睡一夜的本丸缓缓苏醒，整个世界都蘸着明亮的色彩，阳光是淡淡的黄，云雀踩在碧枝头上婉转歌唱。刀子们陆续醒来，打着哈欠，互道早安。

　　幸村藤四郎鲤鱼打挺，一溜烟跑到田里，一股水流在他两腿间奔涌而出。

　　“水遁·一泻千里之术！”

　　大约半小时后，铃声再次响起，乱推开二楼的窗户探出头：“幸——小——村，回家吃饭啦。”

　　“好嘞！收工，收工。”

　　他甩甩手，解开绑在腰间的天蓝色大象喷壶，心满意足地拽了两下青翠欲滴的菜苗。“快点长，小泥玛都馋哭了。”
　　幸村并不知道揠苗助长这个词，手里的小白菜也快哭了。

　　吃完了饭，小短刀薅了一会儿五只白虎的毛，估计卧室里的人快醒了，揣了两个饭团蹑手蹑脚往回走。
　　他想吓吓十文字。

　　然而——

　　“别藏了，我知道你在外面。”

　　幸村左顾右看，确认没人，飞快拉开门钻了进去。

　　“好厉害！长大的我是怎么做到的？”

　　“唔……”枪幸搂着被子，把自己卷成半根煎饼，颈部以下腰部以上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白到不可思议。

　　赤发错落有致地缀附肩上、缠绕腰间，彷如冬日里，寂寂落在雪地的红梅，烈焰一般绽开。

　　纤细，但不羸弱。
　　秀美，但不阴柔。

　　十文字果真是杆古怪的枪。

　　他打着哈欠，像暑假第一天的高中生一样不情不愿地起床，极为敷衍啃起饭团：“我耳朵倒蛮灵的，还有，快把门关上。我可是三百年的死宅啦！再不关门就要见光死了。”

　　吃完，嗖的一声钻了回去。

　　看来付丧神美少年就不该开口，他一动，什么“美人如花隔云端”、“公子如玉世无双”之类的……好端端的意境，全没了。

　　好在幸村不懂意境。他趴在枪幸身边，掏出今天的时间表，费劲念审神者宛若鬼画符的字。

　　“一期尼他们出阵，剩下的兄弟……毛利哥和信浓哥远征。下午我和新刀一起种田，叫珠丸什么次？”

　　那几个汉字小孩子不认识，不过至少现在不会被打扰，可以和枪幸聊个够。而且到时候勾搭萌新一起看《回丸儿的诱惑》，划划水就溜了。

　　换而言之——

　　“天呐撸，粟田口只有我一个人摸鱼！吾婶万岁万岁万万岁！！这种梦幻工作日真是我能有的吗？”

　　枪幸美少年慢吞吞从龟壳一样的被窝探出头来：“要不，我捅你一下试试？”

　　枪爹醒梦，品质保证！
　　一枪穿防，两枪回城。
　　无论金蛋银蛋，通通完蛋！！

　　“你当真捅？”

　　“当真，流传后世还能成为家族传捅——非物质文化遗产。”

　　鬼才信，分明就是临时起意，幸小村吐槽之余不慌不忙。

　　“好啊，就在那一瞬间，你将失去你仅有的胖次！”

　　然后，摆出了经典的孩子杀术。
　　在枪抵在幸村脖子的同时，刀已经贴近了十文字的腰子。

　　枪幸有点懵，他以为自己就够恶趣味了，谁料短刀版也很厚颜无耻。

　　这是——

　　我流氓我自己？！

　　不行，不行，受害者只能别人不能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达成共识，握手言和，情深义重(？)共商HE大计。

　　幸村的第一个问题和昨晚有关——聊到最后，正巧博多回来藏钱。幸村拉着十文字，对方捂着小判箱，双双做贼表情。

　　十文字倒是一脸轻松。

　　「幸村，你一个人在房间里做什么？」博多表示心机之娃一直摸他肚子，「岂可修！你也有私房钱？」

　　小短刀茫然回首，少年微笑挥手，消失了。

　　“呐，阿枪阿枪，莫非…别人都看不见你？”

　　十文字用头发绕手指玩：“目前这种情况只有你能看见。”

　　“难道还有别的情况？”

　　“当然！”

　　少年指着饭团剥下的保鲜膜。“现在我们俩就相当于这种透明的东西，谁套在米饭(实体)上谁现形。至于这间屋子，被我做成了类似魔术师工房的存在，只要在这个区域内我也可以暂时显形，但对外被观测到的还是你。”

　　——即，同一把刀的两个时期共用一个身体。

　　幸村举着饭团，茅塞顿开：“也就是说，你能披着壳子出来嗨，我也能当阿飘？”

　　“聪明。”

　　“可是为什么这么复杂？搞得和谍战片一样。”

　　“你也知道吧，审神者只能召唤2205年的刀的形态，所以——”

　　十文字摆弄红发，依旧是那副散漫的语气，但句尾语调微微上扬，似乎愉悦。

　　“我作弊了。”

　　“啪”饭团重重下坠。

　　小短刀困惑看向双手——在发抖，因竭力克制而抖得更厉害。

　　他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何种感受，惊讶，激动，试探，期待……但他明白这和熊孩子祸害本丸截然不同，是前所未有的大新闻。

　　幸村最多不过规则之内的胡搅蛮缠，而枪幸的所作所为堪称在时政秩序的边缘试探。

　　众所周知——
　　开挂是要上封神榜滴。

　　一刀一枪一齐比了“嘘”的手势，心有灵犀。

　　从今天起，他俩得小心封号了。

　　说时迟那时快，本丸狂风过境，黑云压城，惊雷滚滚，有如天兵天将前来捉拿要犯。一阵水汽伴着凉风猛然袭来，力透双层障子门，颇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与此同时，十文字仿佛心灵感应一般面色骤白、连咳不止。

　　幸小村见状立刻换上绝缘服，退避三舍。

　　“阿枪，快看外面！你要遭雷劈了！”

　　“咳咳咳…哈？审神者换景趣而已。”

　　“啊这……”小短刀脱下绝缘服，假装无事发生，“我只是提前预防一下，毕竟「梅雨」是极端天气嘛哈哈哈……对了，你不舒服吗？”

　　他不明白，枪幸怎么说着说着就像被拔了呼吸机一样。

　　“我是死宅啦~死宅，话说多了缺氧。”

　　少年边喘息边熟练地掏出移动命根子，点开月球魔术「Fate/Game Over」。据说这是场一般等价物＝圣晶石＝绿方块＝一无所有的魔性置换反应，唯有欧气宠爱之人才能抵达出货的根源。

　　“这几章说的话居然比这辈子的都多……啊啊，不行，我要打会儿游戏续命。”

　　说着，干脆连头都缩回去了。

　　工作日生病的青少年：啊啊，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不能上课上学上班JPG

　　休息日生病的青少年：被窝加手机比退烧药还管用，弟兄们，我还能再战五百年JPG

　　正常来讲，某一主体通过对客体认知和实践的更新而不断进步，也就是说“人往高处走”。

　　——只有幸村觉得自己在生物进程上退化了。

　　“另一个我，你真的…………好宅啊！”

　　……

　　……

　　午后时分，小白菜田。

　　幸村不仅没有划水，还拎着儿童喷壶，像脱缰的哈士奇一样满地跑。

　　干完了活，他悄咪咪观察和自己一起耕作的新刀，青江刀派的数珠丸恒次——据说是审神者献祭RP值才锻出的五花太刀。

　　这把刀体态修长，留着黑白渐变的秀发，如同水墨画里走出的仙人，深得各路婶心。

　　只有幸小村没有被五花蒙蔽双眼，锲而不舍地追查这家伙的头发为什么不沾地？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数珠丸每次弯腰，厚而繁重的阿毛都可以拿来拖地了。

　　眼见对方要低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

　　“怎、怎么会！”

　　小短刀的眼睛快要掉出来了。童年偷窥到如此一幕，注定用一生来治愈。

　　因为，头发与地面根本没有接触，数珠丸他，他——穿模了！

　　五花斗皇，恐怖如斯！好家伙，他到底练的是混元功法还是大威天龙？莫非早年留学天.朝，中文导师乃金山寺海哥？

　　幸村原本打算混熟了以后再掏出《回丸儿的诱惑》一起摸鱼，按照眼下发展，只怕对方大喝一声“大胆妖孽，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幸村藤四郎，我一眼就认出你们开了挂！”一个大威天龙就把他收了。

　　淦，保命要紧。

　　数珠丸感到背后有一道暗搓搓的视线如影随形，回头一看，是只(意欲翘班的)红毛。

　　“我记得你是……粟田口家的孩子，怎么了？”

　　“那个，大师……”

　　“但说无妨。”

　　数珠丸是把很正经很正经的刀——跟自家兄弟笑面青江呈反比例函数关系的那种，因此不知道眼前的幸村藤四郎，小小年纪就浸淫鬼畜区多年。

　　——甚至，小脑袋瓜子里都是他数珠丸恒次脱衣服、光膀子、抖纹身、社会摇的大罗法咒和呪般若巴嘛哄！

　　此时此刻，幸村仿佛一个乖孩子，声音怯生生的：

　　“大师，您……纹身吗？”

　　然而内心戏十足——

　　「卧槽！这刀烫头，还有大(珠)链子，越看越像社会人！」

　　“…………”数珠丸迟疑片刻，估计没遇到过这么问的。“我虽有刀纹，并无纹身。”

　　这把刀脾气出乎预料地好，甚至蹲下来让矮矮的短刀别那么用力扬脖子。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啊，为何一直看我的头发？”

　　因为它穿模了啊——！

　　幸村内心疯狂吐槽：「你一蹲半截都穿到二次元，哦不，三次元去了。」

　　可他还得表面佯装淡定：“大师，您头发不怕脏吗？”

　　数珠丸淡淡一笑。

　　“心若菩提镜，何处惹尘埃。”

　　刹那间，天花乱坠，十二个小金道童，八百个比丘尼一齐现身，仿佛背景音都成了欢快的哈利路亚。

　　「桥豆麻袋，你说的话和穿模有什么关系？」

　　在这间本丸里，有人信佛，有人信神道，有人信血统，唯有幸村和大蛇丸一样相信科学。

　　他不认输，下一个问题迎面而来。

　　“大师根本没睁开眼过，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的立绘就没画眼睛。」

　　“目不能视，心，亦有所觉。”

　　行……吧……可能这就是玄学。

　　忽地，幸村左眼皮抽动了一下。

　　「啊……这种感觉是……！」
　　「左眼跳财？」

　　幸村上一秒还不动也拒，下一秒立刻双手合十：“大师，我悟了。替我向您师酱海哥问好。”

　　数珠丸：？？？

　　“左眼跳财，感谢南无加特林菩萨保佑。”然后开开心心蹦蹦跳跳跑了。

　　这次换大师发愣了。

　　劳作休息时，幸村被压切长谷部叫到办公室，终于知道跳的什么“财”了。

　　原来今天小短刀破天荒有认真干活，本丸第一主厨看见了久违的内番+1，喜极而泣，决定给孩子一笔钱买零食。

　　恍惚间，幸村好像幻听了。

　　众人皆知——长谷部(替主人)掌控整个本丸的财政大权，氪来的甲州金通通由他暂时保管，出了名的只进不出，人送外号“本丸铁公鸡”、“压切貔貅部”。

　　“真的吗？甲州金真的是我能免费得的吗？”

　　“大胆幸村，还不接旨？！”

　　只见长谷部双手捧着一个镶有金边的木匣立于阶上，微微开启的匣口涌现金光。

　　此时的他圣带飘摇，充当背景的圆形窗户恰如头顶光环，整个场景如教皇给法兰克国王查理曼加冕一样庄严、肃穆。

　　“幸村，拿去，以后要继续发愤图强！”

　　小短刀内心泪目，不该给如此贤能的财政大臣乱起绰号。丸的恩情他要拿到手里，记在心里……咦～这箱子怎么有点轻？

　　难道里面只放了一个二维码？

　　小短刀再次把泪目打在心屏上，看来长谷部今天是请客随便扫啊！他也不多要，东京一套房就行，逛漫展方便点。

　　“噢耶~审神者吉祥！”

　　主厨对如此顽皮的谢恩很是不满，厉声呵斥道：“不行，没有精神，根本听不见！”

　　幸村揉揉眼睛，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好多只长谷部——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将他团团围住。

　　“你那是感谢阿露唧的姿势吗？”

　　“这么小声还想领奖金！”

　　“重来！”

　　“重来！！”

　　一声声听不见如雷贯耳，甚至让人怀疑对方和自己一定有一方听力已经废了。

　　幸村眉头一皱，心中暗叹不好。

　　这可是传说中的影流长谷部！

　　据说，长谷部修行之处正是织田信长的安土城，因此在极化过程中可以牺牲主人今后的欧气/桃花运/及格率为代价，小概率习得隐藏技能「特效·影分身」。
　　使用地点仅限于本丸，当审神者嗓子沙哑时，对主人的忠诚使他瞬间有丝分裂，从四个方向同时批评同事，堪称精神污染。

　　——话说，信长公の地盘为何总爱触发奇怪的东西？英灵座真没冒青烟吗……

　　像长谷部这样认真正经的刀子，一振在熊孩子幸村眼里已经堪比魔教教主了，加了四个特效简直群魔乱舞。

　　“幸村想什么呢？”

　　“幸村想什么呢？”
　　“幸村想什么呢？”
　　“幸村想什么呢？”
　　“幸村想什么呢？”

　　“还不快说声‘谢谢审神者’！”

　　“还不快说声‘谢谢审神者’！”
　　“还不快说声‘谢谢审神者’！”
　　“还不快说声‘谢谢审神者’！”
　　“还不快说声‘谢谢审神者’！”

　　幸小村气沉丹田，如洪钟之声蓄势待发。

　　“嗻——！吾婶，万岁万岁万万岁！！”

　　害，为了东京一套房他忍了，待会把送小泥玛到东京大学读博的钱也扫出来。

　　长谷部非常满意，缓缓走下台阶，步子稳得仿佛在婚礼现场，目光虔诚地打开婶之金库，大方授予甲州金——

　　一枚。

　　幸小村的世界…瞬间黑白了。只有那小小的金疙瘩发出刺眼的光芒，仿佛暴发户咧嘴一笑，满口黄牙，嗤笑他的天真。

　　“呐，是不是搞错了……”这一小块够买什么？

　　“对了幸村，剩钱别忘上交。”长谷部严肃提醒，“你只有这枚甲州金的使用权，找回的零钱还是归审神者所有。建议你买一包辣条，并不是因为便宜，只不过……只不过……好吧，就是因为便宜。主人创业未半而中道花光预算，你也不想吧？”

　　不，他想！

　　幸小村一个箭步冲上去，企图找出传说中藏匿宝藏的暗格。谁料貔貅部的机动竟然完胜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至遥远的地平线。已是小黑点的他仍把金库捂得严实，生怕熊孩子一个激动打劫公共财产。

　　“我告诉你，这些钱可都是阿露唧的，谁也不准起歪念头！你不知道，多省一枚，下次就多一丝出货的希望。啊，只要主人想要，就没有我长谷部省不来的新刀！”

　　主厨一激动，影流长谷部们又纷纷开启了魔性的复读。

　　“这些钱可都是阿露唧的………”
　　“这些钱可都是阿露唧的………”
　　“这些钱可都是阿露唧的………”
　　“这些钱可都是阿露唧的………”

　　幸小村怕一会儿铁公鸡反悔连辣条都莫得，果断捡起掉落的甲州金x1溜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六一儿童节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