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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初定国子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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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甚是寻常。
陵玉却好似做了梦一般,梦中沉浮不断,内心深处似有什么不安,即将破土而出。
终于,一个大浪掀来,呛得陵玉猛地醒来。
“殿下终于醒了?”素春欣喜道。
陵玉抬眸,发现自己竟已回到了宫中。
“奴婢方才一直推着殿下您醒来,殿下却睡得很是香甜。”素春说道。
“我方才梦见自己被大浪给浇了,原来是你……”陵玉吁了口气。
素春道:“虽是冒犯,奴婢却不敢不催,圣上身边的李德公公方才已经来过了。”
陵玉闻言略是错愕,“可是父皇派他来的?”
素春道:“他来替圣上传话,是圣上要召见于您。”
陵玉忙掀了被子,让素春拿来衣服更换。
入大殿,御案台上奏折堆积如山,圣上坐在御案之前揉着眉心,稍稍缓解于方才事务中的烦躁。
陵玉跪拜参见,将头压得极低。
她向来便惧怕眼前之人。
此刻便是抬头看到了对方一眼,都会觉得侧脸隐隐作疼。
圣上垂眸看向她的表情,缓声说道:“陵玉,皇后将事情查了清楚,上一次的事情,是朕错怪你了。”
陵玉道:“话虽如此,儿臣却因为饮酒缘故,误了诸多事宜。”
圣上闻言,神情威严道:“你是皇族皇子,即便是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却也失了仪态,在人前着实不成体统。”
陵玉连连称是,恨不能磕上三个响头,立马被对方赶出大殿。
对于眼前之人而言,没有什么是会比皇室族人的体统面子更加重要的了。
也正因为如此,上一次对方才会一听说了事情便气急败坏地打了陵玉,在后来陵玉洗脱了罪名之后,对方却再无停留,将后宫事务托付给皇后,便匆匆离去。
陵玉对于这样的父亲着实无从评判,只能顺从着心中的本能去反应。
那就是敬而远之的畏惧。
“朕对你一向疏于管教,可你终究是年纪不小了,不能整日里都浑噩度日,待过几日你便入那国子监去磨砺一番。”圣上说道。
陵玉听了这话只恭敬应诺:“儿臣遵旨。”
圣上道:“你既无异议,便下去吧。”
陵玉默然退下。
圣上待她离开之后,便对身边李德道:“朕膝下子嗣单薄,长子虽然优秀,可却先天不足,前途未卜,次子虽然康健,却表现平庸,怕是难成大事。”
李德道:“二殿下年纪不大,足可在这几年加以磨砺,更何况陛下膝下还有三皇子,对方健壮可爱,想来必定也是继承了陛下的才智。”
圣上想了想,道:“朕亦是如此希望,朕的孩子若都似盛钦那般明智,朕百年之后,才能真正的在地下安息。”
“世子爷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做得比旁人好,即便他不是陛下的孩子,想必在未来亦能辅佐明君。”李德笑说道:“有如此良臣,也未尝不好。”
圣上微微颔首,眉间的阴郁这才散去了几分。
这厢陵玉出了大殿,一颗悬着的心,也方微微落地。
“殿下到底是圣上的孩子,却每每都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害怕,着实令人费解。”素春跟在她身旁念叨道。
“你这形容也着实不成体统,当心我让人掌你的嘴。”陵玉说道。
素春吓得立马捂住了嘴巴,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
陵玉觑了她一眼道:“你若是被你老爹拽住领子抽了个大耳刮子,你也会同我一样怕的。”
“不啊,奴婢小时候还被爹打过屁股,也不曾害怕过他。”素春说道。
陵玉顿时哑然,心道这丫鬟还是拖去掌嘴好了,竟敢拿她的屁股同一个皇子的嘴巴相提并论,也就自个儿脾气好,这才没把对方打死一百遍。
素春见陵玉脸色古怪,估摸着自己又说错了话,忙笑说:“还有一事奴婢都未来得及告知殿下呢。”
“何事?”陵玉问道。
素春道:“世子爷将您送回宫中后,曾交代于奴婢,约莫是好几日都不在宫里呢。”
陵玉了然。
对方既然要立起盛府的门楣,当下必然是有很多事情要亲自去忙。
“二哥已然可以独当一面,我早就该料到他不会一直拘在宫中的,便是我到了合适的年龄,也该会有出宫的那一天。”陵玉说道。
“殿下哪里需要操心这些,在那之前,想必圣上定会为您选一位才情出众的皇子妃的。”素春说道。
陵玉原本几分期盼的心顿时被对方的话给搅浑。
谁曾见过太监生孩子的……她有那般缺陷,又怎好意思糟践了其他女孩儿。
一连数日,出了宫的盛钦便再没回来。
陵玉虽是不太习惯,但倒也渐渐生出几分独立的心思出来。
“素春姐姐,殿下可有时间见我?”
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腆着脸,笑得甚为讨好。
素春道:“你既是世子爷派来的人,我们殿下自然是会见的,你随我进来。”
她领着那太监进了侧间,却见陵玉在吃文淑妃送来的红枣。
“殿下,这便是世子爷送来的人。”
陵玉抬头将那小太监打量了一番,道:“我二哥叫你来做我的书童,想必你定是识字的吧?”
“奴才从前是伺候笔墨的,诗文写字都是略通皮毛的,世子爷相中了奴才的本分,便想奴才能跟在殿下身边照应。”小太监说道。
陵玉想了想道:“二哥如此好意,我却只能心领了,你回去吧。”
小太监抱着马到成功的心态而来,结果却在对方半分犹豫也没有的状态下拒绝了,顿时失了淡定。
“殿下……殿下何不给奴才一次机会。”小太监目光恳切不已。
陵玉道:“不必了,你若是怕二哥责罚,待他回来我自会向他替你解释的。”
“不……不必了。”小太监闻言,冷汗都冒出来了,“殿下既然不需要奴才,可否告知奴才缘由,也好令奴才回去有个交代。”
“你这小太监好生啰嗦……”陵玉放下枣子,拍了拍手,道:“我已经不是个毛头小子了,总该要自己决定做些什么事情,二哥事事照拂于我,叫我如何能像他这般能够独当一面。”
小太监再想坚持,却也不敢得罪了陵玉。
待驱走了对方,素春语气奇怪道:“这小太监真是可疑,不过是您不肯用他,他便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好像回去会没命似的。”
“兴许二哥交代了他什么,回头你捎句话过去,叫他们别为难了他。”陵玉说道。
“殿下向来心善,只是奴婢想着您要去国子监学习,又为了讨好陛下的意愿,还得搬进学舍去住,身边没个人照应怕是不行。”素春说道。
“有什么不行,况且我已经和陈玄颐一道约好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互相照应就是了。”陵玉说道。
素春想了想那陈家少爷往日的种种事迹,反而更加不放心了。
只是陵玉心意已决。
圣上既然要她入学读书,便是要磨砺她的意思。
陵玉知道这点,自然不会再依赖于自身优渥的条件去行事。
陵玉长吁了口气,对于年岁增长而逐渐产生的种种变故始终不能很快适应。
七年光阴一瞬,她终究不能永远躲在盛钦的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