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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2) ...


  •   皇甫敬苦苦守候,一整天水米未粘牙,也不觉饥渴,间中只派了两名家丁回府报讯。眼看日落西山,各路搜索的兵丁并郦府家人渐次归来,却始终不见郦君玉的踪影。樊少司、惠汶、柳轻衫三人合同商议,一面派人通报朝廷,一面叫士兵准备灯笼火把,要连夜入山寻找。

      皇甫敬无奈,只得暂且回府。伊氏夫人、刘燕玉等悬心吊肝望眼欲穿地等了一天,见他回来,都围上来询问。伊上卿也候在彼。他在朝中,打听得皇甫少华未曾提审,被临时关押在宫内养蜂夹道,赶来向姐姐报讯,因事情紧急,就在姐姐房间坐等姐丈归家。

      皇甫敬和伊上卿商量了半天,都觉得事情如何,还是得等郦相消息。如今也说不到求他谅解请他求情,只要他能平安归来,就是邀天之幸了。郦相倘有意外,这劫害宰相的泼天大罪,虽是皇亲国戚,只怕也难以侥幸。

      伊氏早已哭得涕泪纵横,捶胸顿足道:“皇天啊,我皇甫家造了什么大孽,怎么惹出这种祸事?我孩儿还生着大病,皇上就这样绝情!若关在监牢里,还可以去探望。如今关在禁宫里,消息断绝,也不知有没有饮食被褥。倘或坏了身子,如何是好?不如我现在就进宫去罢,求皇后救一救少华。”

      皇甫敬气道:“这什么时辰了?禁宫是为你开的么,你说进去就进去?少华都是被你一味骄纵,才闯下这等大祸!”

      伊上卿劝解道:“虽然今日去不得,明早去求见也一样。出了这样大事,总得让皇后知晓。”

      皇甫敬叹道:“少华被禁,是他自家闯祸,天子下旨,难道叫皇后对抗朝廷?”

      伊氏哭道:“就不能对抗朝廷,一个胎胞出来的手足,嫡嫡亲亲,骨肉相连的,还不能探望探望?至少送些汤药被褥,说不定就能救少华性命。”

      伊上卿也忧虑道:“那养蜂夹道听说是毓庆宫后的一个暗巷,十分阴冷。当年甘露殿一案,许多宗室皇亲便囚于此地。有几个上了年岁的王爷,没能熬到审结定罪,竟就在那夹道里过身了。”

      伊氏听了此言,更如剜心挠肺一般,哭道:“可怜我孩儿,昨日还起不来床铺的,哪里挨得过?今夜必要折磨死了。”刘燕玉、苏娘子并环绕的仆妇等,也都哭个不住。

      皇甫敬闻得一个“死”字,益发烦恼,摔袖道:“随你去罢。”起身径自往外面去了。

      伊上卿着实安慰了伊氏一番,方告辞出去,与皇甫敬约了次日分头行事。皇甫敬依然去等候郦相消息,伊上卿则到朝中探问天子意向。

      皇甫长华自验看郦君玉之后,再不曾见过皇帝,知他恼了自己。这原是自己看走了眼,做差了事情,怪不得皇帝。后宫本是个人心琐细、消息容易透露的地方,何况脱靴验看那般大的动静,当时就传得个个皆知。诸妃有明嘲的,有暗笑的,有敲山震虎的,有落井下石的,也有借梯上房,来奉承讨好的。皇甫长华看不得眼色,受不得气恼,借着养胎之名,闭门谢客,终日只自家在宫中烦闷。

      禁宫内外断绝,况中宫新遭贬斥,人员俱都换过,皇甫少华劫持郦君玉这等大事,皇甫长华竟然未曾听闻。十八日一早,闻说母亲求见,忙命接入,见伊氏眼睛肿得桃子一般,心知有变,忙请入座位,问其缘故。

      伊氏顾不得临来时皇甫敬嘱咐“皇后身子不便,要缓缓告诉,若惊坏他,更没有指望了”等语,拉着女儿的手,泪水就如泉涌一般,再禁止不住,遂就把少华劫持郦相,如今关在禁宫等事倾诉了一遍。

      皇甫长华大惊,问道:“不是已经验过郦相不相干的了,少华为何如此?”

      伊氏哭道:“都是那孟小姐的画像,不是个美人图,竟是个妖物!痴儿日看夜看,着了魔一般,认准了郦相就是孟小姐。皇后脱靴验出真相,他总不说话。我只道他死心了,谁知道他起了这个呆意!明明病得连翻身都嫌艰难,不知怎生就偷出府门,把郦相掳去,无端犯下这般大罪,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皇甫长华未及劝慰母亲,先传了两名内监,一去上书房看万岁情形如何,得不得空,什么时候回后宫,一去养蜂夹道探问皇甫少华消息。不久两名内监来报,说皇上为郦相一事,通宵未曾沾枕,现正与羽林军、巡捕营几位大人议事,闻说夜来找到了被郦相骑走的忠孝侯坐骑,却不见郦相,怕是凶多吉少。上书房外守卫的内监们悄悄告诉,今个儿休说后宫内务,阁部多少大事,都奏不进去。养蜂夹道那面,也碰了一鼻子灰,守卫领了严命,非得万岁旨意,一律不许探视。

      皇甫长华早有预期,亦不惊怪,命内监暂且退下,靠在榻上,暗暗沉吟。今日之事,原是少华直犯国法。况有之前脱靴等事,朝廷震怒,亦在情理之中,只怕绝难善了。弟弟秉性只嫌忠厚太过,不是那种鲁莽轻狂之辈。况是沙场征战过来的将军,能谋善断的,若非实在冤抑难伸,焉能为此惊骇世俗之事?如今回想起来,脱靴结果,的确有些奇怪。郦明堂我亦曾亲眼看到过的,颜色娇嫩,丽质无双,实难相信是个男人。又说在脱靴时惊动吐血,也颇可疑。莫非皇帝从中作梗,威慑下人,瞒过了我耳目?母亲说十六日一早,天子曾微服私访郦府。我记着前日早晨天昏地暗,下那般瓢泼大雨,将我宫前花树打折不少。朝廷全不顾万金之躯,冒雨单身去见郦明堂,这分明是恋奸情热,一切置之度外了。难怪少华冲动!休说郦明堂是我弟妇,就果然是个男人,我也不能容忍。

      如今却待如何?我虽是皇后,却为礼法所拘,出不得后宫一步。那昏君如今满心都是郦君玉,莫说不肯进来,就进来时,难道还能为我做主不成?待要把脱靴的宫女拷打追究,恐怕他们畏惧天子,不肯说实话,又弄成上次拷打内监一般,本来十分有理,倒做成我的不是了。若要找太后,太后为郦明堂酒醉吐血一事,至今耿耿于怀,如今要说郦君玉是女子,苦于毫无证据,倒有少华劫持宰相这桩明晃晃大罪,太后如何还肯为我出头?后宫妃嫔人等虽多,却没有一个做得心腹羽翼的,只怕都等着看我跌倒好攀高枝寻进步。听母亲说话,弟弟已经危在旦夕。少华果然出事,休说父母痛杀,我这个皇后又焉能做得长久?如今说不得,只能我拼着违逆宫规,亲自去探少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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