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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2) ...


  •   初五日,成宗拒绝了郦君玉要去山西的请求,派遣了户部侍郎代往,在芳华殿见了钦差并几个入京述职的官员,午睡后复回宁心斋批阅奏折,却见平日侍候的内监都不见,换了几个生面孔,略一凝思,想起是坤宁宫中人,惊问道:“权昌等何在?你们是来奏事么?怎么伺候起茶来?”

      那几个内官忙跪奏道:“权昌等几位,是早上娘娘请去问话了,所以命我等顶替。”

      成宗闻言大怒。未得天子旨意,擅自撤换朝廷近身伺候人等,历来是朝廷大忌。他面色阴沉,当即转身出来,到别殿暂歇,即刻命殿前侍卫将皇后派来的宫官收押,另派一队去坤宁宫取权昌等人。

      皇甫长华自谓与天子青年夫妻,伉俪情深,况如今怀了龙胎,正是六宫宠爱在一身的时候,及至听了童幸儿等的转述,才知天子对一个大臣,竟然如此关心,饮食起居处处体贴,还远胜于自己新婚情热之时,更不用说上林苑走马同游,天香馆花前共饮,又数月来不临幸嫔妃,种种情形,分明是私心热恋,而他所恋之人,还是自己弟妇,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正含酸忍怒,在宫中苦候皇帝,见天子未来,却是侍卫到此,不由大怒,命宫女关锁宫门,传言道:“除非万岁亲身驾到,此门不许擅开!”

      成宗闻报,欲待要命侍卫破门而入,又思想他有孕在身,若强行惊动,恐有不虞。他略一思量,已知定然是今天皇甫夫人进宫,将前番指认郦君玉等事说了,所以皇后如此。算了,朕姑念他年轻不懂事,且身怀有孕,不与他计较,遂命侍卫回来,叫都太监另选了几人到宁心斋侍候,也不放坤宁宫人回去,索性撇在脑后,依旧回斋中处理政事,到晚就宿于此,绝足不进后宫。

      皇甫长华见侍卫撤去,只道皇帝必然来兴师问罪,危坐宫中苦等,打叠了一肚子的帐目,要同他清算。岂知直到更深漏残,再不见天子身影。他有孕之人,气忿得久了,难免神思困倦,不觉就合衣睡去。次日又等了一天,依然毫无动静。

      皇甫长华由怒转悲,由悲生怨,自己思忖:罢了,罢了!嫁什么天子,做什么娘娘!一入宫门深如海,连自己骨肉都不得团聚。天子一旦绝情,这凤阁龙楼,与监狱何异!他在外面会大臣幸嫔妃,何等自在,抛下我一个,在这里冷冷清清,行动艰难。唉,皇后尚且落到这个地步,那荣华富贵四个字,可以不用羡慕了。

      他想到伤心处,不由落下泪来,因两旁宫女劝慰着,勉强靠枕睡下。次日起来又等了半日,依然毫无音讯。

      皇甫长华暗暗咬牙:罢了,昏君是不敢来了。若再拖延个三四天,岂不是急杀少华?咳,我也是痴了,等什么天子,盼什么君王?他既然心爱郦相,怎肯为我做主?就见到他,也是无益。左右是这般,还是我自己主张罢。若要传我中宫旨意,将郦明堂召进宫来验看,他现是一个少年宰相,本宫也在青春,内外有别,只怕中外议论,那时候朝廷岂不要倒打一耙,反说我有失体统,不避嫌疑?朝廷明明怀私,难道竟治不得他不成?对了,我竟去求太后罢。一则太后高年,又曾得郦明堂医病,再传召名正言顺;二则皇上虽是四海之主,还有个孝道的大义约束。倘若太后同情做主,皇上纵不甘心,也不至于违背慈亲。

      他左思右想,只有这条门路了,就起身吩咐排辇去万寿宫。

      诸宫女面面相觑,不敢应旨。为首的一个宫娥伏地劝道:“娘娘,保重身体要紧。娘娘有什么言语,尽可命奴婢代传。这三个月来都不曾下过台阶,若是突然劳动,只怕惊动胎气。”

      皇甫长华冷笑道:“本宫的同胞兄弟眼看要病死了,我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快备辇!难道你们要违旨么?”

      宫人不敢再劝,只得侍候皇甫长华更衣,推出凤辇,乱纷纷簇拥着皇后登车,小心往万寿宫行来。

      太后见皇后到来,倒吃了一惊,见他要跪倒行礼,忙亲自起身搀扶起来,道:“皇后,你保重着身子吧,不是定省都叫免了吗,又出来做什么?”

      皇甫长华微低粉面,哽咽道:“太后娘娘,媳妇数月来疏于问候,真真抱愧!今日来拜,却是要请太后施恩,救臣媳一家满门!”

      太后大吃一惊,忙道:“怎么了?不闻说有什么战事啊?莫不是官家难为皇亲了么?你休要伤心,有什么事情缓缓说来,别惊动了腹内胎儿。”又叫宫女:“还不快过来,搀扶娘娘!”

      万寿宫服侍的宫娥们连忙上来搀扶皇后入座。皇甫长华挨着太后坐了,垂泪道:“太后,你老人家是知道的,臣媳家中只有一个胞弟,奉养父母承继香火,都指望他一个。当初他原配聘的是孟尚书之女,因朝廷指给刘侯次子,离家出逃,这几年来毫无音讯。谁知道前些日子得着消息,原来他改妆为官,就是如今朝中的保和学士郦明堂!”

      太后大吃一惊,道:“有这等事?那郦明堂是我的救命恩人呀。他的确是姿容不俗,当初我在昏沉中,也曾误认为女子。然朝廷说南征变法,都是他的谋略,乃是一个谋国之臣,朝堂的柱石,绝非女子能为,怎么会是国舅的原配?这事可不能轻易说得。”

      皇甫长华就把伊氏告诉的历来情形,又转诉一番。

      太后沉吟道:“这也不好就说郦相便是孟女呀!他说得十分有理。做医生的,原有割股救人之仁。当初他为治我病,曾下了一个狠毒的方子,官家说但有意外,就要杀他陪葬。是他慷慨担当,方救回我这风烛残年。他救我时既敢赔上自己性命,为救孟夫人叫几声爹娘,也不算什么。只怕孟夫人病得昏了,所以认定是自己女儿。媳妇,你想想,就民间也没有女医生呀,况他是匡政的宰相,治世的良才,怎么就敢说是裙钗?”

      皇甫长华道:“纵然他是宰相,总是情有可疑,朝廷该当主持公道,验看一番,求个是与不是,以安少华之心。怎么这般偏帮,一心护着郦明堂?”

      太后笑道:“朝廷爱护重臣,正是再公道也没有了。难道堂堂一个宰相,为着自家亲戚疑惑,就要检验责查起来么?朝廷若果然如此,就是昏庸不过,亡国之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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