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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左路彻底打活了,伊万有些羡慕在左路活动,能够经常拿球的利奥。利奥最近状态奇佳,这场和R城劲敌野马队的比赛,他已经进了两个球了。
      冬季新买进的中场不愧是世界级的,每一个传球都匪夷所思却又合情合理。他一抬脚,球在空中划了条抛物线,落下时,禁区里的利奥头一顶,球像子弹一般射向球门。
      “砰!”门柱。
      对方队员松了口气,正要加紧回防力量,利奥突然双脚用力一蹬,身子平行于地面,像一只凶猛的、白色的大雁般,朝正奔他的头顶而来的足球冲去。
      人们惊呼,这几乎是一个必进之球,对方守门员完全乱了方寸,他只是无意识地动了动身体,偏偏,球正射中他的手臂,又弹了出去。
      利奥趴在地上,懊恼地用拳头砸草地。
      还没等他从草地上爬起来,雄鹰利用对方的一个传球失误,又抢到了球。
      雄鹰这晚的攻击像汹涌的海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是伊万得到了球。对方的后卫接二连三地冲过来包夹他,他趁他们包夹的圈子尚未缩小的时候,一个假动作,似左实右,晃过了对方一名后卫,突破了包夹圈。对方不肯罢休,又一一追来,挡在他面前,伊万魔术般地粘着球,像游鱼一样穿梭过他们,一鼓作气跑到离球门十米远的地方。
      雄鹰球迷在场边疯狂地叫喊,对方守门员则双眼血红。
      伊万的世界,在这一刻却很安静。他从容地抬脚,右脚背一个垫射。球进了!
      他松了口气,好像刚刚赢得了一场战斗,但他还来不及高兴,眼前忽然一暗,对方一个后卫冲过来,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前胸和右大腿仿佛受了重击,发出奇怪的声音,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再明白过来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
      随着意识的恢复,痛感也争先恐后地涌出,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仿佛被埋了炸药,这时正一个接一个地被引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希望自己就此死去,但心里总有些牵挂,让他没有就这样昏过去。
      他知道自己被罩上了氧气罩,一群大夫模样的人在他周围忙碌着,他感到自己被人抬起来了。
      他的眼睛下意识地搜索着,一堆堆彩色而模糊的物体从他视网膜处滑过,然后眼珠固执地停留在一点上,这点慢慢地扩大、清晰,他终于认出了这是利奥。然后他也明白了,原来自己是在找他,自己不放心的就是他。
      利奥微张着嘴,神情有些无措。伊万看到他额头中央又出现了那道皱纹,便想告诉他自己没事。但他用劲全力,也只能动了动眼睛,他怕他看不出他的意思,正想再暗示他一下,几个人却突然出现,挡在了他和利奥的中间。忽然靠近的人体散发出一股具有压迫意味的陌生体气,伊万感到一阵恶心,再也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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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万的胸部和右大腿处绑着厚厚的石膏,仰躺在医院宽大的病床上。护士应他的要求,将床头抬高了三十度左右,但他仍觉得很不舒服。
      病房里摆满了鲜花和贺卡,他的枕头边上还有三束新鲜的大红玫瑰,要不是石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成了躺在棺柩里等待被埋葬的死人了。
      维尔马和索伦斯基刚才先后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一个好消息:雄鹰主席要在今天下午抽空来看他。所以本来应该午睡休养精神的伊万这时却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勉强维持着清醒。
      在钟表和点滴交错的枯燥的伴奏下,他想的最多的仍是利奥。
      他到现在仍旧没能和他分手,两个人始终维持着暗地里的□□关系。他有几次真的害怕了,下定决心要和利奥分手,可一看到他,那点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决心在他充满生气的一举一动之下又一点点化为风中的尘土。拖到现在,他已经懒得再去下决心了。内心深处,却有小小的喜悦,像风中的铃铛一样,轻轻地摆动着。
      他这次住院后,利奥没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是和其他队友一起纷纷嚷嚷地涌来,又纷纷嚷嚷地退走。但每次他来看他,或者他晚上打电话给他,他都会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他眼神的一个变化,睫毛的一次颤动,喋喋不休的话语的一次中断,都像是一个个暗号,暗暗地牵扯住他和他不为人知的亲密关系。
      “利奥------”他轻轻地叹息着。
      这时,门外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伊万凭直觉就知道是奥斯瓦多到了。果然,异常快乐和自信的清脆脚步声之后,立刻传来雄鹰主席响亮愉快的说话声。
      病房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两排黑衣保镖有秩序地走进来,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落地无声,脑袋像鱼雷探测器一样机敏地扫射病房一圈后,各自选定了一个位置站好,就此化作凭空而来的石柱,一动不动。之后,奥斯瓦多和另一个英俊的中年男人才并肩走进来。
      伊万注意到这些黑衣人和奥斯瓦多以往的保镖风格有些不同,但他还来不及推测他们的身份,就被热情的奥斯瓦多缠住了。
      这位风趣的大人物先是拿伊万的石膏开了番玩笑,然后抱怨他的突然受伤让他公司的股票下跌了几个点,最后他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将身边的中年男人介绍给伊万。
      “他是阿兰多,我的朋友。他也是你的球迷,他求了我很久,昨晚我赌牌输给他,才答应带他来见你。”奥斯瓦多有些得意地笑着说。伊万和阿兰多都宽容地笑笑,也不去纠正他的夸大其词。
      “你好。”阿兰多向伊万伸出手。伊万勉强抬起一只没有吊针的手,握了握它。阿兰多的手很粗糙,手心像铁块一样阴冷却有力。
      伊万已经看了这个男人很久,他终于想起自己曾在哪里听到过阿兰多这个名字了,他想这一定是那个阿兰多。他很好奇地又看了他几眼,阿兰多削瘦的右脸上有一道细长的伤疤,长长的斜刘海遮住了一部分伤疤,却使它更神秘而具有威严感。这个男人的五官都是陌生的,但不知为什么,伊万觉得它们诉说的神情却相当的熟悉。
      阿兰多随口问了伊万几个问题,家里有哪些人啊,都住哪儿啊,为什么会选择踢足球啊。伊万一一回答着,觉得像在参加一个过过场的考试,考官和考生都漫不经心。
      奥斯瓦多照例没待多久,又被人叫走了。阿兰多却留了下来。
      奥斯瓦多临走不忘开玩笑:“阿兰多,你不会也想买个足球俱乐部玩玩吧?告诉你,你可以死心了,伊万是非卖品,你别动他。”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那些黑衣人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病房内。
      空气一下子沉默下来。
      阿兰多仿佛扔掉了一张面具,温和的笑容消失了,掩饰在笑容下的某种冷酷和无情却浮了上来。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伊万,伊万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敌意。
      “我的女儿,”阿兰多很突然地开口了,“她是你的球迷。”
      伊万不知道说什么好,阿兰多接着说:“她是个想象力很丰富的孩子,又很容易感到寂寞,有时她看到我给她买的一只鸟,也会爱上它。现在看来,这孩子爱上你了。不过,听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
      伊万有些尴尬,他点点头:“是的,很抱歉。”
      “抱歉?”阿兰多摇摇手,自嘲似地笑着说,“为什么对我抱歉?我只是想亲自看一下,你到底哪里吸引她。我说,你很爱你的女朋友么?”
      “当然。”
      “冒昧地问一句,有多爱?”
      伊万对他的夺夺逼人感到些微的不快,然而他还是回答了他:“我非常------”这时,门外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他听到一个极熟悉的声音在和什么人争辩。“------你们是谁?出什么事了?我为什么不能进去------”声音明显有些紧张。
      伊万努力克制住自己突然加快的心跳,平静到有些冷淡地对阿兰多说:“我的队友来看我了,请让他进来。”
      阿兰多向身后一个保镖抬了抬下巴,仿佛风化了的人突然动作流利地走到门外,低低说了几句什么。几秒钟后,利奥就已经站到了伊万的床边。
      他戴着大号的墨镜,伊万看不见他的眼神,但他知道他很吃惊,还有些许的兴奋。
      “你好,我是利奥。”利奥主动向阿兰多伸出手,阿兰多又戴上了伪装的面具,礼貌地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利奥回头朝伊万一笑,像是刚冒险归来的小孩子向父母在炫耀着什么。
      然后,利奥动作很快地坐到了伊万的床上,开始询问他的病情。
      已经几天没见到他的伊万忍不住想笑,他真的笑了出来,他觉得很轻松,很愉快,便不再克制自己,兴冲冲地和利奥谈了起来。
      利奥的话题总是离不开足球,关于比赛和训练,他可以滔滔不绝地讲几个小时。阿兰多始终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他们有时出于礼貌,也和他说几句话,但可说的话实在不多,两个人都不明白他到底留在这儿做什么。
      伊万还注意到,利奥的手机响了好几次,提示他收到短信,但他隔着墨镜匆匆一撇后,就不理睬地仍将手机塞回牛仔裤的口袋里。但对方似乎锲尔不舍。
      “是谁啊?”伊万装做漫不经心地问。
      “嗯。”利奥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一旁的阿兰多突然插口说:“又是哪个可怜的姑娘吧?”因为利奥的花花公子之名人尽皆知,所以他一说完,伊万便勉强自己似乎很默契地回他一笑。利奥也不好意思地笑笑,但他随即又皱起了眉头。
      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直接的通话音。垃圾乐队的摇滚乐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空气仿佛被割伤了,抽动起来。
      利奥忍无可忍,终于接起了电话,他想出病房接,但走到门口又停住了,大概是顾虑外面的保镖,转而走到窗台上。
      窗台与病房相连的门一关,病房又沉默下来。
      伊万隔着透明的窗户看着利奥,他似乎很恼火,不时挥动手臂,像要驱赶走某种不快的东西似的。他侧面对着病房,下午白茫茫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他的轮廓有些模糊,高高的鼻子却显得更加突出了。
      “他真漂亮。”阿兰多突然说。
      伊万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在两人眼神相触的瞬间,阿兰多的眼睛突然一亮,他似乎很高兴,同时又有点嘲讽自己的高兴。
      “阿兰多先生,”伊万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能请问你到底找我干么么?”
      阿兰多耸耸肩:“就如你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吃醋的父亲来看看迷住他女儿的人到底有什么魅力。你令我很满意,伊万。”他说着站了起来,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在伊万病床边的桌子上:“有麻烦了,你可以找我。再见。”说完他就带着一群黑衣人走了。
      等利奥再次回到病房时,这群谜一样的访客已经消失得连气味也不剩了,这儿又安静平淡得仿佛太平间了。
      “他们走了?”利奥的声音里仍残留着一些不快。
      “谁的电话?”伊万追问。
      “一个讨厌的人,我不愿意谈。”他很快地转换话题,“对了,阿兰多怎么会在这儿出现?你认识他,伊万?”他显然已经憋了很久,一旦谈到这个问题,就将刚刚的不愉快忘记了,他现在像个兴奋的准备偷吃禁果的孩子,坚持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伊万无奈,只好将他们的相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利奥摘了墨镜,双腿盘膝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习惯性地伸舌头舔一舔自己的嘴唇。伊万说完后不忘叮嘱他:“这个□□人物很危险,你最好别接近他。”
      利奥乖乖地点点头。
      他驯服的样子令伊万心里一动,他要他凑过来亲亲他,利奥好看地笑了笑,在他左右脸颊上各吻了一下。伊万又撅起了嘴唇,利奥无奈地说:“等你出院后吧。”他谨慎地看了看门口,用眼神警告了一下伊万,然后又戴上墨镜,准备走了。
      伊万很失望,他任性地抓住他的手腕,硬要得到他一个吻才肯松手。利奥怕弄伤他,不敢用力,但伊万的坚持令他有点恼火:“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样。”他忿忿地嘟囔。
      “谁?”
      “不关你的事。”利奥很凶地说。
      伊万有点被刺伤了,他讪讪地松开了他的手,不去看他,尽量温和地说:“对不起。”
      利奥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走到门口,然后他停住了,似乎犹豫了一下,又突然冲回来,弯下腰在伊万唇上蜻蜓点水似地一吻,这才大踏步地离开了房间。病房的门被很响地关上了,不知道关门的人是在生气,还是在害羞。
      伊万心里的疑云却突然变得透明了。他打了个绵长的哈欠,一边回味着利奥临走前的吻,一边微笑着进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是夜晚了。他手上的静脉针不见了,索非亚正坐在他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全神贯注、像要守护什么似地盯着他,病床边桌子上的一盏台灯释放着桔色的光芒,索非亚的古铜色肌肤在桔色光下反射出冰冷的、有些做作的光芒。不时会出现在她身上的神经质似的紧张似乎又攫住了她。
      看到伊万醒来,她立刻跳下椅子,蹲到他床边,像警犬搜索毒品似地仔细搜寻着伊万的目光:“你还好吧?”她问。
      伊万失笑,他开玩笑似地说:“我很好,你呢?”
      索非亚皱了皱眉,将手中捏着的一团东西扔到伊万面前,那成了一团纸团的东西正是阿兰多的名片。“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的?”
      伊万看着索非亚严肃的表情,只好又将认识阿兰多的经过讲了一遍。“真没想到那么多人认识他啊。”伊万感叹。
      “那当然,”索非亚仍旧有些激动,“他是个危险人物。答应我,伊万,以后不许再见他了。”
      “瞧你说的,并不是我想见他啊。”
      “对对,是我说错了话。”索非亚突然抱住伊万的脑袋,开始热情地吻他。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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