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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深宫 ...


  •   中秋已经过去了大约半个月,这半个月里,萧云桓因为“重伤”的缘故,半个多月没有去上早朝,而真正重伤的云洛也在三日前就已经正常开始上朝,开始做回他的云侍郎了。
      皇帝似乎对于云洛保护萧云桓一事闭口不提,直到有御史提出理应嘉奖,才草草地赏赐了几斛珍珠,几匹绸缎算是了事了。
      萧云桓当初坐在书房里听手下报告这个消息后,直接冷笑道“父皇可真是疼爱本宫疼爱的紧,老三这个弟弟刺杀我这个哥哥半分惩罚都没有,朝廷命官拼了命地保护我就却得了这么点赏赐,以后还有谁肯心甘情愿地为本宫办事!”

      这一日的下午,萧云桓坐在太子府后院的软塌上,听着梁大人汇报。
      “堂堂京兆尹府下发给难民的粥居然被土匪抢了!” 萧云桓整个人坐在一片阴影中,不悦地抬头,说出来的声音又沉上了几分。
      “下官……下官……失职,殿下,求殿下饶命。”梁大人跪在地上,人本就抖得如鹌鹑一般,闻言,脸上的汗又滴下来几滴,“殿下…..您别生气…..当心身体,身体要紧。”
      萧云桓直接忽略了后面的半句,嘲讽道“饶命?”他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玩味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本宫饶了你的命,谁来饶那些灾民的命?”
      “回禀太子殿下…..那……那群土匪实在是人多,下官曾经派过京兆尹的官差,可是敌不过他们人多,而且实在是太过狡猾,拿了东西就跑,下官……”
      “你是要本宫启禀父皇将京城的御林军调给你去抓土匪吗?”
      “如此这样,甚好。”
      “是不是本宫将你的乌纱帽摘了更好?”
      “殿下饶命,殿下…..”就在这时,一位太子府的侍卫匆匆来到萧云桓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头上这顶乌纱帽就别戴了!”说完,不理会跪在地上长跪不起的梁大人,径直走出了大堂。

      太子府的书房内,季疏跪在地上“主子,镇国公昨日与淮南王密谈,属下无能,他们在周围都设立了暗哨,我们的人不敢靠太近,他们说的内容没有打探出来。”
      萧云桓冷笑一声,脸上一抹嗜血般的杀意转瞬即逝,“真是本宫的好外公,居然找上了淮南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淮南王十年前就已经割据一方,野心勃勃,朝廷都拿他没办法,居然妄想与他合作,他这是在与虎谋皮,真是蠢货。”
      季疏看了一眼萧云桓“还有梁王,近日频繁出入太尉府。”萧云桓摩挲玉扳指的手微微一顿,开口道“凌霜泽?”随即嘲讽一笑,“本宫想起来了,前几日父皇提到凌霜泽惊才绝艳,是个王佐之才,别管他,凌霜泽是个聪明人,凌家也从不会干涉朝堂的党争。”他忘了一眼窗外掉光叶子的梧桐道,“粪土之墙不可污,以为只要讨了父皇的欢心就可以登上皇位。”他的脸色一变,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凌霜泽回来了吗?本宫怎么记得他往年这个时候都还在清泉养病?”
      “凌太尉还在清泉,只是梁王每隔几日便拿了些礼品送去。”季疏低着头说。
      “老三果然是学聪明了,知道凌霜泽从不收礼,便趁着他走的时候送去,量那帮奴才也不敢拒收。”他顿了顿,“只是,这样做也是白费力气,看着吧,凌霜泽依然会退回去的。”
      “还有一事,宫里的赵妃怀孕了,但是瞒得很紧,估计连皇后都不知道。”
      “皇后能这么多年稳坐后位,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自然瞒不过她,把消息传出去,宫里不想要这个孩子出生的人太多了,给他们办就好了,我们不必趟这趟混水。”
      他的声音一片冷静,似乎方才说的不是他的生母一般,黑色的眸中无悲无喜。
      “还有一事……主子,那位霜…..梓公子,我派人去查了他的底细,却只查到了他在江南做小倌这些事,其余的什么都查不到,会不会他是……”
      萧云桓的眸中的镇静瞬间被褪去,脸色一黑,原本无悲无喜的眸中立即浮现出嗜血的杀意,冰冷的声音乍然想起,“以后,别让我再听到“小倌”二字!”
      他身子一动,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朝向跪在地上的季疏,还没有看清任何的招式和动作,季疏却早已像一片落叶一般飞向了一尺开外,他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身子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谢……主子…..不杀之恩。”
      萧云桓没有理会他,直接绕过他走到了后院。

      雨晴烟晚,绿水新池满。
      屋外一片生机盎然,屋内一片春色满园…..
      床上两具身体交缠在一起,整个屋内一片安静,只剩下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身下的人婉转娇媚的□□……
      萧云桓吻着身下的人肌肤,吹弹可破的肌肤布满了吻痕,他的舌头不住地自身下人的锁骨一路往下,舔舐,啃咬……
      身下的人娇柔的□□声恍若是上好的□□,欲迎还拒地邀请着身上的人……
      暖香融融,鸳鸯锦被,千金一刻,春宵乍短……
      “主子,宫里出事了。”
      门外,管家何平的声音乍然想起,搅碎了这一场春梦。
      “何事?”萧云桓冷冷地说。
      任谁在此刻被打搅心里总归是不开心的。
      萧云桓却毫不留恋地下了床,干脆利落地穿好衣服,方才深情款款的样子就好像不是他。
      萧云桓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可苦了身后年过半百的管家,一边小跑着追上萧云桓的脚步,一边低声向他汇报情况,“殿下,宫里出事了,赵妃小产,皇上大怒,将兰妃打入了冷宫。”
      萧云桓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沉声问道:“谁做的?”
      管家的头低的更低,不过声色地默认了萧云桓的猜想,他冷嘲道“不错,果真是大周的好国母!”

      长乐宫里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群人,各宫的嫔妃,皇后宫中的下人还有赵妃宫中的下人。
      皇帝坐在主位上,望着这些人,他双鬓只间已经生了霜华,一双曾经如鹰隼一般锐利的双眸如今只剩下疲惫,此刻的他,不像是那个纵横疆场睥睨天下的帝王,反倒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一个痛失爱子的父亲……
      大周这一代皇帝子嗣极少,只有四个皇子,太子萧云桓,年二十又三,纳了大辽公主姜氏为侧妃,二皇子萧云斐,封为昭王,年二十,生母不详,尚未娶妻,梁王萧云瑾,封为梁王,年十八,皇后所出,四皇子萧云琏,董妃所出,年方七岁。
      在他旁边端坐的是大周的皇后——周氏。周氏的娘家是极其显赫的世家,父亲是镇国公,兄长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就连皇帝都对她忌惮三分。
      周氏生得极美,年逾四十的她丝毫看不出任何的老态,神情举止依旧如二八少女。她生了一张瓜子脸,淡淡的柳眉之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脸上未施粉黛却灿若桃李,配上饱满而又鲜艳的红唇,活色生香。这张脸,七分端庄中带着三分的妖艳。
      “陛下,兰妃已经招供了,妹妹们在这里也已经跪了半天了,是否可以让她们先行回去了?”皇后向皇帝询问道,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妃嫔们纷纷暗暗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早已跪的发麻的双腿,想着终于可以回去了。
      “朕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依兰妃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地做这种事。”说完,他狐疑地又扫了一圈。
      “皇上,这些宫人只是赵妃宫中做杂役的,平日里连接触赵妃的可能性都没有……说到底,还是臣妾没有统领好六宫,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这件事不是爱妃的错,朕也知道你心善,不忍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但是事关重大,朕绝不姑息任何相关联的人!来人,把这些宫人通通关到慎刑司严加审讯!”皇帝厉声说道,立刻有内侍驾着这群宫人出去,顿时哭喊声,喊冤声响彻云霄。
      “父皇,莫要气坏身子,保重龙体要紧。”一声冷冽的声音顿时从宫门口传来,众人猛然回头,只见萧云桓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对着皇帝和皇后行礼,“父皇,母后。”
      “父皇这一天都没有用过饭,儿臣命御膳房做了一些,父皇好歹用一些……皇弟在天上也不忍心看父皇这样。”说着,便招呼侍从端来食盒。
      皇帝看到他脸色才稍霁,“还是你有心了,不像你那两个弟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野。”闻言,皇后脸色蓦然一变。
      “斐儿和瑾儿定是在处理朝政为父皇分忧。”
      “他们哪来的朝政……对了,说起你,你确实有罪!你纳了侧妃都已经快三年了,朕现在连孙子都没抱到!”皇帝烦躁地吩咐妃嫔退下,“等过段时间,朕给你挑个正妃。”
      “父皇,儿臣…..”
      “你是大周的太子,日后大周的天子,理应充盈后宫,为我萧家开枝散叶,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二十三岁的人,只纳了一个侧妃,还是个别国的女子,普通的世家子弟都没有你这样……是朕的疏忽,你放心,过些日子,朕亲自给你挑。”
      “皇上,留下用晚膳吗”皇后笑语盈盈地说道。
      “不了,朕去看看赵妃。”皇帝摆摆手,说着,被内侍们簇拥着离开长乐宫。
      宫里只剩下了皇后和萧云桓,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原本父慈子孝和一家三口和乐的气氛瞬间冷淡下来了,气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诡异起来,或许,此时的注视与其说是母子之间的脉脉温情,倒不如说是政敌之间的相互试探。
      宫人们早已摆好了晚膳,十几道玲琅满目的饭菜摆在桌子上。
      皇后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了:“桓儿好久没有来母后这里了,桓儿小时候最爱喝母后亲手煲的老鸭汤和包的虾仁饺。”皇后用筷子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饺子放入萧云桓的碗中,她的神情温柔而又专注,“对了,清漪这孩子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本宫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她了。”
      “清漪她……”
      “桓儿,你莫要因为清漪是辽国和亲的公主就轻待她,人家也是千娇百媚的公主,不远万里地来到大周,举目无亲,能依靠的只有你。”
      “儿臣知道。”萧云桓恭恭敬敬地答道。
      “你父皇过些日子将要给你选正妃,清漪虽是你的侧妃,日后,你也不要冷落她,还有……”
      “母后。”一声欢快的声音传来,接着,迎面走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他穿着一袭宝蓝色衣衫,唇红齿白,面如冠玉,长相大多遗传了皇后的貌美,一双半挑的丹凤眼,嫣红的嘴唇,他虽然极其貌美,却不失半分英气。
      “皇兄也在啊!”萧云桓朝他点了点头。
      皇后一看到他,脸上顿时溢满了温柔之色,此时的温柔比起对待萧云桓的仿佛能够掐得出水来。“瑾儿用过午饭了吗?”
      “当然没有,饿死我了!”少年不满的说道。
      少年坐在萧云桓身旁的位子,一旁早已经有宫人摆好碗筷。
      皇后给一边给萧云瑾夹菜,一边抱怨道:“你都已经多久没看过母后了,你们俩兄弟都一个样!”
      如果仔细地看萧云桓和萧云瑾,就会发现这两兄弟其实长得一点也不像,萧云瑾的相貌像极了皇后,而萧云桓的长相却与皇后没有半分相似,全身上下也只有那双幽潭似的双眼有几分像皇帝。
      “皇兄,皇嫂怎么没来,我上次托她派人从辽国带的南海珍珠呢?”萧云瑾环顾了一圈,见没有清漪的影子,不由得扁扁嘴委屈得说道。
      “男子理应胸怀天下,岂可沉迷于女子闺阁之物!”萧云桓训斥道。
      “母后。”萧云瑾委屈地看向皇后。
      “罢了,我回去帮你问问,晚上派人送过去”萧云桓无奈的说道。
      这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其乐融融,一副兄友弟恭的场面,至少,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可是,三个人微笑的笑容里都各怀心事……

      萧云桓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他被皇后和梁王留了很久。
      他明明对皇后和梁王讳莫如深,却还要装出一副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样子,想着其余两个人也是这样心里恨不得弄死他,表面却还要装出另一副样子。他的脸隐在漆黑的夜色中,唇角却不自觉地勾起,自嘲地笑了笑。
      他一进门太子府就去了书房,房中早已有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等着给他汇报打探来的情报。萧云桓坐在躺椅上,一双如寒潭一般幽深的双眼微微眯着,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优雅的吃饱喝足正闭着眼休息的豹子,优雅而又致命。
      “主人,二皇子正在四处招兵买马,想是……”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左相平日里就是这样辅佐他的吗……也是,父皇也没几年好活了,此时不招兵买马更待何时!”
      “属下打探到左相的意思是再等等,可是二皇子没有听他的话。”黑衣男子头低声道。
      “萧云斐此人秉性冲动而多疑,肚量狭小,经此一事,他必定认为左相有异心,“物必先腐,后虫生之,人必先疑,后馋人之。你去添把火。”萧云桓摩挲这玉扳指,漫不经心道。
      “属下明白。”
      萧云桓想了想道“梁永琛把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黑衣人歪着头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梁大人把事情处理好了……云公子帮梁大人处理的。”
      “云公子?”萧云桓皱着眉问。
      “云洛公子,听说他想了个办法……属下无能,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何法,只知道百姓这些天都在称颂这位大人。”
      萧云桓摆了摆手示意黑衣人出去。黑衣人直起身子向萧云桓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属下告退。”他走了几步之后,萧云桓的声音乍然响起。
      “慢着。”黑衣人脚步立即顿住,转过身继续恭敬地跪在地上,“主人有何吩咐?”
      “本宫要留着云洛,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是,属下明白!”说着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萧云桓倚在凳子上若有所思,他知道梁大人的事情不好处理,否则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他,只是,他万万想不到云洛此时会跳出来替他解决了这件事。
      这帮土匪,朝廷当年花了军队去清缴,却依旧没有端掉他们的老巢,倒不是因为土匪的数量很多,而是因为土匪山三面环山,后面依着长江天堑,山上常年云雾弥漫,沼气毒瘴,毒蛇猛兽无数,山路又错综复杂,总之,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当初朝廷围剿了这座山,想着围剿数月,等到他们弹尽粮绝之后,耗也能将他们耗死,谁料山上物产颇丰,即使用火攻也没能将他们逼下山。
      萧云桓右手毫无章法敲打着桌面,眼里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
      这个云洛,他对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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