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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年少 ...

  •   又是冬日。
      窗外的雨打在了芭蕉上,透过被雨水打湿的窗纸,往外只能远远地看清楚一个迷迷糊糊的轮廓,东宫内的梅花都已经结了花骨朵,还未开放。
      日子已经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两年了,从萧云桓刚刚进宫的那一日到今天正好是两年时间。一开始,萧云桓以为自己在宫中的日子一定会十分煎熬,可是两年日子倒也是平淡如水,两人之间也是相安无事,甚至想起来,总会在内心出现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小小的悸动,就像是一片叶子掉进了河中,泛起圈圈的涟漪……
      两年的时间里,萧云桓的个子猛长,比当初长高了一个头,原本瘦削的脸颊显得更加瘦削,似乎是刀剑削过得一般。
      南宫梓也长高了不少,原本有些肉的脸颊变成了瓜子脸,原本就极其精致的五官变得更加精致立体,看上去比当初好看了不少,所以想做他的太子妃的女人可以从京都一路排到大辽。
      太子太傅捧着书在前面讲课,书案上装模作样地放了一把戒尺,可是也只是装装样子,因为他清楚他的学生从来用不到。
      这里只坐了两个学生,凌霜泽照旧身子不好,没有来。
      太傅在上面将一些经史典籍之类的问题,抽了萧云桓起来回答。
      萧云桓回答完之后,太傅点点头,却似乎不甚满意,按照惯例叫一旁的南宫梓回答。
      他回答完了之后,太傅满意地点点头。
      萧云桓看到太傅点头之后,觉得心中异常地烦闷。
      即便过去了两年的时间,萧云桓依旧是那个又骄傲又自卑的少年,甚至此时的他比当年又多了一丝偏执。
      这两年来,他比当年更加地努力,他每日除了做太子伴读之外,还要天还未亮便起来练剑,看书看到亥时。可就算是这样,却似乎依旧比不上身旁的少年。
      他心中的自卑和骄傲已经更深蒂固,使得他绝对不允许别人比他更加的优秀,可是身旁的这个少年的身上却笼罩了一层比他璀璨得多的光环,这使他一度得认为自己就是面前的这个少年的陪衬,他什么都比不过他,连自己一只引以为傲的学识跟他一比也显得逊色了不少。
      太子太傅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随便地点点头竟会在自己优秀的学生的心里掀起这样大的轩然大波。
      他们两个人其实都是天赋异禀的少年,他们无论是学识还是眼界都不相上下,只是萧云桓输在了心态与气度上。
      就像是周瑜和诸葛亮一般,周瑜的学识和眼界未必就比不上诸葛亮,只是在心态上他就输了。
      “云桓,散学之后陪我去个地方。”萧云桓抬手,将南宫梓递过来的小纸条揉得粉碎。
      散学后,萧云桓刚踏出房门半步,就听到南宫梓在后面喊道“我不是让你陪我去个地方吗,你这么快就忘了?”
      俊美的少年笑嘻嘻地跑到他的身旁,拉住了他的手。
      萧云桓收回了抬出去的脚,转过头漠然地看着他道“殿下,微臣还有事。”
      “每次找你你都有事!”南宫梓不悦道,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本宫长得就这么让你害怕到连说句话都不肯吗?”
      随即,他悠悠叹了一口气道“药罐子整天不见人影,除了找你本宫还能找谁!”
      说着,就拉着萧云桓的手朝着太子府的侧门鬼鬼祟祟地出去。
      萧云桓低头看了看他握住自己的手腕的手,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却反常地没有放开。
      “嘘,小点声,跟着我走。”南宫梓走在前面回过头轻轻地对他说,但是抓住他的手却没有放开。
      “你要做什么?”萧云桓淡淡地地看着他,“不会是做贼吧。”
      南宫梓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被人发现后的尴尬,不过立即就恢复了他原本的神态,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那能叫偷吗?这本就是我自己家,作为主人拿自家的东西能叫偷吗?”
      说着,便一把勾住萧云桓的腰,连带着他整个人飞了起来。
      萧云桓皱了皱眉,微红的脸上一片恼怒,极力地想要挣扎,却发现被抱得更紧,他的脸几乎就要贴住了他的脸,温润平稳的气息轻轻地吹在他的脸上。
      直到飞上了屋顶,南宫梓才将萧云桓放了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萧云桓黑沉的脸,也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只见他喜滋滋地掀开屋顶的一片瓦片,眯着眼睛俯身打量着屋内的情况。
      “好,就是现在!”他眼疾手快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银钩,接着像钓鱼一般轻飘飘地从屋内钓出来一坛酒。他笑着将酒扔给萧云桓,自己则进行着下一轮的“钓酒”。
      不多时,他又拎了一坛酒上来,扶着手中的酒坛子坐在了萧云桓的身边,大口地喝了一口。
      萧云桓似乎对于堂堂太子的这种行径颇为不齿,黑着脸没有说话。
      谁知,南宫梓却打开了他那瓶酒,将酒瓶口子对着萧云桓的嘴巴一通猛灌,辛辣的味道入喉,萧云桓猛地咳了起来,对着南宫梓怒道“南宫梓!”
      谁知,他竟是没有生气,望着他笑道“就是应该这样啊,云桓,你累不累啊,两年了,你每天都端着个架子活像是一副死了娘的面孔,却每次都违心地说出连自己都不同意的话,你不累我看得都累了。”他猛灌了一口酒。
      萧云桓微微一愣。
      “别装了,云桓,今晚你就别装了,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会说出去的。”他的脸色微醺,弥漫着一丝酒气,却看上去非常俊美。
      “我没有!”萧云桓道,却猛地灌了一口酒,辛辣的酒入肺腑,他却咳出了眼泪。
      云洛没有望他,却望向了屋顶上的天际,此时太阳已经落下了,正好可以看到漫天的星河。“我第一次爬上这里的屋顶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可以离天空这样近,我小时候每次想我娘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看星星,宫里的老嬷嬷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云洛仰头道。
      “你娘呢?”萧云桓淡淡地问道。
      “我母后生病去世了,你多好啊,你还有你娘陪着你。”南宫梓灌了一口酒道。
      萧云桓抿着唇,没有说话,抬头看向天空。
      “对了。”南宫梓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就走,“你等我下。”
      不多时,他回来了,手里却拎着半只烧鸡,还有一大碗面。
      “厨房就剩下这些了,我就都拿来了。”南宫梓就将烧鸡分他一半,也将手中的面递给他。凌霜泽看到了碗里面的面条的时候,微冷的眼中微微一动,一瞬间像是什么东西化了一般,颤抖的双手接过了那碗面,脸上有一丝奇怪的神色。
      “不就是碗面吗?怎么像是几百年没吃过的样子。”南宫梓调笑道。
      萧云桓没有说话,目光却牢牢地锁在手中的碗上,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趁热吃吧,别感慨人生了。”南宫梓似乎被他逗笑了,笑着笑着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顺一双筷子了,难道让一向傲骨嶙嶙的萧云桓徒手抓来吃吗?
      抓来吃就抓来吃吧。
      他也不想再特地跑下去拿一双筷子,正好可以看看平日里整天端着一副比他还要尊贵的架子的萧云桓用手抓面吃是什么样子的。
      谁知等他啃完了手中的半只烧鸡,萧云桓还是捧着手中的那碗面和另外的半只烧鸡一动不动。
      “殿下。”
      “嗯?”
      “殿下。”
      “嗯。”
      “殿下?”
      “.…..”
      萧云桓没有听到声响,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一转头,却看到了枕着手臂已经睡着了的南宫梓。
      他睡得很熟,不一会儿呼吸就均匀起来了。
      萧云桓的脸上竟然有一丝的动容,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覆在了他的身上。
      他将睡梦中的人裹得严严实实,萧云桓注视着他的脸,因为饮酒的缘故,他原本雪白的脸上多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使得他的脸上多了一层瑰丽之色。
      梦中的人似乎呢喃了一声,萧云桓连忙别过了脸,脸上又恢复了原本漠然的神色。
      那一晚,两个人在屋顶上躺了一夜,喝了两坛酒,直到第二天御膳房的总管开门的时候才发现屋顶上躺着尊贵的太子殿下。
      太子宫里面的人一晚上都没有找到他们的太子殿下,都紧张坏了,太子宫殿外面跪了好几层的宫女内侍,一听到太子殿下找到了,纷纷舒了一口气,连忙要去将他接回来。
      屋顶下瞬间就被围满了人,屋顶的边缘口搭满了大大小小的梯子,下面的内侍一脸紧张地看着屋顶上的南宫梓,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
      “殿下,您别动,小心摔着,奴才背您下来。”太子宫里的小太监焦急地说道。
      南宫梓轻笑了一声,并不理会他的话,一把揽过了身旁的少年的腰。
      萧云桓只觉得身子猛地向前一倾,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落在了南宫梓的怀里,他们两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轻飘飘地落了地。
      下面围着的人的惊讶地看着自家的太子抱着萧云桓,嘴巴张得大大地,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萧云桓的脸沉得厉害,他自恃甚高,又敏感多疑,就算是身旁走过的一个路人随意地看他两眼都会被他认为是别有居心或是在内心暗讽自己,更别说现在周围的人用这么露骨的眼神盯着他。
      他被南宫梓抱在怀里,这是连他自己都十分抵制的事情,他又不是断手断脚,怎么连个屋顶都下不来,还要像个姑娘一般地被人抱在怀里。一瞬间,在萧云桓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南宫梓俨然是瞧不起自己,故意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散了,都散了。”南宫梓摆摆手,围在他们身边的人顿时散开。
      萧云桓挣脱了他环住他的腰的手,一张脸沉得厉害,越过了站在他身前的南宫梓,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南宫梓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忙攥住了他的衣袖道“你怎么又生气,我……我哪里做得不对?”
      萧云桓回过头来,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尊贵的太子殿下会如软声软气地问他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他恍惚间想起了昨日夜里他给与的温暖,灰暗的眸子似乎晶亮了一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别每次我一说话你就走,这宫里时常我一个人待着……”话还未说完,他就觉察出了一丝的不对劲,连忙撸起了萧云桓的袖子。
      只见少年清瘦的小臂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道密密麻麻的疤痕,有的伤口十分老旧,看上去像是五六年的样子,但是大多数的伤口看起来十分地新,甚至都还未愈合。每处伤口的周围都密密麻麻地围着一圈像是针扎一般的痕迹。
      南宫梓知道这是鞭子上的倒刺,有一次他在宫中乱逛,就看到过慎刑司的宫人拿着这种有倒刺的鞭子惩罚犯了重罪的宫人,每次一鞭子下去,倒刺往往会从身体里勾出一块块的血肉,血就顺势溅在了地上,染红了地板,而那些宫人也会应为实在是太痛而昏过去……
      他的眸子立刻红了起来,握住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
      但是在看到萧云桓脸上隐忍的痛苦之色时又慌张地放开。
      云桓,他的云桓,他平常都舍不得对他说半句重话,居然有人……
      “谁做的!到底是谁!”南宫梓咆哮道,“你告诉我,我要将他挫骨扬灰!”
      萧云桓的面色也十分不好看,他手上丑陋的疤痕就像是被扯掉了一块遮羞布一般,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之下,将他平日里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的自尊和骄傲一时之间击得粉碎……
      “够了,别问了。”萧云桓用袖子遮住了他的伤口,冷冷地说道。
      “你告诉我是谁!”少年站在他的面前不甘心地追问道。
      “是我自己弄的,我是太子的伴读,这天下谁敢对我不敬。”萧云桓淡淡地说着,但是南宫梓还是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淡淡的讽刺。
      “你当本宫是傻子吗!”南宫梓的脸色沉了起来,怒火在眼中翻腾,仿佛下一刻既要喷涌而出,语气一瞬间变得尖锐了不少,两只手却牢牢地钳制住了萧云桓的双手。
      萧云桓从未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南宫梓无论是对待宫人还是对待他,平日里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沉过脸色。
      “你是本宫的,谁要是敢动你,本宫便杀了他!”南宫梓的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狠戾残忍的笑容。
      “你……你说什么?”萧云桓愣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跌入了他的怀抱,刚想挣脱,南宫梓的唇却已经覆了上来,贴上了他的唇,只是个极浅极浅的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南宫梓的唇刚分开就猛地将头往后一仰,堪堪地躲过了萧云桓迎面打来的一拳。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开学啦。这学期课超级多,还要考证,不会日更了,但是每周会更新几章的,绝不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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