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夺爱我夺你》李生大路

32、第三十二章 飘摇

　　辽兵在破了凉州城之后，一路势如破竹，赢得了大大小小的战役，没过几日，三十万大军就从凉州朝着汉中前行。
　　秦岭四面环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是个有名的兵家必争之地。世人常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形容秦岭的重要性。
　　此次战役大周士兵凭借着自身对于地势的熟悉在地势险要的山谷里埋伏了数千的弓箭手，
　　将辽军的前锋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辽兵连忙撤退，却依旧损失了两万余人。
　　这一次战役，是大周这些天唯一取得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大周士兵的士气，打破了辽兵不可战胜的神话。
　　这一战，大周在山谷里士兵仅有五千左右，却灭了辽军足足两万余人，我方死亡不过数百，而率领这一战的将军便是赵将军的儿子赵明远。
　　京都城内的百姓们振奋了，他们仿佛看见了在不远的将来属于大周的胜利的曙光正在缓缓地升起，看到大辽的士兵匆匆从大周的土地退去，回到那属于他们的西北蛮夷之地。
　　然而，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前线便传来了噩耗。
　　在上一场战役之中取得了胜利的赵明远将军为国殉职，尸骨不存，赵将军在听闻自己的独子战死沙场之后，直接在前线吐血晕倒。
　　恐惧便像瘟疫一般在人群之中蔓延起来，京都城里数百年未受战火洗礼的百姓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战争离他们很远很远。恐惧已经侵入人心，深入骨髓，人们像是一群丧家之犬一般，脸上带着一丝迷茫而又悲伤的表情，时时刻刻都带着行囊，每个人都关注着战争的第一消息，生怕错过了在一时间听到辽军攻进京都的瞬间就像离弦的剑一般冲出这块祖祖辈辈生活了几百年的是非之地的最好时机。
　　正如他们担忧的一般，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辽军的势力丝毫不减，但是大周的士兵却已经丧失了斗志。
　　死亡就像是一阵狂风，突如其来地刮到了人们的心中。
　　大辽已经攻下了汉中，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像对待凉州城的人民一般将汉中城内的百姓大肆屠杀，他们并不是心生怜悯，他们只是不管，不管这个风雨飘摇的古城，因为城内的人民早已溃不成军。
　　长达半个月的围城中，汉中城里的士兵死死地守着这堵可以保护整座城里的百姓们的城门，但是经过半个月的厮杀，早已经弹尽粮绝，更别说汉中之地今年就已经经历了一场特大的旱灾。
　　士兵们饿着肚子苦苦地在城门口死撑，而城门之外的辽兵却正对着他们生火做饭，焦香的肉味扑入了大周士兵的鼻中……
　　最后，在最后一个守城的侍卫被箭雨射穿掉下城门的那刻，大辽顺利地攻下了汉中城。
　　大军行进汉中的时候，才发现汉中城内早已叠满了一堆比山还高的白骨，森森白骨上面的肉已经全都剃完了，被分食给了守城的士兵。
　　饶是辽军再久经沙场，此刻也觉得恶心。
　　但是，在汉中的西乡县，略阳县内早已经出现了人相食的场面，刚开始是吃死人，后来死人的尸体不够，就开始了父子相食、友人相食。人们都不敢外出，更不敢去友人亲戚的家里，生怕一出门就会成为刀下亡魂被人们分食……
　　远在京都的大周朝的皇帝这两天已经快被朝堂下面的两派吵闹不休的势力烦死了。
　　以主战派为首的左相道“李大人，辽军乃是虎狼之师，你怎么敢保证等到我们议和之后的日子不会再次骚扰我边境、奴役我子民，况且大辽的丞相乃是狼子野心，早已觊觎我大周领土已久。”
　　以主和为首的保守党首领是个姓李的御史大夫，年约六十岁左右，三十多载的官场沉浮早已磨光了他身上的左右棱角和锋芒，整个人愈发地战战兢兢，此刻正在用自己的言论企图挽回这一场对于双方都颇为不利的战争，他说道“大周连年灾害不断，百姓们已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若是此时在发动战争，无异于将生民推向火坑，况且我大周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都远不及辽国，若是早早地与大辽议和，也可以留住我大周大好的热血男儿的命。”他说得慷慨激昂，热血沸腾，但是主战派的人根本就不买他的账。
　　只见左相身后的一个官员站出来对着御史大夫道“李大人，你可听说过割肉喂鹰的道理？若是我们这次将领土割给辽国，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难道还是要用这样的方法吗？顾某敢保证若是此次与辽国议和，不到三年，辽国必定再次举国入侵。”
　　此言一出，御史大夫的脸色一变，但是半晌之后，他依旧抬起了头道“顾大人说得是有道理，但是，辽军的厉害诸位也不是不知道，你们也就敢在这里动动嘴皮子说说风凉话罢了，战场上的厮杀有多么可怕诸位了解吗？若是我们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重新整肃朝纲，招募新兵，倒也未必没有在与辽军一战的可能性。”
　　左相侧着头望向御史大夫道“若是去大理借兵……”
　　“住口！这是什么馊主意！将大理的士兵送来无疑是引狼入室，皇上，万万不可听信此等妖言惑众，老臣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的！”
　　皇帝垂眸看向慷慨激昂的御史大夫，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李爱卿说得没错，这些年生民都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是朕没有做好这个皇帝……”
　　他的话还未说完，地上的群臣瞬间安静下来了，纷纷跪倒了一片，就连刚刚还慷慨激昂的御史大夫更是心惊胆战地跪在地上。
　　“李大人不必再说，朕的心意已决，朕会派人去云南借兵，这大周的万里锦绣山河决不能被辽军的铁骑践踏，更不能在朕的手中覆灭。”皇帝眸中露出了一丝身为王者的霸气。
　　“皇上，不可听信妖言！皇上……”御史大夫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晕倒在了大殿之中，身旁的官员连呼带喊，手忙脚乱，掐人中的，传太医的都有，整个大殿乱作一团……
　　不知是谁带头，大周向云南借兵的消息像雨后春笋一般在京都城内的大街小巷破土而出。
　　人们忧虑的脸上顿时扬起了一丝希冀——大周还是有可能胜利的，他们也许不需要逃到什么穷乡僻壤的鬼地方去了，繁华遍地、纸醉金迷的京都依然是他们的家，他们依然可以昂首挺胸地站在这个大周最为繁华的街上接受着外乡人羡慕的目光。
　　但是他们同时又在怀疑着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大理真的会借兵给他们吗？有那么容易吗？
　　就在人们胆战心惊的时候，云南那里传来了一个消息。
　　云南的皇上段义同意了大周借兵的请求，但是却有个要求，就是要让大周将大周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送到大理最为质子，作为交换，大理也会将皇帝的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荣和长公主送入大周。
　　众人惊疑道，原来不光是大周担心大理是否能够信守陈诺，大理自己也是不放心大周的，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
　　历史上将一国最受宠爱的皇子送入别的国家作为质子的事情并不罕见。但是，那些送往他国的质子大多都没什么好下场。
　　那些质子明面上是自己父皇最为宠爱的孩子，可暗地里又有谁知道呢？
　　也许真的是父亲曾经宠爱的孩子，可是在与手中的权利相比起来，却显得不值一提。
　　在皇帝身旁的大太监念完了圣旨上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萧云桓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圣旨道了声“谢主隆恩”之后便大步流星地朝着院内走去，没有去管身后的大太监极为不满的脸色。
　　“耶律横的事准备好了吗？”萧云桓淡淡地对着季疏说道。
　　“属下已经全部安排好了，等我们一走就可以实行了。”季疏道。
　　“只是……”季疏犹豫道。
　　“只是什么，快说！”萧云桓皱眉道。
　　“是侧妃娘娘，娘娘她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就连忙进宫去求皇上，让她与殿下一同前去大理。”
　　“她倒是真想活命，只是打错了如意算盘，大理绝对不比大周安全。”
　　萧云桓不悦地皱了皱眉，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日她在屋中所说的话，他以为她只是说说的，毕竟在大周她得罪了皇后，等到萧云桓走了之后，她的处境就变得危险了，但是大理却绝对不比大周安全多少！
　　“皇上同意了？”他虽是反问，确实肯定的语气。
　　季疏抬头看了一眼萧云桓的脸色，又低下了头道“皇上说既然侧妃娘娘与殿下是夫妻本就应该一同前往。”
　　萧云桓冷笑道“想必皇上也是不想看到这个辽国的祸害，便叫她与本宫一起死在云南。”
　　季疏大惊道“殿下莫要胡说，殿下福大命大……”
　　萧云桓冷冷的抬眸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一般，略有些欣喜地说道“阿洛他在黔州，说不定此行还能遇上他。”
　　阿洛？
　　云大人？季疏暗自思衬着，殿下与云大人何时这么要好了？
　　可是这个问题萧云桓注定是无法回答他了，因为不光是他不知道，连萧云桓自己都不知道，也许只是顺着潜意识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