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皇倒凤》萧裕清

9、世子

　　要说此事，说来话长，可能就连祁燕堂都不太清楚这事儿。

　　那时她在丞相府还是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丫头，每日除了上树掏鸟，天天疯玩之外，半点女孩样子都没有。

　　顾淼那时年纪小，每日能见到的除了小厮就是自己爹，天真的以为天下男孩子都是一个样。

　　直到有一天，顾丞相回府，后面跟着一个半大的男孩子，顾淼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当时就惊为天人，别看她年纪小，颜控却一点都不少，不由分说，伸手就拖着人家胳膊，要他陪自己玩，男孩估计是没有见过这么主动的女孩子，当时就吓傻了，顾淼还以为人家不愿意，还当场哭了起来。

　　顾淼抚了抚额，现在想想这些黑历史都瘆得慌……

　　顾丞相当时脸一黑，呵斥她胡闹，好不容易才把两人胳膊分开，郑重的向她介绍，这位是姜国世子，以后会在大凉待上一段时间，并且警告她不要把人家带坏了。

　　后来与这位世子熟悉了以后，才知道他本名叫做姬南松，她爹所谓的来大凉待上一段时间其实是委婉的说法，通俗来说他是被姜国送来当做质子的。

　　不过她那时可不管这个，只要姬南松能来府里，就拉着他跑东跑西，还教他怎么掏鸟蛋，怎么在树下捉蚂蚁。可是别看他是世子，可是性格却出奇的好，不论她想做什么都纵然的陪着她，两人常常将自己身上搞得一团糟。

　　顾丞相当时真的是服了顾淼了，原本把姬南松带来，就希望他能给自家女儿做个榜样，让她把性子收一收，没想到她倒好，把人家也一起带坏了。

　　再后来，姜国发生内乱，姬南松匆匆忙忙回了国，临走前还把她拉了出来郑重其事的谈了一次，说等姜国平息内乱了就来娶自己，这下把顾淼弄了个目瞪口呆。

　　明明他们两人只是小时候的玩伴，怎么现在突然这么严肃的说要娶自己？前世她原本以为姬南松说的是玩笑话，直到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再次见到他，那时她已经是大凉的皇后，姬南松竟然不管不顾的说要带她回去，她才知道他一直都是认真的。

　　可是这事儿怎么说呢.......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过喜欢他的意思，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执着。

　　不过现在此事可以暂且放一放，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刚刚早朝禀报的那几件事。但是现在朝堂之上可以信任的人寥寥无几，到底要怎么办？

　　且暂时不说顾淼这厢。姜国世子来京的消息，不知怎么地不胫而走，宫里上下都传遍了。

　　特别是这些小宫女，私底下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听说姜国世子仪表堂堂，人中龙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啊对啊！我也特别好奇，真羡慕那天在内廷值班的宫女，我如果可以远远望上一眼，我就知足了”

　　旁边一人调笑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怕是现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做世子妃了吧？”

　　那宫女被她戳中心事，说的恼了，作势要去打她，两人顿时闹作一团，打闹中忽然撞上一个人，抬头一看，竟然是皇后娘娘。

　　祁燕堂今日好不容易得了闲，要去给太后请安。太后虽然不是自己的母后，但是她为人慈祥，待人宽厚，自己自小就把她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看待。立秋活动原本就是后宫女眷的事情，他从前从未参加过，心里担心会出什么岔子，正好趁此次机会，还可以向太后讨教讨教。

　　绿漪上前一步呵斥道“你们眼睛瞎了吗，打打闹闹成何体统！我看你们一个个小命都不想要了！”

　　别看绿漪平时不声不响，但是关键时候气势丝毫不弱。

　　这一句话下来，两人脸都吓白了，抖抖索索的跪下，举起巴掌就往自己脸上招呼“是奴婢的错，皇后娘娘大人大量饶过奴婢这回，奴婢再也不敢了！”。

　　祁燕堂皱了皱眉，自己原先就没有打算要怪罪她们，没想到她们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抬手道“别打了，起来吧，只是碰了一下不碍事”。

　　两个小宫女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容易就原谅了她们，一时跪在地上还有点恍惚。

　　“还愣着干什么？”绿漪板着脸训斥“还不赶紧谢谢娘娘！”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脑门在地上嗑的咚咚作响“谢娘娘大恩大德”。

　　祁燕堂嗯了一声，本来绕过她们继续向前走去，突然看见她们两人脸上通红一片，还隐隐的冒出血丝来。

　　他又转过身道“你们去太医院找张院判，就说奉我命令拿些药膏涂一涂吧，好好的脸都给要毁了”。

　　说罢，又继续向前走

　　绿漪跟在祁燕堂后面亦步亦趋“娘娘真是仁慈，要是换做别的人可不会就轻易放过她们了”。

　　“哦？”祁燕堂撇了一眼绿漪，颇为感叹的说道“是啊，本宫也常常觉得自己太心善了，所以才养出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宫女”

　　绿漪“......”

　　她就知道昨天那事逃不掉，娘娘因为这事一个上午都没有和自己说话，其实她自己也觉得颇为委屈，拉丧着脸道“您也知道昨天那种情形，奴婢只要说出一个不字，就立马被人拖出去了。”

　　其实祁燕堂哪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现在心里堵得慌，要找个发泄口发泄发泄。

　　原本昨晚的事情都够闹心的了，今天在知道姬南松进京之事之后，心态更是崩了。

　　他恨不得把手里的帕子当做姬南松，拼命的搅着。如果现在不是要顾及形象，估计祁燕堂早就要爆粗口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上一世这个人和自己是情敌啊！这事换谁谁都淡定不了，也就顾淼那个呆子还以为自己被蒙在鼓里。

　　其实按道理说，他也不用反应这么大，顾淼最后嫁给的人是自己，他完全可以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藐视这位前任。可这人在顾淼成亲以后还贼心不死，拉着她表白心意，自己也是偶然间看见，还好顾淼当场就拒绝了他，那小子当时的脸色可是精彩极了，祁燕堂现在想想都想仰天大笑。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神情落在别人眼里也精彩极了，先是由一开始的愤恨，转变为郁闷，再由郁闷转化为释然，最后化为嘴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绿漪小心翼翼道“娘娘您昨晚是不是受了刺激了？”

　　“本宫只是得知马上要见到以为故人，心里开心的不行”。

　　绿漪挠挠头，故人？难道她说的是.....

　　“姬世子！”

　　“没错”祁燕堂狠狠地踢向脚边的石子，石子顿时“啪”的一声飞向一边，假山上顿时就多了一块白色的痕迹。

　　绿漪急了“您不会还对他念念不忘吧，都这么久过去了”。

　　祁燕堂一个栗子敲在她脑袋上“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现在像是对他旧情复燃的样子吗？”

　　“我这不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嘛”她噘着嘴，犹犹豫豫道“主要是您这几天实在是有点反常，奴婢担心......”

　　“呵”祁燕堂笑的意味不明，只要他敢来招惹自己，自己就敢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时间转眼过得飞快，一转眼立秋都到了。

　　虽然天气依然炎热，可是要不了多久，难耐的夏季就要结束，迎接大家的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这日申时，翊坤宫内早早就摆好了祭拜瓜果，宫女们用竹架搭好彩棚，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按照习俗宫内要把栽在盆里的梧桐移入殿内。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立秋”时辰一到，太史官在一旁早已等候多时，高声奏道：“秋来了。”

　　奏毕，梧桐仿佛有感应一般，应声落下一两片叶子，这就是寓意秋来到了。

　　史官拿笔记道：承平元年，六月廿六，皇后于翊坤宫内举行立秋仪式，大吉。

　　看似玄乎其神，其实这盆梧桐早已被人做了手脚，落下的那两片叶子事先就被摘下，搭在其他树叶之中，到时只要一阵微风，树叶自然应声落下。

　　太史官开始下一个程序“请皇后娘娘称秋水”。

　　话音刚落，殿外另一阵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

　　殿内顿时呼呼啦啦，跪成一地。按理说，立秋事宜是内宫之事，皇上大可不必参与，祁燕堂吃不准她要干什么，自从那天早上之后，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面了。

　　皇帝皇后本是夫妻，不用像其他人一样行跪拜大礼，祁燕堂略略弯了弯腰，还未等他做出其他动作，便被顾淼扶起“皇后不必如此。”

　　她笑的温和，好像前几天的针锋相对没有发生过一样“朕刚刚下了早朝，看你们这里热闹，便来看看，皇后不必在意朕，你们继续”。

　　虽然她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么大个人杵在这里，怎么可能当做看不见。

　　太史官被打断了节奏，只能又重复一遍“请皇后娘娘称秋水”。

　　旁边的宫女抬着两个系着彩带的漆桶放在贡桌前，两个桶大小一模一样，桶里装的水距离桶口有一尺距离，唯一不同的是，一桶水是立秋前预留的，一桶水是立秋后采集的。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称出这两桶水的重量。

　　顾淼看着新奇，刚刚还站的远远的，又忍不住凑了过来。祁燕堂刚拿起供桌上的小秤，便听见她就在一旁似有感叹的说道“皇后你真的相信这些鬼神之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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