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师风铃

14、苏晴篇（六）

　　【23】
　　那天放学，我看见了她们。
　　她们围住了陈埃，对她拳打脚踢，我好想上去救她，却又死死的定在原地。
　　而后，下雨了，她们走了，我撑起了伞。
　　陈埃跪在地上，鲜红的血滴落在水洼里。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我跑上前，将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她抬头看我，愣愣的喊到：“苏晴。”
　　我没回答，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我知道我不该过来的，却又无法原谅自己，只能躲在一旁看她被打。
　　我们之间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了，我将那串手链和伞都的给了她，转身便跑了，我能看见那一瞬间，她眼中的绝望，她的笑声，是那么悲凉，我只能跑着，不能回头，泪水和着雨水流入我的嘴中，是苦涩的。
　　【24】
　　陈埃没来上课，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的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一连三天，陈埃都没来上课，我问林悠陈埃去哪儿了，林悠说她大概转学了。只是那时我并没有发现林悠眼中的愧疚和心虚。
　　放学了。
　　“小晴，要一起回家吗？”林悠问我。
　　我摇了摇头：“你先走吧，我还有事。”
　　林悠看了我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说了：“那好，那我先走了。”
　　我坐在教室里，看着太阳一点点的落下，夕阳洒在陈埃那张铺满了尘土的桌子上，那么美，又那么苍凉。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个夏天的傍晚，我和陈埃坐在榕树下，我问她：“小埃，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当兵。”
　　“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守护你。”她说，她的眼中满是认真。
　　想起这些，我笑了，但泪水却流了下来，陈埃，你为什么总是要对我这么好，这么好……
　　【25】
　　那天，因为是周五，所以中午便放学了。我和林悠收拾完书包便一起走了出来。
　　林悠说：“小晴，你最近怎么老板着脸，来，笑一个嘛！”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算了算了，你笑得比哭还难看。”林悠嫌弃的说道。
　　这时我看见了她，她向我走来，我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她瘦了，脸色也很苍白，头上还包着纱布。我的心里划过一丝心疼。
　　林悠看了看我们：“那你们先聊，我走了。”说着便走了。
　　我看着她，想问她最近过的还好吗。话说出口却成了：“你怎么来了？”
　　她想对我笑，眼眶却变得红红的，她说：“苏晴，对不起。”
　　我死死地忍住，不让眼泪流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
　　她低着头把手链递给我，我想接过来，却又怕，我不知道我究竟在怕什么，我颤着声说：“我不要，你拿走吧。”
　　我看到她的手一僵，然后紧紧的捏住那条手链，我怕看到她的眼泪，转身便走了。
　　然后我听到了她喊我：“苏晴！”我被一股力量推到了一旁，随着一声拔尖的刹车声，我看见她轻轻地飞了起来，缓缓的落到了地上，刺眼的鲜血，从她的口中流出。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的眼前模糊了：“小埃！”我跌跌撞撞的跑向她，泪水不停的流下，“小埃，小埃。”
　　她轻轻地笑了笑，伸手替我抹去眼泪，她说：“别哭，你哭了，我会难过。”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她也是这样说，然后为我擦去泪水。我感觉我的心仿佛被人刺了一刀，那么痛，那么痛……
　　她轻咳了几声，血又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我慌忙去接，却怎么也无法止住。
　　她将手链递给了我：“苏晴……生日快乐……”我紧紧地攥着，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好像要闭上眼睛，我慌了，泪水不停的流着，我颤着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小埃，小埃，你别睡，别睡好吗……”
　　她又睁开了眼睛，看着我，眼里是我熟悉的深情和温柔。她轻轻的喊我：“苏晴……”
　　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梗咽着说：“我在，我在，小埃。”
　　“我喜欢你……”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种难以言语的痛苦，悔恨瞬间充满我的内心。
　　“小埃，小埃，你醒醒，小埃，你醒醒，我错了，我错了……”我轻轻的抱住她，愣愣的喊着她的名字。
　　“小埃，我错了……”
　　“小埃，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小埃，你别睡，醒来好吗？别睡了……”
　　“小埃，对不起……”
　　那天的天气真好，湛蓝的天空，空气中浮动着点点陈埃，那是她吧……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一样的天空，我和她并肩躺在草地上，我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笑着说：“小埃，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呢。”
　　她的回答呢？我想起来了，她说：“会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可是，陈埃，你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