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是好人》丞丞德音

67、什么都不管了？

　　噗，沐子盛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杨度怎么就心心念念赖上北疆了？诗和远方并不总是让人那么惬意的好嘛？

　　章长弓显得十分好奇：“北疆？虽我未曾去过，但听说那是个不毛之地，空气中都含着恶鬼。”

　　杨度没理会章长弓，转过脸对着沐子盛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北疆，但你的病只有那里的人能治，你听话，多陪我两年，行吗？”

　　他说这话时轻轻地，眼神专注地瞧着沐子盛，最后几个字，他恨不得一点一点蹦出来。章长弓左看看他又右看看沐子盛，觉得气氛十分奇怪。

　　沐子盛看着杨度攥地紧紧的手，也晓得他不大乐意逼自己，假装思索了片刻，总算是点了点头。还没等章长弓有什么反应，只听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三人齐刷刷往门口看去。只见两位身着白衫的女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姚蜜蜜，另一个高些的，应当就是姚家家主了。

　　几人客套了一番，姚家主便开门见山地说起了正事。

　　“穆帅，章少侠，太子如今就在本庄，之后的事情姚家也不便多参与。劳烦各位了......只是......”

　　姚家家主打量着杨度，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姚蜜蜜描述地相差无多。她若有若无地扫了眼他的腰带，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圭峰的人为什么和朝廷中人搅合在一起？难不成其他几家真的同三皇子暗通款曲了？

　　沐子盛和章长弓举杯点头，示意姚家主不必顾忌什么但说无妨。

　　“只是鬼谷的事情闹得厉害，我们几大家唯恐对太子和朝纲不利。”

　　沐子盛与杨度对视一眼，明白了姚家家主的意思。这是在暗地通知他们其他家族有对鬼谷动手的打算。

　　“姚家主不必过于忧心，朝廷自会下发文函同鬼谷谷主商议，如今不比建国那会，动辄就刀光剑影，老百姓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谁也不乐意将事态闹大。”章长弓老气横秋的一句话，引得姚蜜蜜的目光越过桌面朝他看去。

　　姚家家主颇为忧心地点点头。

　　几人又是天南地北地聊了会，洗尘酒也多少喝了些，姚家主看着一杯倒的章长弓，示意姚蜜蜜将人送回去：“蜜蜜，你将他送回吧，差人好生照料。”

　　待人走后，姚家主斟着酒才对着沐子盛道：“穆帅，你知道白衣客吗？”

　　沐子盛和杨度均是一愣，听杨度跟他说，昨夜里白衣客来寻过他俩，怎么姚家主突然提起这个事？难不成，整件事和白衣客当真有关？

　　姚家主对他俩苦涩一笑：“我最近心神不安，老觉得有事要发生。前一段时间，鬼谷的人将太子悄悄送到我这里，我看肖同轨的书函，他们是想保太子。”末了，她用手撑着半边额头，好似在思索怎么叙述：“但是白衣客这厮有些不大对劲，他暗地里勾结韩凌霄等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石锤。我也知道其他三家也同他们有勾连......”说着，姚家主扫了一眼杨度，故意没说成“四家”。

　　“可叶家和钟家关系破裂也是他间接造成的。太子送过来也许是迫于肖同轨的压力。只是前段时间，太子有些不太对。”

　　听到这里，沐子盛心下一紧，他扭头看了杨度一眼，果然，他也是一脸紧绷。

　　姚家主接着道：“太子时不时说身体不舒服，请了大夫也查不出是个什么病症，我们就差人一宿一宿地给太子守着，有时候他疼地满身都是大汗，抱着双臂整夜整夜地发抖。”

　　说到这里，不知是戳到了姚家主哪根神经，她秀美一皱，显得有些心疼。

　　沐子盛看不得女人忧心的样子，在桌底拍了拍杨度的手背，对姚家主道：“家主，太子的病症，许是和钟铭同出一人。”末了，他在姚家主震惊的神色中继续道：“这毒还没有解决的法子，只能差人好好养着，莫过多地忧心操劳。”

　　说完，姚家家主眼眶里突然就是一红，赶紧假意仰面喝酒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清泪，好半晌，她才将酒杯放下：“李秀是个好孩子，从小就喜欢到庄里玩，一口一个姚姐姐的叫我，嘴甜的不行。”片刻后，她发现自己在吐露感情有些失态，话锋一转：“杨大夫，你师出圭峰，山中典籍有无法子对付这种病症？”

　　她盯着杨度，满含期许的神色随着杨度的摇头慢慢淡去。

　　沐子盛缓缓道：“家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当然是在问怎么安排太子之事，而姚家主也懂得他的意思，垂眼道：“还是老计划，先送回京城，就算我这里无能为力，皇帝和周帅肯定能想出法子救他。”

　　之后，几人又是谈了些近况，沐子盛也问清楚了自家爹娘被埋葬的方位，正欲离席，只听姚家主道：“穆帅，你，不去看看太子？”

　　此时，姚蜜蜜已经走了回来，门一开，当即瞅见紧紧拉着杨度左手的沐子盛，小姑娘家像是着了魔一般盯着二人的穿着和紧紧牵着的手，正儿八经的小脸突然一红，眼神飘忽地不知道往哪里安放。

　　沐子盛转过脸看着姚家主，轻轻捏了捏杨度的手，柔声笑道：“不用了，还请家主替我向太子问好。”

　　说完，他眉头一挑，瞅到了一旁的姚蜜蜜，伸出一指摸了摸姑娘的头顶，便带着杨度出了姚家庄。

　　然后，他就懵逼了。

　　前路蜿蜒曲折，灯火影影幢幢......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来着？出去的大门在哪里啊？

　　他才想着爬墙上房的行径，只听身后传来姚蜜蜜的一声轻唤：“两位，我引你们出去。”

　　沐子盛和杨度对视一眼，便在原地等着小姑娘带路。

　　姚蜜蜜拿着鼎做工十分精美的灯笼走在前面，眼神不断往他们身上飘。沐子盛想起先前姚蜜蜜的红脸蛋，当即心下起意，撩拨人的本事瞬间上线：“姚姑娘，你平日里喜欢干嘛？”

　　姚蜜蜜被他突然的问候吓了一跳，小脸在烛火中十分不明显地泛着驼红：“我，我平日里喜欢写书，没事就画些画。”

　　沐子盛单手摩挲着下巴，调笑道：“哦？好乐趣，不知你可否知道一本叫《野林宝鉴》的书？”

　　姚蜜蜜听此一言，脚下一个不小心，提着灯笼跛了一下，四平八稳的形象当即一毁。杨度连忙上前将人扶住，转过半边脸朝沐子盛皱皱眉头。

　　沐子盛眯着眼睛忍住笑意，果不其然。看来自己的作品在这民间广为流传啊，片刻后，他上前拍拍姚蜜蜜的肩膀，十分不要脸地露出贝齿咧嘴一笑：“没关系，那本册子是我画的，你要是想看啊，我改日再画一本给你，保证不带重样的。”

　　腾，姑娘家脸一下就红成了一个大灯笼，她手里的烛火都没有脸上那盏来得亮堂。

　　杨度盯着笑得乱颤的沐子盛，本是想一本正经训斥他的打算一下子被打发了干净，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替姚蜜蜜不平道：“别说了。”

　　“行，行，小姑娘，你这点喜好我不会叭叭告诉别人的，但是，我想请你帮我个忙。”说完，他挺直了身子，仿佛将才笑呵呵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姚蜜蜜红着脸，有些不齿这人的做派：“穆帅但说无妨。”

　　“明日，神火营的人会在暗地里接应章长弓与太子，千机营的人有他们顶着无所谓.....但以防万一，你们能不能在后方护他们一程？”

　　小姑娘站起身，脸上恢复了先前的气场：“穆帅这些话为何不对家母说？”

　　沐子盛盯着姑娘的眉眼，越看越觉得阿壁应该学学人家，他整了整袍子，杨度在一旁却先开了口：“这件事情，姚家最好撇清关系，明日若能护送太子，还望姚家换上平常打扮，莫要被人认出得好。”

　　姚蜜蜜琢磨了会，看了看杨度的腰带，瞬间明白了他的潜意：姚家，明面上不能单枪匹马与其他三家作对。

　　小姑娘默默地没做声，既没答应，也没立刻反对，直到把人送到大门口了，才沉声道：“二位所说，我还是会请示家母，恕我不能贸然答应。”

　　说完，姚蜜蜜一指前路：“二位，前路好走，我就不送了。”随后，几人行礼互别。

　　沐子盛叼着在姚家扯下的一根野草，嘴里不知道在哼些什么调子。杨度扭头看他，颇觉得反常：“怎么？你当真放心让他们这般回京？”

　　话一出，沐子盛啧了一声，双手枕到脑后无奈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救世主，样样事情都要我挂心，现在呢，我只想做一只飞往北疆的大雁，啥事都不想管。”他无赖一般地说出这句话，眼睛眯成一条缝看向前方的黑夜：“况且，周帅肯定会亲自上阵，没什么担心的。”

　　“也不关心白衣客了？”杨度一句一句地问。

　　沐子盛放下双手，侧过脸皱眉：“白衣客？不是很关注。”然后他又补充：“他有复仇心，没复仇力，人心这东西，他哪里控制得了？一棋失控，满盘皆输，他的棋局，全是偶然，卷不起大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