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京城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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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京城还是繁华依旧，四处尽是各国来往的商贩与街头献技者，若是一外乡人无意间踏足这片土地，片刻后便会感叹此地真是人杰地灵软红香土。
闷热的风夹杂着无数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四处乱窜，只是这汹涌的热浪丝毫不能温暖这座冷冰冰的朝堂。
“周卿，你还记得我从安南救回来的那个小子吗？”
只见一个身着黄袍的男人站在花园一角，他身旁没有侍卫，也没有婢女，连头发都是松松垮垮地随意系着。
“陛下，昨日兮昨日。”
周有容心下轻轻叹息，他又何尝不知道他们的陛下私自派人将穆载放走？
只是此事不能说，也说不得，群臣上下知情者均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传递着“臣不知，臣惶恐，臣怕死”的信息。
“你就别与朕打哑谜了，你还不知道我吗？”
黄袍男子抬手折了一朵木槿下来“花有重开日，我也确实回不到少年时了”
这位黄袍的男子回转过身，对着周有容微微一笑，漂亮的桃花眼向上微挑，仿佛眼角也夹染上了木槿的颜色。
周有容心下感叹陛下真是容颜未老......只是心境早已物是人非。
“陛下，此次安排穆载南下，可是为寻了回太子？”
周有容看着疯皇帝摆弄着木槿的花蕊，话里也不带一丝曲里拐弯，直接便问了出来。
“没错”皇帝把木槿轻轻地放在地上，又缓缓站起身来。
“朕执政以来已过十余载，两个皇儿也均已长成，只是孝儒内心狠辣不懂君民之道，朕实在是不放心将江山交付与他。”
周有容微微低头，他们的皇帝陛下虽正直壮年且城府颇深，可他却时有退隐的想法，这是朝堂中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而大皇子李秀传闻丧命于赈灾的一场大火之中，眼看接班者无望，只能传位给三皇子孝儒。
虽三皇子本性狠辣，但却是个拉拢人心的好手，当下太子不过“身死”一年有余，朝堂中以往坚定拥戴太子的臣子们竟已退隐的退隐倒戈的倒戈。
三皇子势头强盛，疯皇帝时有无能为力之感。
“小载......穆载走前曾派人告知我，秀儿或许还没死......”
一只棕色的麻雀飞过京城高高低低的屋檐，最后它停于一红砖院墙之上，在此处可以看到一间别致的小花园。
麻雀歪了歪脑袋，转溜了一下眼珠子，觉得园内两人实在是无趣，便又飞走了。
园内，木槿花开地热烈，四下十分安静，一旁的池塘水被风刮起了丝丝涟漪。
周有容看着睡在四角亭里的黄袍男人，嘴角似有似无地上扬了些许。
只见他慢慢地走到黄袍身侧，轻轻拢了拢男子的头发，心想：“你若还是燕王......”
忽然间，周有容瞥见黄袍腰间别着的火器，心里不禁叹道：“这都多少年了？”
他依稀记得那年他随燕王出征安南，当时的雪下得特别大，而他也是作为前神火营主帅周斌之子第一回上战场。
周有容记得，当时他们从京城调兵三十万，三个月后抵达安南并重新收回这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城池。
就在大家准备休息一阵凯旋回京时，燕王和刘大哥却从外边吵吵闹闹地冲了回来，领着一个脏兮兮的小毛孩大咧咧地进了帐。
当时周有容正在研究着一把小巧的火器，一见冲进来的两人，着实被吓了一跳，事后还后怕地考虑万一火器走了火，他应不应该一头撞死在帐篷里。
“哈哈哈哈！小周！你看，这小孩是不是个好苗子？”
只见燕王一手牵着一个小孩，一手拍打着黑脸的刘大哥，对着周有容咧开一排白牙，漂亮的桃花眼向上扬起，溢出来的分明就是“快夸我”三个大字。
周有容看着这个破烂衣衫又被冻得发红的小孩，没觉得他会长成大树，便只觉得自己的燕王失心疯了。
“周老弟，燕王和我打了赌，你要不要也下个注？”说着，刘大哥拿着周有容帐内的酒壶便一口灌下，擦了擦嘴，丢给周有容一个点心。
“什么赌？我看看有没有价值。”
周有容看着燕王笑眯眯地带着小孩在一边烤火，时不时往小孩手里塞几个糖果，可是小孩始终只是傻乎乎地看着燕王，一直没说话。
“燕王说他会看骨识人，断定这小毛孩今后必成大器。”刘大哥啃了一口帐内的大饼，口齿含糊地白了小孩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燕王这就说笑了，根骨固然重要，但最为根本的仍是后天的教化与培养，燕王此次带回的小子年纪尚小，又如何知晓他今后的大器之成？”
周有容神色淡然地重新拆解着火器，他自认为是不会随意与人下赌约的，即使是玩笑般的一句话。
只见那个身穿蓝袍的男人将御寒的大衣放在一旁的座椅上，对着周有容和刘大哥伸出了三个指头。
“三年，三年之后，若是这小娃娃能接下刘大哥十招，就算我赢。”
蓝袍的燕王信誓旦旦地对着二人咧嘴一笑，仿佛胜券在握。
“赌注是什么？”
只见燕王看着周有容思忖了片刻，坏坏地俯身一靠近，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慢慢道：“我输了，随便你要什么，你输了，看我想要什么，敢不敢赌？”
时间没有因为骚包的燕王而停滞半分。
只见一旁的刘大哥一拍自己的大腿，满脸恼怒地站起了身，却不想把桌子掀翻了，果盘酒壶摔了一地。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把一旁的小孩吓得糖果掉吧嗒吧嗒地在了地上，却见刘大哥对着燕王道：“这不公平！”
后来周有容才得知，燕王与刘大哥的赌注是他们各自的爱马，心大的刘大哥只觉得自己的赌约太过直白有失公平，但是三年之后，赌约兑现之时，刘大哥丧失了爱马，不想周有容却只输了一把小火器，果然是好生不公平。
然而时过境迁，终究什么都变了。
周有容坐在黄袍男子的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心里戚戚然地觉得，若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燕王的刘大哥还在的话，看见了现在的燕王，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呢？
京城，战北营骑兵营区。
“陈帅，韩帅到了。”
只见一小兵向一旁看着将士操练的男人抱拳通报消息。男人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待部下走后，他才慢慢悠悠地走向北边的一个方向。
陈俱荣向来不喜欢韩凌霄，他直觉里就觉得这小子是个奸诈的狐狸。
习武之人喜怒哀乐总是不自觉地表露在言行举止之中，而一年前穆载出事之后，他便更不待见韩凌霄，只觉得穆载的死与这厮有关。
“陈帅一年到头也不见往千机营里走动，今日怎么想起我来了？”
只见韩凌霄双手背后，身着白色束腰曳撒服，人五人六地看着一旁的陈俱荣。
陈俱荣心里不爽地紧，好歹自己也是大他近十岁的长辈，此小子却对他无半分敬意，着实想立即拔下他的狐狸脑袋。
“近日北境使者团准备回国，战北营听到些不好的风声，想请韩帅派人打听一二。”
陈俱荣没有将话说尽，千机营好歹是职业特务，他们的消息肯定比自己的战北营充足。
只是眼下他将被派往边疆驻守，说出这些话一是想诈出点消息，二是让韩凌霄知道，他也一直在派人盯着他。
“陈帅放心，韩某既是千机营主帅，便不会擅离职守，眼下京城太平，若是陛下想通过您打听些消息，让陛下直接传唤韩某便是，毕竟我与穆帅不同。”
这一句话着实有点意思，呛得匹夫陈俱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只能瞪着大眼睛严厉地看着眼前这个青年。
想来陛下也年岁未去，且四处布有眼线，韩凌霄居然敢公然揣摩圣意。
这一句话的功夫，陈俱荣便更加肯定这个韩凌霄背后可能有一个大人物——三皇子。
永盛年间的世人都知道，他们的陛下看重太子，自太子出生之后便着重培养，而太子也是不负众望，聪慧仁义之德为群臣推崇。
可惜太子突遭祸事。
皇帝下令，三年之内不立太子，对外宣称是对逝去太子的尊重，同时也是对三皇子的培植需要。
战北营练兵场，红色的旌旗在风中摆动。
韩凌霄随着陈俱荣大致走了走营区，便准备告辞离去。
陈俱荣哪里还想留他，巴不得他早点滚蛋，于是也不客气，连忙吩咐一旁的下属将韩凌霄请出去。
待眼前没有烦人的什物后，陈俱荣才对着南方临县的方向默默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京城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