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不了》盛十宛秋

3、我的幼年（2）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再敢自作主张地做事情了。没有人陪我，我就自己和自己玩，我可以在一边观察他们，他们的语言，动作和神态。而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帮小屁孩都傻乎乎的，虽然表面看起来比谁都凶好像自己天王老子下凡似的，但是不能否认大概都是些虚张声势罢了...好像也不能说是虚张声势，他们总是有大人在后边帮衬着的。倒是自己...
　　那时候年纪太小，能想到这些，却不能够想通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殊不知，其实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小孩子们，有时候真真是比大人还是令人难过的。
　　对于我来说其实都一样，大概我是个例外吧。因为没有那么多付出的感情，所以也没有那么多杂乱无章的感慨。
　　记得我的第二顿打，是因为我的玩具。我也觉得很神奇，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好孩子怎么还会玩玩具呢。我只依稀记得为首的胖小孩凶巴巴地看着我，抢我手上唯一攥着的玩具。
　　我没什么别的玩具，我清楚我爸爸不会给我买，我母亲就更不用说了，爷爷奶奶似乎也没什么闲工夫陪我到处买玩具，他们上了年纪，已经早早的开始注意养生了。
　　所以我在刚入小班时他们为我买的玩具恐龙就是我唯一的玩具了。
　　“我要这个！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
　　......这大概就是事情的始末了。小胖子见我不肯给他，便愈发垂涎这未到手的肥肉，直接向我扑过来，想要抢过去。
　　我往旁边一躲，他扑了个空，又锲而不舍向我追过来。我逗着他绕着圈儿跑...哎呀我当初还真是好心，变着法儿想给他减肥来着，结果被老师拦了下来，她眉毛一皱，问道“干嘛呢！”
　　小胖子委屈巴巴向她告状“陈尘欺负我...他抢我玩具！”说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起来。老师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蚊子了，像我没好气说道“一个玩具而已，你自己没有吗？抢别人的做什么，快还给他！”
　　这回我一股无名火也突然往上窜，我竟是不能容忍我唯一的玩具都被夺走，直接一拳头砸上小胖子的鼻子，老师阻拦不及愣是没稳住，眼睁睁看着小胖子被我砸出鼻血。他愣了几秒就大哭起来，一时间乱了锅，要知道这小胖子可是他们家唯一的独苗子，宝贝的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到我爸爸那里，免不了的医药费了，还要赔上笑脸赢得一份数落。
　　时隔第一顿打过了好几个月，屁股早就不痛了，可我还是记着那份疼...怕就怕是爸爸以为我好了伤疤忘了疼才犯的事儿，这就很尴尬了。
　　我被呵斥站在一边面壁，看着小胖子的大人急急忙忙赶来，我的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索性把头一转眼不见心为净。只紧紧捏住我的玩具恐龙，仔细摩挲着，摩挲着。
　　我这一生都很少怕过谁，也很少有怕的时候，不过这一次算一次，当我看见爸爸一双冷漠的眼睛没有一点儿感情看着我的时候，我竟然捕捉到他的厌恶一闪而过。
　　那是厌恶啊，我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呢，我是不是应该乖乖地把这只恐龙让给小胖子，让给那些身边站着大人的孩子，才没错呀。
　　可是，他们有那么多玩具，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为什么一定要抢了我的才甘心呢，我着实不太懂，真的不太懂。
　　“对不起，老师。陈尘给你添麻烦了，医药费我来陪。”
　　“你是他家长？”小胖子的妈妈第一个站出来“你怎么当家长了，为什么不好好看着你孩子！你看看我们家孩子好端端的就被打出血了！有你这么作家长的吗，管不好上什么学呀！啊？丢人现眼。“
　　”嗯，对不起，我会回去好好管教的。“
　　我就看着爸爸被迫微笑地和那些丑陋的人赔礼道歉，感觉到爸爸握着我手腕时候越来越重的力道，一时间竟忘记了辩驳什么。
　　”爸爸，不是我的错...是他先抢我玩具的...。“
　　”啪！“他反手一个巴掌，顿时场面就安静了不少。”让你说话了么，丢人现眼的东西。“
　　这下，对面那泼妇也停了下来，面色有些尴尬，讪讪说道”别再发生这种事情了啊！“接着搂抱着小胖子就立刻离开了。
　　我捂着脸，头发挡住半边，我蓦然红了眼眶。

　　泼妇领着她的宝贝走了，留下面色尴尬的老师和脸色阴沉的我爸，一时间没人开口说话，我也死死地压着我的声音。
　　我今天不能再丢脸了，不能给我脸我不要，我要自己保护自己。又心大地想，打一顿算什么，大不了以后还是一条好汉。
　　但是我即便是自嘲也冷笑不出来了，腮帮子是真的疼，我也是真的委屈，后来想想，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方明白，爸爸只是一个称谓，是他陈琛不愿接受束缚的累赘，而我这个儿子，对他来说，就是血如铁证的，青天白日下堂而皇之地告诉他，他无法挣脱这种生活，和自己不爱的人生下了孩子。他终究，是个失败者。
　　他没看我一眼，向老师请了三天假，兀自向前走去，我在后边哀哀看了看老师，又他的背影，此时心中想得已经不是我为什么要惹他生气，他会不会轻点打我屁股，而是这顿打之后我还能不能来上学，我会不会死掉，然后奶奶哭的很伤心，妈妈也后悔之前踢我的一脚，爸爸也会很自责，小朋友们又忽然同情我喜欢和我玩儿了，神仙姐姐也会照顾我，他们给我好多好多玩具，好多好多吃的……那是天堂吗？
　　“还不滚过来！”
　　我捂着脸，到底声音还是哽咽的，对老师说道“再见。”
　　她眼睛里似乎是带着同情的，可是她并没有阻止可以预知的暴行。只是勉强笑笑，和我同道了声“再见。”又轻加了句“听爸爸的话啊。”
　　“……会的。”
　　看着爸爸到家后，他转过身站在门口眼看着我一步一步挪到面前，简直像个玉面煞神。
　　印在我眼中，终是成了记忆中那片早早出现的灰色。我爱爸爸，那是我流淌的血液中剪不断的，我爱他，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家。他不爱我，我能做的只有不怨他，我不与他计较，我只要安安稳稳，就算过得惨些也没什么，他不愿为人父，我愿为人子。
　　“爸爸。”
　　“滚进来。”他很不耐烦和我说话，看我依旧慢吞吞的样子，似乎火气又涨了不少，冷笑道“你以为慢点就能逃过一顿打？。”
　　一听这话，我先是愣了，反而委屈起来，站在原地不肯再走一步，不是我的错！这本就不是我的错！那是我的玩具，小胖子有这么多好玩的可以玩为什么偏偏要抢走我的！他妈妈还会给他买好多好多，我可能只有这一样了，
　　为什么……
　　我的眼泪又被逼出来了，我红着眼睛，哽着嗓子朝他喊，“爸！”
　　“这不是我的错啊！”我朝他喊，“那是我的玩具，他为什么要抢！”我没有顾及这还是在门口，进进出出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可是他就稳稳地坐在阴影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大致能判断出，他在看着手表，似乎也懒得再理会我的样子。
　　那时并不知伤心是怎么回事，我好像是没心没肺的。家境虽不富裕却也并不贫寒，我或许可以这么说，除了他人生来就理应享受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之外，我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比他人少了些什么的，我很懂得满足，这样才能快活。
　　再者，习惯就好。
　　那一次他除了一巴掌之外，并未打成，因为我没有如愿回去，我又跑开了。这个行为我觉得并不难理解，每个人总有逃避的心理，疼我的爷爷奶奶去了乡下小住，护着我的人都没有。
　　约莫半个小时，我再回到门前的时候，发现那扇门已经关上了。
　　我进不去了。那便等一会儿吧，听说妈妈是九点回来的。
　　妈妈...妈妈听问这件事情不知会不会生气呢。我暗自明白了一个事实，那我以后便不要玩具了吧，那被胖子抢了的恐龙，似乎是很丑的，总之长的没我好看，既然不好看，那就...那就权当没有过吧。
　　最后我靠着大门，囫囵睡了过去。后来不慎被下班回来的妈妈踢了一下，她惊叫一声，才发现是我，便把我抱了进去。
　　“陈琛！”我畏畏缩缩站在一边，看着她不客气的对爸爸喊起来，“你还知道你丢了个儿子吗？”
　　“他自己不要进来的。”爸爸淡淡的，自顾自在电脑面前工作，“别对我大呼小叫，问问他做了什么，脸都丢尽了。”
　　“他做了什么用得着你这么对他？”妈妈走过去把他面前的电脑插头拔了，“看什么破电脑！”
　　“我没心思陪你吵架，你儿子你有本事自己管，扔给我就是打。别想着扔给他爷爷奶奶，那是我父母，你父母死哪去了？”
　　“你...“妈妈气得直哆嗦，“你还是不是人！反正我户口本拿到了，有本事你离婚啊，再去找个女人，你去啊！”
　　“疯女人。”他留下这句话之后，没再接话，只是进了卧室，留下我和妈妈。
　　她显然没心思管我，看也没再看我一眼，就跨过了我，踹了门“他是你儿子，你不管谁管，是死人吗你！混蛋！”
　　说着扯了我一把“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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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mmm我看了第一张和第二章的点击量
敢情我第一章写得不太好...
我去修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