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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妖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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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起坐在办公室里,端着一个画着叮当猫的陶瓷杯喝水。窗外正刮着大风,风声就像怪物的嘶吼有些吓人。这风刮的毫无预兆,一时间飞沙走石莫名的让人心慌。
两个女同事课后闲话,其中一个腿长头发长的女老师叫金泡泡,正故作神秘的对她的听众说:“这是一场妖风。”
“何为妖风?”女同事问。
“就是一旦刮起来就没完没了必须见血才能停的风”金泡泡说的煞有其事。
“金老师,建国以后妖怪不准成精。”说话的是一个男老师,名字叫崔健,平时挺爱和金泡泡逗趣,“这可是社会主义,马克思他老人家在天上看着你呢。”
金泡泡撇嘴不想搭理他,看向窗外灰色的天地,有些忧虑的说:“就这阵势怎么可能是建国后成的精。”
徐云起一边喝水一边听同事聊天,颇有兴致的样子。金泡泡注意到他,凑过来问:“小徐,最后一节是你的语文课吧。”
“是啊。”徐云起放下他的叮当猫,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这种天气最后一节课估计是上不成了。”金泡泡把目光放在对方整理教案的那双手上。
“估计是。”徐云起漫不经心的附和,抬头看了金泡泡一眼,抬起自己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方的目光随着那修长的手指晃啊晃。
“金泡泡手控是种病,得治。”徐云起在金泡泡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那我估计是没治了。”金泡泡发出一声哀叹。
“别放弃治疗,你还年轻。”徐云起拍拍金泡泡的肩膀,拿着教案去上课。
但是徐云起还没在讲台上站稳,就在学生的欢呼声中被迫下台了。教室的扩音器里响着教务主任浑厚的声音:由于天气恶劣,洪山中学最后一节课取消。
还真被金泡泡给说中了。
这阵风乱的狠,没有个正经方向,朝哪刮全凭心情。徐云起骑着他的小电瓶车往住处赶,这一路上一言难尽。
他刚掏出钥匙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问他到住的地方了吗。徐云起一边插钥匙,一边回答他妈。
“今天风大,你把窗户关好。”徐云起说。
“这风刮的怪,我从今天下午就觉得心慌,是不是你爸来接我了?”女人的声音变得愁苦。
徐云起有些无奈的按了一下眉心:“您别胡思乱想,这就是特殊天气。”
安抚好母亲,徐云起去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晚饭过后,肆虐的风突然止息了,但是天色却更阴沉了,一丝星光也看不到。徐云起坐在桌前批改学生的作业,准备明天的教学。
十一点半,徐云起准时上床睡觉,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了淅沥的雨声,妖风过后便是邪雨了,伴随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他陷入了沉眠。
半夜惊醒,一阵莫名心慌。徐云起坐起身,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手表——凌晨两点。想到母亲之前的话再无睡意,“您老人家就折腾我吧。”咬咬牙从床上爬起来,拿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车子发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拖鞋。
雨下的不急不缓,就像是上苍的怜悯,安抚着受惊的生灵。
徐云起驾车行驶在雨幕中,视野正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下意识的踩了刹车。
刹车声响起,车轮使过之处溅起一片水痕。抬眼看去,前方空无一物。徐云起皱了一下眉,想要再次发动汽车,却发现汽车怎么也发动不起来。去年刚买的车,发动机就出毛病了?不能吧!事出反常必有妖,徐老师始终认为这个世界是很神奇的,而人类所窥不过一二。在搞不清状况的时候,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呆在原地。
不急不缓下着的雨好像受了惊,逃命似的冲下来。一时间,大雨如注。徐云起看向车窗外,世间万物好像都被浇上了一层厚厚的墨汁,眼中只剩一片漆黑。
徐云起坐在车里,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侵入鼻孔。他的心脏骤跳,好像要冲破胸腔。“呃、、、”徐云起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打开了车门。他踉跄着从车上下来,还没站稳,一阵携卷着血腥之气的阴风直冲面门。徐云起的脖子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一口气卡住,憋得他的瞳孔紧缩,脑子发蒙。
徐云起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色。就在这时,大雨中传来一声清晰的猫叫,而后闪过一道青幽的光。徐云起脖子上的力道骤然卸去,他扶住车门,大口呼吸,涌进胸腔的大量空气让他活过来了。
徐云起不远处站了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右手持着一盏灯笼,灯笼中跳动着一团绿色的幽火。而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人的对面浮动着一片血红色,那团血红仿佛有生命,透着邪秽。
“丹珠。”黑衣人似乎喊出了一个名字,他伸出左手在灯笼上一抓,手中便多了一团幽火。左手往前一挥,那团幽火眨眼间飞了出去。半空中的血红色竟然开始燃烧,“那只破塔罩不住了,你永远也不会见到他。”它发出凄厉的笑声带着报复的快意。
黑衣人像是被戳中了软肋,左手猛然握紧,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片血红被燃烧殆尽。他缓缓松开紧握的左手,灯笼中的绿火跳动的更欢快了。
徐云起眼中一片茫然,他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转身坐回车上,踩着刹车转动钥匙,踩上油门发动汽车。他面无表情,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却因为太用力而骨节泛白。他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个黑衣人还站在原处。
雨还在下着,这方天地皆被冲洗,而他却衣角不湿,雨滴都绕过他黑色的斗篷落在他的四周,这个人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了。
徐云起把车停在楼下,在车中坐了好一会。刚才所见好像一场梦,但浑身湿透的衣服却让他异常清醒——并非一场梦。
徐云起抽完一整根烟,才向楼上走去。打开房门,一片白亮的灯光,恍若隔世。他的母亲果然没有睡,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着,那个有些瘦弱的女人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徐云起走过去,有些无奈的喊了声:“妈,你回房间睡吧。”
徐女士有些慌神,抬头看了儿子一眼:“我、、、等你爸。”
徐云起有些头疼的说:“我爸他不会来的,您快去睡吧。”
“不会来了?”徐女士又问了自己的儿子一遍。
徐云起点了点头,徐女士在儿子的目光注视下站起身往卧室走去,嘴里还嘟囔着:“不会来了,不来了。”
徐云起等徐女士睡下才去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后来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睁开眼睛,窗外已经大亮。雨不知何时停了,太阳出来了,阳光撒向人间,昨晚的狂风骤雨就像一场儿戏。
徐云起把从外面买来的早餐放在茶几上,嘴里叼着半个包子就出门了。他今天还有课,要回自己的住处拿上课用的资料。
徐云起来到办公室的时候,以金泡泡为首的几位老师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他断断续续的听到几句“昨天的风刮得太大了、、、”“、、、、、、、当场就死了,真可怜。”
“怎么回事?”徐云起问向走过来的崔健。
“昨天死人了。”崔健整理了一下语言,“风把广告牌刮下来,砸到了过路的一名老师,人当场就死了。”
“老师是咱们学校的。”金泡泡挤过来对徐云起说,“不知道学校要不要赔偿。”
她叹了一口气:“一块广告牌就把人给砸死了,这人命也太脆弱了。”
徐云起听金泡泡说完,拿起书本向教室走去,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昨天的对话:何为妖风?一旦刮起来必须见血才能停的风。
一天下来,风平浪静,徐云起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一些。临下班的时候,金泡泡找到了他:“小徐,你是不是住在古城街附近?”
徐云起点了下头看向金泡泡:“有什么事?”
“我家老头子前几天在一家店里装裱了几幅画,人家通知今天去拿。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下了班去吃饭,不好放人家鸽子。所以您辛苦一下,回家的时候顺带给跑一趟呗。”巧舌如簧的金泡泡把把一团纸塞进了徐云起手中,“那家店特别好找,我地图都给你画好了。”
“好找还用得着地图”徐云起挑眉。
“哎呀,不就在古城街嘛,好找!”金泡泡装傻,“我改天请你吃饭。”
说完冲着徐云起眨了一下眼,撩了一下长长的卷发,踩着高跟鞋风情万种的走了。
还想说点什么的徐云起只能闭嘴。
来到古城街拿着金泡泡画的地图看了半天愣是没看明白,徐云起忍不住拨通了对方的电话:“金泡泡,你的偶像是毕加索吧?”
“毕加索?还行吧,我比较喜欢梵高。”金泡泡回答。
“呵~”徐云起冷笑。
金泡泡抖了个机灵:“你再仔细瞧瞧,那家店就在那一片。”
那一片?那一片可大了。
徐云起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绕了好几圈,眼看天都黑了也没找到那家字画装裱店。他拿起手机,再次拨通了金泡泡的电话,但是耳边却响起了杂音,电话拨不出去了。
他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