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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恩怨 ...

  •   顾少延双眸微凝,眼中射出精光,似要穿透这薄薄的一张丝帕。

      那字迹他认识,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他。

      突然无极洞外传来几声大笑,随后便是男子浑厚的声音,“看样子,顾门主是收到我留的信了。”

      顾少延和莫邪齐齐朝洞口望去,那掐着苏岑筠脖子、面色阴沉的人,正是玄门谢家族长、谢婉莹的爹——谢琪峰。

      苏岑筠被掐住脖子半提着,脚微微踮起,根本说不出话来,只一双眼睛紧紧地锁在顾少延面上。那双眼中有懊悔,有歉意,她已是知道谢琪峰掳她是为了挟制顾少延。顾少延却迎着她的视线扬唇一笑,眼中神色柔和,似是在安抚着她。随后他转头看向她身后的男子,眼中神色瞬间变得凌厉,“谢琪峰,你放了她,有何事我与你谈。”

      “我自是要找你,但她……”他偏头看了眼苏岑筠,眼神更显阴霾,“也脱不了干系。”

      苏岑筠知道此时的顾少延不是谢琪峰的对手,只好微微转动眼珠去看莫邪,心中盼着莫邪能出其不意救下自己,解了眼前之困。

      莫邪心中更急,她第一次违背顾少延的命令,便造成了如今这般净宽的,此时的她比谁都想救下苏岑筠以赎罪过。

      可也急切的赎罪之心,她更不敢轻举妄动。作为武学高手,她太过清楚,谢琪峰虽武功不及她,可也不弱于她多少,如今苏岑筠的咽喉就在他五指之间,她自认无法在他掐断苏岑筠脖颈前便一击制住他。

      谢琪峰却已转头看她,对她说道,“莫邪,此事与你无关。我曾欠过你爹一条命,今日我便还给你,你出去吧。”

      莫邪的爹死于一次和谢琪峰一同出任务之中,危急之中,他舍命救下了谢琪峰。莫邪闻言不动,只是开口道,“那条命换今日你手中这条命,如何?”

      谢琪峰却冷哼了一声道,“我可没心情与你谈条件,你不出去,那就先看着她死吧。”他手中力道又重了两分,苏岑筠只觉得喘不过气来,脸憋得从脖子根慢慢红到了面上。

      顾少延偏头给莫邪一个眼神,莫邪咬唇片刻,终于只能不甘心地走出无极洞。她双脚刚迈出洞口,谢琪峰手中一把银针已脱手,齐齐扎入她膝弯穴道之中,莫邪双腿一弯,一个踉跄便扑到在地。

      谢琪峰拖拽着苏岑筠闪到洞门开关处,一掌拍出,石门缓缓合上,洞中便只剩了他们三人。

      顾少延在慢慢暗沉下来的光线中沉声开口道,“可以放开她了吧?”

      谢琪峰只将掐住苏岑筠脖子的手松了几分力道,却没有放开她。苏岑筠终于能喘气了,空气猛地钻入心肺,让她忍不住大咳起来。

      顾少延望了眼呛咳地脸颊通红的苏岑筠,见她渐渐缓过气来,才看向谢琪峰,轻笑出声道,“谢族长,你一向沉稳,如今怎会行这糊涂之事?玄门门主一向是选贤者任之,你就算今日在此杀了我,也必须在比试中赢了其他四大家族的持令者才行。可你的武功,怕是连三分胜算也无吧。”

      谢琪峰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才停了下来,声音嘲讽地说道,“这门主之位,我谢琪峰还不稀罕!”

      顾少延凝目看着他,冷冷道,“那你为何要暗害我爹,如今又在害死我爹的无极洞中,要置我于死地。我父子二人,和你有何怨仇?”

      谢琪峰盯着顾少延那张英俊的脸庞,似乎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眼中竟翻滚着浓浓的恨意,“有何怨仇?你们顾家害死了阿冉,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顾少延听到“阿冉”这个名字,面色刷地沉了下来,眼中眸光如箭,直直地射在谢琪峰身上,似要将他穿个通透。

      苏岑筠将他神色尽收眼底,她从未见过他如此阴沉的眼神,心中一时闪过一个疑问,阿冉是何人?

      她才刚开始闪神,便听到谢琪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在追忆着往日的年华,“阿冉年少时,是一群同龄女子中的佼佼者,上马射箭飒爽不输于男儿,琴棋书画光华不弱于闺秀。便是轻轻回眸一笑,也能荡尽世间阴霾。她自小与我亲厚,我只等着当上堂主,便上门求娶,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我谢家大门。可就在我执行最后一个堂主考核任务的时候,顾崇江竟趁虚而入,等我回到门中,阿冉已成了顾夫人。你说这夺妻之仇,我该不该恨?”

      他说到后来,已是咬牙一字字迸出,像是要将口中所说的仇人生生嚼碎。

      顾少延却淡淡一笑,冷声道,“我爹与我娘两情相悦,明媒正娶,与谢族长何干?谢族长要怪,恐怕只能怪自己没有早早的表白心意。若是一开始便告诉了我娘你思慕于她,即便结果仍是输,起码也不会输得如今这般不甘心。谢族长,我说得可对?”

      谢琪峰被戳中了心底多年的伤疤,只觉心脏阵阵揪痛,引得他神色更显癫狂,他大声否认着顾少延的质问,“不,不!我不怪阿冉嫁给别人,这是她的选择,只要她幸福,我便是一辈子偷偷看着她又有何妨。”

      “可是,你爹竟为了子嗣,让她去死!”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似想到了此生最恨之事,“明明可以将她身上的毒引入腹中胎儿,是你爹,他为了保住你顾家的血脉,便生生看着阿冉去死。”

      “你可知道阿冉是如何将顾茹歌生下来的吗?”他说到这里,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浮现出痛苦至极的表情,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悲痛,“她将自己的肚皮一层层划开,划一刀要歇半晌,再划一刀,再歇半晌,血流了一地,她的牙将嘴唇咬穿了,下嘴唇一个大大的洞,脸白得像纸,身子如筛糠一般……”

      顾少延从没听说过娘亲死时的场景,顾崇江甚至没让他见娘亲最后一面,如今听得这一句句,竟像看到了娘亲那煞白的脸,一层层破开的肚皮浮现在眼前,他心中一阵揪痛,连呼吸都沉重起来。

      苏岑筠也听得一阵战栗,她震惊于顾少延的母亲的狠毅,也心痛着亲耳听着这一切的他。

      谢琪峰像是陷入了回忆,还在缓缓说道,“我从旁路过,听到她□□的声音,破门进去,阿冉已经没了力气,握着刀的手再举不起来。她的肚皮血肉模糊,已经能看到婴孩的后脑脊背。她看到我,眼睛立时亮了起来,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可是,她却是求我,求我将孩子取出。”

      “那是阿冉啊!那是策马扬鞭,朗声大笑,对我说着,‘谢十三,我们再赛一场’的阿冉。这样的阿冉,竟满身是血地颤声让我帮她将腹中孩子取出。可是顾崇江,那腹中孩子的爹,那时又在哪里?他明知阿冉中毒垂危,还将她一人留在家中,这是要让她去死啊!不,肯定是顾崇江逼着她,让她剖腹取子,一定是!我就不应该将阿冉让给他,我应该把阿冉抢回来!”

      他说到这里,已开始语无伦次,声音也开始颤抖,“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发誓,定要让你顾家血债血偿!”

      你知道你爹怎么死的吗?”他大笑几声,声音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我将那离魂散撒在你身下那张寒冰床上,再倒上一层薄薄的水,那水很快便冻住,你爹坐在寒冰床上练功,便一日日将那冰化开,毒死了自己。”

      “其实,最该死的,应该是顾茹歌那个丫头!若不是为了她,阿冉便不会死!可是我下不了手……”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难掩的痛楚,“她长得太像阿冉,我好几次都可以杀了她,可是……可是……我看着她那张脸,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杀不得她,我便杀了你!你们顾家便只剩了这一个孤女,不过你放心,她是阿冉拼死护下来的人,我一定会代阿冉宠她、护她、爱她……”

      苏岑筠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只感受到身后阴郁扭曲的气息,那气息让她觉得脚底生凉,那凉意一点点穿过她的四肢百骸,直冲上头顶。她知道身后的人已经疯魔,在她耳边说着让她头皮发麻的话,“就像阿冉陪在我身边一样。”

      顾少延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两鬓青筋跳动,声音却是平稳低沉,压住了他翻滚的情绪“就算我顾家与你有天大的恩怨,那都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若牵扯到女子身上,来日你便是到了地府,可还有颜面见我母亲?”

      他见着谢琪峰面上神色微变,缓了缓才又说道,“放过苏姑娘和茹歌,我自裁于你眼前,顾家绝后,与你的恩怨两清。”

      他知道如今的谢琪峰已是癫狂,和他争论是非已无意义,只与他谈着条件。谢琪峰闻言又是一阵大笑,那笑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想不到顾崇江那薄情小人,竟生了你这个痴情种。”

      他掐着苏岑筠脖子的手指收了收,声音尖利起来,“那便更好了,也让你亲眼看着所爱之人死在眼前,尝尝我所受过的痛。你放心,我会很快送你下去陪她,成全你们一片痴情的。”

      顾少延沉声低喝,“她与我毫无关系,不过是同我假扮情人引你出来。你既是报仇,便莫要牵扯无辜之人。”

      谢琪峰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苏岑筠的脸,冷笑一声,,“顾少延,你是当我无知小儿吗?你对这女子的情意,便是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以为两句话就能唬我放了她,也太小看我谢十三了。”他伸手捏住苏岑筠的下巴,转过她的头正对着顾少延,对他道,“你看看这女子,她可是你放在心尖的人,你确定对她无半点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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