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玦》月入一毛八

4、仙门收徒

　　树林里满是青草的气息，微风徐徐，将浓烈的兰花香味吹淡了不少，不再呛得人无法呼吸。

　　白悠悠凑近萧宸，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曾经看过一本古书，上面说四千年前之所以会开战，是因为妖族夜袭，使一大家族覆灭。据说霖蝶尊者在那时失去了挚友，至今还在寻找遗物。”

　　白姓在当年也算得上大家族，不知现在如何了，有没有经历过与萧族相似的劫难。萧宸最担忧的，是萧族被夏霖一手毁灭，除了他无人生还。

　　想到此处，萧宸将神识探入识海，狼型光团依旧在沉睡，双目紧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萧琛似乎一直不怎么喜欢夏霖，每次夏霖出现时，他都会躲藏起来，无论怎样呼唤都没有反应。他是不是早有预感，觉得夏霖不似表面那般单纯无害？

　　夏霖当年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如今又何必找什么遗物？萧族有什么是值得她拥有了如今的地位还在苦苦寻找的？难道是……萧宸回忆起大爆炸时被炸得四分五裂的玄玦。

　　那玉玦很是奇特，通体漆黑，就连神识也无法探入其中。萧宸只知道他是开启护族大阵的钥匙，但若真的唯有这一个作用，夏霖就不必打着寻找挚友遗物的旗号。

　　走着走着，杂草便没过了膝盖，这一片植被茂密，鲜有人迹。“从那座山开始往后会有妖兽出没，不可再往里走了，仙人们都不能随便进。”赵氏老伯指着不远处的山峰，摆摆手不愿再前进。

　　那座犹如楚河汉界一般将森林劈开的山，对于居住在这片森林附近的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界限。

　　“这破树林的外围都被我们找遍了，人参呢？你个老头子是不是故意耍我们？”眼看脾气暴躁的男子就要揪起带路老伯的衣领，白悠悠忙拦住了他，“既然找不到，就说明我们与这人参无缘，何必难为一个老人呢？”

　　“废话，本来就没有人参，能找到还有鬼了呢！”花花很不满自己居然被认成了人参，“虽然我用灵气凝结出双腿的样子是有点像上千年的人参，但他们眼神有问题才会看错吧！”

　　白悠悠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衣袖下的手却握成了拳，指甲陷进肉里。他花了大价钱才打听到，这次来收徒的可是东大陆最出名的仙门——天阳宗，带队的长老更是一名炼丹师。

　　炼丹师是极受人推崇的职业，地位颇高，想必在天阳宗中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能让人轻而易举地进入内门。天阳宗共五座山峰，每峰各有一峰主，掌门便是峰主之首，五位峰主之下环绕着众多长老。本想投其所好送上千年人参，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怎能不叫人气愤。

　　萧宸不再观察白悠悠的神色，转而对赵氏老伯起了几分疑惑，这老伯古怪的很，看起来与凡人无异，脚力却十分有劲。两名男子都累得气喘吁吁，他却气息平稳，精神十足。

　　犹豫了几番后，萧宸放弃用神识查探老伯的想法，继续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缩在白悠悠背后。

　　马不停蹄地走了大半天，方才森林里出来。因仙门选徒的缘故，周边的人纷纷聚集到这个偏远宁静的小镇，此时街道上已摩肩擦踵，异常热闹。

　　告别了赵氏老伯之后，萧宸随着白悠悠三人来到镇上唯一的酒馆，推开门，便听见人们几乎都在讨论这十年才有一次的选徒。

　　等了许久，才有人离去，让出一张空桌。那脾气暴躁的男子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运气不好一遍催促店小二上酒，另一名男子则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每个人都倒了杯茶。

　　白悠悠接过茶杯，道了声谢谢后，询问起萧宸为何会晕倒在森林里。萧宸自然不会如实相告，随口编了段孤儿走投无路想要进入仙门，却不慎迷路的说辞搪塞过去。

　　“哼，你以为仙门想进就能进？”暴躁男子不屑道，刚想再两补两句，就被旁边一直极安静的男子掐了大腿肉，“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白悠悠皱了皱眉，也认为萧宸是在痴心妄想，心中暗道“这小孩面容精致，衣服上绣有暗纹，本以为是个富家子弟，帮他一把还能让我捞点油水。现在看来是怕是哪个落魄家族未被铲除干净的遗孤，带在身边定惹得一身麻烦。”

　　眼珠子转了几圈，白悠悠计上心头，绽放出一个虚假的笑容，握住萧宸的手：“小弟弟，我比你年长几岁，正好可以做你的哥哥，你以后都听哥哥的好不好呀？”听闻天阳宗内有一弟子喜面容姣好的男童，自己费那么大劲将这小孩带出森林，拿他来讨好修为高过自己的修士应该不算过分吧。

　　萧宸看着白悠悠的模样，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毛，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扭头不再看他。

　　白悠悠一愣，刚想给这不知好歹的毛孩子一点教训，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人高喊着“仙人来啦！仙人来啦！”白悠悠不甘落后，只好狠狠瞪了萧宸一眼，便随着人群涌出酒馆。

　　青色仙鹤自天空的东面飞来，背上端坐着一名老者，紧随其后的小舟上站着一男一女两名青年，男子俊俏，女子秀丽。降落时，青鹤翅膀带起的风险些将那些站得较近的人们掀翻在地。

　　那名老者便是炼丹师长老，他抬手一挥，小舟变得只有巴掌大小飞入袖中，青鹤则是乖巧地立于他身旁。这一举动引得四周凡人纷纷跪拜，口中高呼，“仙人，是真的仙人！”

　　“请杨长老与秦师妹请放心，今日收徒之事便交与我主持。”“有劳燕师兄了。”

　　短暂的寒暄过后，燕谦秋朝着众人道：“想进入天阳宗，必须未及弱冠之年且拥有灵根。”他从袖子里掏出一粒石子，石子随风而长，落在地上时已有两人多高。

　　巨石一分为二，藕断丝连般拉开一道白幕，“能从这里跨过去的人，便是拥有灵根的人，有机会进入天阳宗。”

　　“悠悠小弟，我们两人已年过二十，入不了天阳宗的门，不如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告辞！”这两名性格截然不同的男子朝白悠悠一拱手，毫不留念地离去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超过二十岁的人们纷纷退出队伍，但也有些留了下来，妄想着浑水摸鱼。小镇中央的广场上依旧挤满了人，或贫穷，或富裕，皆想来此试试是否有缘踏上仙途。

　　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壮着胆子走向白幕，在临近时有些惧怕地闭上眼睛，当他穿过白幕时，两块石头同时亮起红色与棕色相间的柔和光芒，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见。

　　“土火双灵根，品质中等，不错。”燕谦秋笑着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在这偏远的，与妖族交界的地区能有这种资质的孩子已经十分不错了。

　　具有四、五种属性的灵根，大多都很杂，且每种属性都不完全，修炼速度很慢，称伪灵根。真灵根则是具有两、三种属性的灵根，每种属性灵根充裕，修炼速度较快。

　　最上等的是天灵根，是只有一种属性的单一灵根，灵根充裕，修炼速度比普通灵根快数倍。萧宸就是雷属性天灵根，只不过现在他的雷灵根却变得有些特殊。

　　跨过白幕的小孩脸颊红彤彤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站在摸他头的仙人背后，想象着将来进入仙门后的生活，那应该是极为惬意的吧。

　　有人开了头，人们便不再犹豫，纷纷上前想要一试，石头前排起长队。但接下来，一连十几人都没人跨过白幕，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将他们拦住。

　　不过多久，人群便散了大半，能站在仙人背后的，除了那真灵根的孩子，只有两个四属性伪灵根小少年。伪灵根几乎无法修炼，只能当个外门弟子，努力些或许能给内门弟子打打杂，得到些许修炼资源。

　　巨石前突然传出不服气的高呼声：“我明明跨过了白幕，为什么不收我！”只见那男子身形矮瘦，贼眉鼠眼，嘴角下长着一颗又黑又大的痣，正叉着腰大声嚷嚷。

　　“你已年过三十，不合规矩……”还没等燕谦秋把话说完，青鹤便发出一声嘹亮的啼鸣，翅膀卷起一□□，将矮瘦男子刮倒在地，一连打了好几个滚。

　　还没等他爬起，一柄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师兄何必多费口舌，不听话的家伙斩了便是。”杨长老并未阻止秦皖皖之举，掀开眼皮扫视一番，便又闭目养神起来。

　　秦皖皖一袭莲粉长裙拖地，腰间一乳白腰带，将腰部盈盈系住，三千青丝挽成云髻，斜插着一根桃花发簪。白悠悠简直看呆了眼，忙整理了一番衣物，趁着燕谦秋为难之际上前道：“仙子请息怒，何必跟村野之夫计较？”

　　浓郁的兰花香令秦皖皖捏住了鼻子，“你是什么东西，管得着吗？”白悠悠面上笑容一僵，不知该如何回答，人群中传出嬉笑声，不知是谁用灵气卷起一阵风，将香气全部吹向秦皖皖。

　　“姑娘家都没你身上这么浓郁的香味！”秦皖皖受不了香气的折磨，收了剑退回到长老身边。白悠悠甚是尴尬，索性再走几步，跨过白幕。

　　绿光亮起，持续了足足四五个呼吸的时间，炼药长老不知何时走到了白悠悠面前，笑道：“下品木属性天灵根，很好，这破地方居然能出天灵根。”

　　“天灵根可遇不可求，就算是在天阳宗也不多见，这次能带回去一个，上面定会给予我奖励。”杨长老一边这么想，一边用带了几分慈祥的目光看着白悠悠。

　　“天哪，你看这小孩的光，比刚刚那个什么天灵根还要耀眼！”“白光是什么属性？我好像没听说过。”“这小孩天赋肯定更好！”

　　白悠悠还没听到第二句夸奖，风头便已被抢的一干二净，自己的木属性天灵根竟然成了陪衬。转身便看见萧宸正睁着一双大眼盯着发光石头，面无表情地那站那里。

　　萧宸是被一股不怎么温柔的灵力猛推上来的，他稳住身体扭头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两块巨石仿佛两轮小太阳，使人睁不开眼，这绝对不是雷属性天灵根该有的反应。

　　人群中响起一道嘹亮的鸟鸣，一只火红大鸟凭空出现，腾飞而起，那青鹤竟瑟瑟发抖匍匐在地，萧宸被灵气凝结成的长鞭捆住身体，拽到鸟背上。头晕目眩之际，只听见杨长老用震惊的声音叫了声：“峰主！”

　　大鸟扇动翅膀冲入云霄，地面上的人渐渐变得比蚂蚁还小。萧宸的对面正盘腿坐着那所谓的采参引路老头，目光如炬，用不容否定的语气道：“那株灵植在你身上对吧，别装了，我能感受到它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