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舞清晓》樱晓

36、牢狱

　　从北苑被带到这里过了多久，她并不知道，也无法推断。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除了一面用粗壮铁柱烧制的牢门，其余的三面都是厚重的青石铸成的墙壁。不要说窗户，就连墙壁小缝隙都没有。放眼望去，牢房里铁链铁环俱全，刑具遍地，这里的一切跟电视剧里演得没什么两样。
　　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先是认相爷为父，掉下悬崖没死，青楼打工，现在连牢房也去了。
　　“林大哥，你还好吧。”他们被分开关押，而林玥则被关在她对面的牢房里。
　　“对不起，妍舞姑娘，连累你了。”林玥对着她勉强一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官府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不清楚，北苑一般都不会有人在，只有少爷作画的时候才会去那里，而且通常都是由我伺候，并不会有其他人跟随。”
　　这件命案实在有太多疑点，当初她怀疑林玥就是凶手。可是杀人要有动机，他是郑彭身边最得力的帮手，深受郑鹏器重，天一钱庄几乎都是由他在打理；加上他下个月就要和妘溦姐姐成亲了，更没有理由去毁了自己的前途和爱情。
　　到底毒杀郑鹏，陷害她和林玥的人是谁？
　　精钢牢门突然一阵钥匙的转动，她与林玥像只小兽倏地全身绷紧，警觉地望着那即将被推开的铁门。
　　“荀大人何必亲自过来，这牢房污秽，直接把犯人拖出去审理就可以了。”是府尹郑辉的声音。
　　“这案件的死者陈辉是娴妃娘娘的表弟，此事娘娘已告知皇上，本国师是奉皇上之命前来了解案情。你需替本大人好好彻查清楚，决不能放过一个有嫌疑之人，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隐约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闭上眼，嘴角浮显一丝自嘲的笑意。看到她这副落魄的摸样，他现在心里一定笑翻了吧。
　　“是是是，下官明白，来人啊，把那两名犯人给下官押出来。”郑辉呵斥道。
　　“喂，还不出来，跪下见过两位大人！”
　　关押她的牢门被打开，相貌丑陋的衙役朝她走来，本想一把抓住她推到郑辉面前，却被她敏捷地闪到了一边。
　　“大胆，竟敢如此轻慢无礼！真是罪加一等，看来不用大刑，是不会老实的！来人啊，给本官用刑！”郑辉见她这样的态度已经先勃然大怒的叫起来。
　　“大人是想屈打成招吗？”贺兰清晓嗤笑道。
　　“来人，把她给本官拉出来！”郑鹏被她不屑的表情所激怒。
　　唐煊一抬手制止：“郑大人，可否卖本官一个面子，让我单独审问此女子。若郑大人信得过本国官，我保证定会让此案水落石出。”望着角落里那抹若隐若现的娇弱身躯，黑暗中那双明亮的双眼似萤火闪烁，带着执拗地看着他。
　　这是桩棘手的案子，死者郑鹏是当今皇上最得宠的娴妃娘娘的表弟，案件怎么都得要给娴妃一个交代，处理不当不但得罪娴妃，还会被皇上降罪。相信不会有人想要接手这样的一块“烫手山芋”，现在有人肯主动担下这责任，郑辉心头暗暗窃喜。
　　郑辉假意推脱了几句，最后还是将案卷交到了唐煊手上。郑辉思量，这件错综复杂的案件交给他，就算不能破案，以他的身份和皇上对他的器重，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由始至终他只想置身事外。
　　最后她被留下，林玥则被押出带离了大牢，郑辉临走前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贺兰清晓，犹不放心的道：“荀大人，要不要下官留下来陪您？这...下官怕她会...冒犯了大人您。”
　　“不必，你先出去，有事本官自会唤你。”他定定看着角落里的人，冷冷地回答。
　　冷眼看着眼前一幕，直到牢中就剩她和他两人。他也同样站在那里很久，背手，微垂首，牢门外透出的烛光在他身周旎浸出一圈微淡的光晕，隐晦冷涩，逆光的身影难窥他的表情。
　　他望着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看着他，同样亦看不明他的神情。可在那一瞬间，她的心泛起了一圈涟漪。苦笑，不管他来的目的是什么，身陷牢狱，没想到第一个来看她的人，是他。
　　时间过了许久，他终开口问：“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们。”
　　“我是不会求你的...这世上有公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哈哈哈...公理？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愚蠢。”
　　听到她的回答，唐煊大笑起来。微俯身靠近她，昏暗的烛光里，可见的是他俊美的面部轮廓以及寒星似清冷的瞳仁，那样的幽深难见底，他温煦的气息环绕在她的脸侧，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你看不出来，郑辉想你们死吗？”
　　寂静黑暗的牢房内，除了两人一起一伏的呼吸，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牢门上的透出的昏黄烛光跳动了几下，忽明忽暗。
　　“你以为自己有能力自救吗，还有机会活着走出这里吗，难道你的聪明没有让你看清现实？”
　　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有些苍白的脸。
　　“知道吗？你这份倔强会伤害很多关心你的人。”
　　“你这是在要挟我吗？”愤怒的一把推开他的手，她退后几步。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这件案子的真相是什么，凶手是谁都不重要，他们只是需要找个人来结案就行了。”
　　官场黑暗，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以前电视和微博里的报道，多少上访的人，被政府滥用职权,违法行政抓去拘留，劳教，又有几个能最终得到伸张正义。所谓的法律都是保护有权有势的人。更何况，急着要给娴妃一个交代，像郑辉这种贪官污吏使的唯一的手段就是严刑逼供。
　　“我是真心想要救你。”
　　“放心，我贺兰清晓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惨。”转身，即使她现在很狼狈，即使她现在是他捏在手中的一只蚂蚁生死全由他，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向他低头。
　　不以她的态度而怒，他漫不经心的掸掸衣袖“若坚持你所谓的希望和自救...要知道，这里酷刑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就算死，也不会求你的，更何况我们什么也没做过。”
　　“我会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如果后悔还来得及。”幽黑深沉的眼眸，嘴角衔着的笑意看不到一丝温度。
　　听到他转身衣料间摩擦的声音，有人为他开门，牢门瞬间又关上，牢内又沉入一片死寂中，像是没有任何人来过的寂静。
　　见他走出来，郑辉急忙迎上去：“荀大人，您没事吧？”
　　略抬手，郑辉忙上前，低低说了几句什么话，郑辉频频点头遵命，吩咐完，缓步离开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