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的你》偏爱小橘猫

2、希望之后的绝望

　　大概是我上二年级的时候。初夏的早晨太阳红红的大大的挂在天上，光照在人身上是温热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早晨，我起床起的晚了，就快要要迟到，路上已经没有学生了。
　　我也来不及吃饭就匆匆忙忙往学校跑。到了学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上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还赶得上。我已经很累了，于是放慢了脚步。在我等着过马路的时候，突然一辆车停在了马路这边的下水道旁的空地上。看样子是那种拉货物的货车，旁边有好几家小超市，有货车来这里也不奇怪。
　　车停稳了之后就有两三个男人下来，手里拿着大铁棍，嘴上带着邪恶的笑，快速的打开了车门。车门打开之后，我的眼里只剩下惊吓和不可思议。
　　那是一批还活着的，即将被处死的货物——狗，各色各样的狗。它们都被绑住四肢，嘴巴也被什么绑住了，只能喘息着，再发出害怕参杂着痛苦的呻吟。
　　为了看的更清楚，我往车子那里走了几步，那几个大人并没有在意我。
　　他们说笑了几句，然后就开始动手了，随便拉下一只狗，不知是它放弃了还是已经无力反抗了，它被顺顺利利拉到下水道旁。其中一个男的左手抓着它的前爪，右手拿着长长的尖刀向它刺去……
　　从胸膛到腹部，刀走过它的皮毛，留下一趟皮肉外翻的血迹。随着刀走的深深浅浅，它发出高高低低的呻吟。
　　从它被拖到下水道旁时，它就发现了我，并且整个过程直直地望着我，眼角似乎有泪光闪烁，眼尾有些红。可是我没看到眼泪的划下，因为整个过程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在它看着我的时候，我也在看着它。它的眼睛里保留着刚看见我时的欣喜，以及见我的无动于衷时候的痛苦和绝望。
　　我此前从没见过感情如此丰富的一双眼，那其中饱含的欣喜、痛苦和绝望令我每次想起都心惊肉跳。
　　鲜血在它身下蔓延开来，猩红色的一片，沿着下水道流向不知名的角落。
　　然而这只是刚刚开始。下一只狗同样没有用多长时间，可是我却再也不敢去尝试看它们的眼睛。我环顾四周，不远处是菜市场，有来来往往的人路过这里，可是他们都非常吝惜他们的眼神和表情，不肯多看一眼也不肯做出不一样的表情。
　　倒是也有不吝惜眼神的，旁边一个最火爆的小超市门口并排站着老板和老板娘，时不时低声讨论着什么，那表情，像是在看一出戏，并且早已习以为常。
　　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表演才刚刚开始，车厢里还有许多的狗。我的手心都是汗，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反反复复。
　　我终究还是放弃了要说些什么的决定。因为那几个男人砍过来的眼刀，明显的不屑和警告，也因为那对夫妻看小丑一般玩味的眼神。
　　是啊，我能说些什么呢？我又能为它们做些什么呢？答案是什么都不能。我只会平白给它们增添希望，然后又将它们推入绝望的深渊，粉身碎骨。那滋味可更难受。
　　太阳升的更高了，毫不吝惜地热情照耀着这片土地。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心里始终惦记着快迟到这件事。现在看来我只是为自己的逃跑寻找借口。我又扫了一眼车厢和地上的毫无愧色正在拿刀的男人。然后我跑了，飞快的穿过马路跑进教室里。
　　我踩着铃声奔到座位上坐好，老师还没来，周围仍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过了很久我的心仍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把我看到的讲给了几个同学听，他们露出或惊讶或不信或玩味等的丰富表情。我恍恍惚惚地上了一上午的课，放学的时候又飞奔到早上那个地方。
　　车子和那几个男人已经没了踪迹，地上仍有些血迹，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了。
　　我相信很快这些仅剩的血迹也会消失不见，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