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祁向光》零零ll

19、初遇

　　夜色已深，整个学院及四周一切仿佛都已陷入沉睡，然而在漆黑山岭上仍有光亮一点，彻夜通明。时间已经过去许久，这朴素而又高贵的亮光才迎来一个小心犹豫的身影。这餐厅附件似乎有一些干扰屏障，顾莲原本清晰的感官在越来越靠近餐厅的时候变得越来越模糊，以至于最后竟寻不到叔叔的一点踪迹了。她这才抬头看到了这座富丽堂皇的餐厅，淡雅中显着大气，简单中透露着不平凡。顾莲正想拨开灌木丛试图再次感受叔叔的命元，突然望见餐厅的正门被缓缓打开，赶紧蹿了回去。是曹素！顾辰其实是前几日才认识此人的，不过印象颇为深刻，毕竟是异族的人，不常出现，自然会多加留意。他怎么会来这里？和叔叔是一起的吗？顾莲不禁有些纳闷，然而让她更加纳闷的事情出现了：曹素离开后不久，伊祁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走了出来，他还是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魅惑，向服务员致谢后，沿着大门前的小径缓缓走着，不知是发现了顾莲，还是发现了别的，他朝灌木丛的方向瞥了一眼，不过并不在意，继续向前走去。然而，顾莲恰好看到了那一眼，在她看来如此在意和认真的一眼，突然一下子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渴望接近，所以，她鬼使神差地跑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背后隐藏在黑暗中的人。
　　她就像是一只乱窜的小鹿，突然有了目标，一下子窜到了伊祁默面前。兴奋、紧张、忐忑、害羞，她就像一个最单纯的小孩，将所有心情都写在了脸上。伊祁默停下来，并没有显露什么明显的神色。
　　“伊祁族长，你好，我是顾莲。”顾莲说着边伸出了手。
　　这是最简单的介绍，最没有心机的表达方式，此刻呈现在伊祁默面前，倒让他想起了戚戚。
　　“你好。”他的眼神柔和下来，但并没有去握对方的手，而是直接绕过她继续向前走。
　　“哎，等一下。”顾莲转身，停在半空中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
　　“嗯？”伊祁默转身，月光下，眼神清冽，流光似水。
　　“嗯那个……”顾莲脑中闪过了无数个解释叫停他的理由，却同时一阵空白。
　　”来找你叔叔？“
　　”嗯？对。“顾莲立马回过神来，欣喜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无比正确的理由，”伊祁族长见过我叔叔吗？“
　　”没有。“说完，伊祁默转身就走，没有一点停留。
　　”哎。“顾莲刚想挽留，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她的肩。她猛地抖了一下，心里一阵惊恐。
　　”小莲，你怎么会在这？“顾辰皱着深深的眉头。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莲立马放松了下来，转过身直去扑向顾辰怀里，俏皮地说道：”来散步啊！“
　　没有在意自己地侄女具体说了些什么，刚经历巨大紧张与逼迫场面的顾辰此刻只想紧紧地抱着这个宛如自己亲生女儿般的孩子，只想紧紧地抱着，就仿佛抱着自己余生所拥有的一切，因为那即将是自己丢掉过去和现在所换来的她的未来。
　　顾莲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勒得生疼，她的脸埋在叔叔的怀里有些呼吸困难，可她却不敢乱动，因为她深刻地感受到了对方一种久违的情绪，那是一种巨大的矛盾和痛苦，让人心疼。
　　伊祁默并不知道顾辰也会来七岭餐厅，他问”来找你叔叔“时不过随口一说，然而抬眼时正看到对方已向陪同一路的服务员点头致意，不过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觉得省去了护送女孩回去的麻烦，可以放心地离开罢了。学院里流淌过的河叫丽娃河，传说是一位异族的贵族女子名叫丽娃，爱上了一个魔法族的野孩子，两人相识、相知、相恋，互相倾吐爱意，然而最终却遭到了家庭的极力反对，女子家族中的长老暗中取了男子的性命，女子得知后毫不犹豫跳入河中，美丽的河名由此得来，这是个美丽的悲剧，却向世人展示着爱的伟大——大爱或小爱。伊祁默近日来到学院才听说的这个故事，明明是很悲伤的故事，但不知是因为其中的女主角美丽的名字还是其他的什么因素，人人脸上在讲述的开始都带着笑意和憧憬，虽然最后往往会变得惋惜和哀伤，但伊祁默确定的是，更多的仍旧是憧憬，仍旧是相信爱，相信这世界上的大爱和小爱，他有些惊讶，也莫名能感到一阵温暖。而他和如月的初次单独见面，有缘就在丽娃河边。
　　他并不知道去哪，回去或者是外面走走，因为家族工作原因，他的作息时间并不固定，总之今天，他还没有想睡的念头。于是，他想起小孩子们讲的故事，就来河边走走。月光极其清冷，但比起前几日，多了许多柔和，不知是谁添的。他走着，脑中不时想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家族的事、弟弟的事、自己的事，还有今日曹素的话，但更多的其实是放空。毕竟在他的人生里，的确难得有放空的时候。然后，毫无征兆地，他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她仍然穿着黄色的衣服，梳着双马尾，他也穿着白色衬衣，彼此都正如初见。月光星星点点地落下来，落在她身上，格外柔和，他忽然明白为何今晚的月色会带着如此深刻的轻柔。
　　他站在不远处，没有走过去，也没有打招呼，倒是女孩微微侧身，才看到了他，也没有动。背景是极深极深的夜色，静静流淌过的丽娃河像一幅画卷在二人背后缓缓铺开，而此刻只是男孩和女孩的两人则无疑是画卷上最好的剪影。然而不过一年以后，当一切幻梦被无情打碎，一切真相被无情揭露，当不得不去面对万劫不复的深渊之时，伊祁默和如月多想时光倒流回如今的这个夜晚，去感受丽娃河畔初遇的那份刻骨铭心的美好，如此简单与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