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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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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里有一句歌词----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现在两个男孩之间的氛围用这句话来形容再贴切不过。只是,傅灿明显更坐立不安一些。他原本想用所谓的“此时无声胜有声”来迫使夏佐流露出一点,骗了人的负罪感。然而已经过了很久,夏佐依旧十分淡然地坐着,时不时还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像个修养心性的小和尚似的,没有一点要说“恕罪恕罪”的样子。
把傅灿直气到没脾气了。
他的脑海闪现过两个大头小人,一个刻着他自己的模样,长着洁白翅膀,另一个刻着夏佐的模样,嘴里一口獠牙。简称小白与小黑。小黑干了坏事,却蹲在墙角一副狂拽吊炸天的模样,叼着一根烟抽起来。等白烟散去后,受害者小白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辛酸泪地,质问他:“让你主动说句话会死吗!”
……
画面真实地表现了他内心最想做的事情。但,这仅仅停留于想象,回到现实中,傅灿是有贼心没贼胆。平常他就怕死了夏佐那种闷葫芦的性格,什么都装在心里,除非气氛是真的很戳他的抒发点,否则他连屁都不会放一个。现在要真不管不顾地质问他一句,就怕他悄悄装在心里某个角落,却不说。
“大哥,你转头看看我。”于是傅灿决定对夏佐来一次温和的教育。
夏佐面无表情地转过去。
“关于两个人的语言交流方面,咱们是不是该讨论下,你主动点”这个时候,傅灿对上夏佐有些茫然的眼睛,它在暮色的渲染下,格外赏心悦目。弄得他一时间有些失神。
而夏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傅灿的建议,想了好一会,问出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你不是在生气吗”是很认真地,带着疑惑地问。
把问得傅灿语塞,又同时把他那颗想和气的心,弄没了。
“你都看出来了还一声不响,是哑炮还是缺心眼!”
夏佐:“……”
傅灿继续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要吐槽夏佐一顿:“我,现在,很不爽。”
夏佐:“……”
“你那幅闷葫芦的样子我受够了。你他妈就不能主动说说话我们不是仇敌,是朋友。没有交流,当什么朋友我还不如去找一块木头,起码想打就能打,想骂就能骂。”
“你想打我”夏佐的关注点就是这么奇特。
“你问出这句话我就很想了。”
“那你打吧……”
傅灿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夏佐,见他刚才还淡然的神情变得诚挚起来,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过了很久才结结巴巴地说:
“揍你什么的……以后再说。再者,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你我还疼呢!”
“嗯。”
“然后,我也不是说你连木头都不如,你只要以后多主动说说话,别把我晾在那里一个人冷场就行。”
“嗯。”
“嗯那你是虚心接受我的建议了”傅灿眉毛一挑,方才不知什么时候微微低下的头瞬间抬起,两眼斜着瞥人,带着玩味。
“事关重大,我考虑考虑。”
话一出,傅灿感觉眼前有很多旋转的星星,差点没坐稳从椅子上摔下来。
晕!
面下锅,在沸腾的水里逐渐变软,锅子上方萦绕着浓浓的白汽,带着小麦粉的气味。老板小佳回头看了一眼两个顾客,一个端坐着一动不动,另一个在摆弄他屁股底下椅子,都是百无聊赖的样子。于是抓起遥控器,打开了安置在墙面上的小型电视机。
电视机是老式的,银灰色,像个胖木墩。不像现在的电视机,又是4k超高清,还超薄。但用了差不多十年,胜在耐用。里面插了碟,一打开,不是流星花园,也不是原来是美男,而是一部九几年热播的日剧----白线流。讲述的是一群少男少女的青春故事。
两个顾客的注意力被吸引到电视机上。
傅灿吐槽:“就连老板都看出来我们很无聊了……”
夏佐点点头,盯着电视机屏幕看了有一会,问傅灿:“你看过吗这部片子。”
傅灿摸着后脑勺回想:“初中快毕业的时候老师放过,好像是……物理老师,人很好。”
“看完了吗”
“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
影碟存了观看记录,现在是续播,已经到了整部电视剧的尾声。是最后一集里,酒井美纪饰演的女主角----七仓园子刚刚祭拜完老人,在回去的路上,看到岐埠斐太高中的学生们将手帕和制服领巾连接成一条长线,流放到河里的画面。仪式象征着三年学业结束,与朋友老师告别,情谊长存,以及开启人生新篇章。也呼应了剧名----白线流。而这项仪式也并不是莫须有的,它真实存在,是岐埠斐太高中的毕业习俗,至今仍保留着。
“你说我们毕业后是什么样子的”傅灿笑着问夏佐。
夏佐顿了顿,似乎在表示自己没想到那么远。然后漫不经心地说:“我也不清楚,大概就是……普天同庆。聚了会之后填填志愿,然后在家窝着,假期一过,各自天南海北。”
俗套的回答,傅灿感觉从很多地方听过类似的,却忍不住追问。
“天南海北的话……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个国家,每个国家里那么多个城市,那么多所大学,你有没有稍微……心仪的”
夏佐面无表情:“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有了就告诉我,我要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他这一番豪情壮志发出,使得夏佐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只见夏佐若无其事地抬高下颚,真真像是傅灿想象中的那只长着一口獠牙的小恶魔,以狂拽炫酷的语气,说:“等你什么时候能够达到我最差一次的成绩再说。”
傅灿:“……”
两分钟后,小佳十分毛躁地一手一个碗把面和咖喱端上来,差点洒了汤。傅灿注意到每个盛食物的碗都有他家两个巴掌大的花盆那么大。
他当我是耍钉耙的猪八戒还是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傅灿吞咽了一口口水,未吃已有饱腹感。
“老板,你们这的份量都那么……喜人的吗”他忍不住问。
小佳利落地把小黄鸭围裙脱下来,颇具豪气:“那可不一定,这不新开张嘛,多的食料是送你们的。”
傅灿暗自叫苦,心说来得真不是时候,新店开张,吃不完人家还当你不捧场……只得硬着头皮把推过来的一大碗接过,预备进行一场持久战。在吃之前,他特意瞥了夏佐一眼,却见夏佐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状态,气定神闲的,便在胜负欲的驱使下藏了份小心思,想看看最后他能不能把碗里的全部吃完。
要是不能,就狠狠嘲笑他一顿。
然而事实证明,夏佐的气定神闲是有底气的。他速度极快,吃相却不差。在傅灿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将自己的食物全部消灭光,依傅灿后来的话说,他就是一只在世的“人间饕餮”。
……
如果是“人间饕餮”,吃得完那么大一碗不稀奇。可“小肚量”的傅灿竟然也一滴不剩,这其中原因,估计只能说小佳做菜实在太好吃。
“老板,您做的东西真是绝了!”他忍不住赞叹。
“我知道。人生在世谁没个手艺维持生计”
“新东方”
“不是,a市职业高中学校,学养殖的。”
傅灿应和着点点头,见小佳的眼神如一汪潭水,深不见底。
小佳说:“你们要是不急着走,听我讲讲故事”
“乐意之至!”
接着,小佳用其低沉浑厚的嗓音将一段带着淡淡忧桑的往昔缓缓说来。
“我是个调皮蛋,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却对那些讲究动手能力的事情很感兴趣,认定了自己以后靠的是双手吃饭,而不是脑子。十五岁那年,我刚读完初中,心中的幻想是搭绿皮火车到沿海发达城市找工作,然后拼搏个几年,攒够买房钱还乡。可惜父母不让,说至少要有一项本领,于是,我又被逼着上了几年职高。”
“职高,职业高级中学嘛。什么护士厨师的大多都是从这里出来的。我选了一个学生最少的专业----养殖,为了清净。在初中时我学习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上了职高之后……我才发现,其实它比初中还轻松,更加不受束缚----平时来不来上课随你,反正老师也懒得教。只要你期末的时候参加考试,考试时把老师早早泄露的答案写下,过了及格线,学期就圆满结束!到毕业考试时,我以为会严格一些,没想到也是同样。腐败哟,腐败哟……”
到这里,他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润喉。又接着说:
“前面说的算是铺垫,见谅,主要讲讲我步入社会工作的事情。从职高毕业后,我去到一个小县城的大型养猪厂里应聘养殖员,老板见我年轻力壮,块头大,就要了我。那个厂子不大,却也不小,就是地方偏僻。听说是县长筹集资金开办的,注册了公司,县民们大多都响应号召入股。”
“我在那约莫干了两年,朝五晚九地给一批批猪崽子们喂食,把它们养得油光水亮,肥头大耳的,然后看着它们被拉上卡车,月月如此。拼搏向上,这词太显摆我谈不上,但兢兢业业一定有我的份。老板欣赏我工作的态度,经常当着大伙的面夸奖我,让我有一种回到校园被老师当众表扬的错觉,那时候我是很开心的……我原以为自己大半辈子就是那样和猪过了,其实没什么不好,就是脏臭些,可能找不到老婆。没有想到天有不测风云----一个夜晚老板出去□□的时候在路上被土方车撞了,压成了肉饼,当场身亡,我紧接着也成为无业游民。”他面露沮丧,不住地叹气,看来对这段悲催的经历仍不能释怀。
“后来……我回家待了两个月。每天没事干……就坐在沙发上喝小酒打游戏,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地。或者在社交软件上注册一个账号,和自称前凸后翘的美女聊聊天,也顺便看看有没有讨得媳妇的可能。真别说,就用两个字来形容----快活!”
“可是,我妈忍不下去了,她痛心疾首啊,一边骂着我败家子,一边一脚就把我踹出去,叫我找工作。可这世道……大学生工作都难找,何况我一职高毕业的,学了养殖在城市里养牛还是养羊于是只好先在在街头发补课传单卖保险贴手机膜什么的赚赚零花,奈何工作道路曲折,都没过多久就被开除了----同事说我长得像路边抢劫的,不适合干这行。”
说完,他默默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龙凤呈祥,熟练地抽出两根递给面前的两人,被拒绝后自己慢悠悠地抽起来:“所以我就四处借钱,把能借的亲戚借了个遍,开了这家日料店。”
“那您怎么会想要开一家日料店?我的意思是,发发传单贴手机膜容易,可这需要手艺,而您学的专业和烹饪完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傅灿问。
他一听笑了:“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给猪调过食,做菜是一个道理。”
傅灿:“……”
两个客人的脸色霎时间变得不那么好看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古早市场迎来了一日之中的高潮,下班来吃饭的,预备做夜猫子在这里通宵的,外地慕名前来品尝美食的,蜂拥而至,人潮涌动,摩肩擦背。不过,傅灿与夏佐吃饭的那条街太过偏僻,小小一隅除了小佳日料店再无其他商家,不像真的似的。
两人结了账后就往回走。
月光很淡,被几片浅薄的云遮住,发出的光微弱。街的尽头处的路灯被雷劈坏了,还没来得及维修,延伸过去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傅灿走到一半停了下来,神情还有些紧张。他发现,离自己最近的屋顶上,一只棕色的猫正站得直直的,高高在上地盯着他和夏佐。它浅绿色的眼睛里似乎充斥着狡黠,流动着渗人的光芒。
“你饭消化得怎么样了”风刮过,傅灿问夏佐,声音沙哑。
夏佐不明所以地立定在原地,仍实诚地回答:“可能会有些消化不良。”
“那你有空帮我看看,这猫……是不是跟我有仇啊”这话是随着风送到夏佐耳里的,夏佐耳边一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瞥了一眼那猫,发现它还真自带恐怖效果,好奇它是个什么品种。再一转头看傅灿,已经在风中“瑟瑟发抖”了,硬是憋住了笑意,说:“我不知道它是不是跟你有仇。不过,道家人士都说猫有九条命,只要不用完就长生不死,流转于这人世间寻遍爱恨情仇。而如今人家这么凶狠地盯你,我猜,你或许是上辈子,上上辈子,或者上上上辈子……做了坏事不小心让人家身首异处,死不瞑目了。”
身首异处,死不瞑目……傅灿头一次觉得夏佐不说话也挺好的。
在这两个词的影响下,他的脑海一瞬间浮现起小时候电视机上播放的《聊斋志异》的恐怖画面----面目狰狞的画皮女鬼,全身长出无数嶙峋树根的黑山老妖,会换头换心长得像阎罗的红面陆判……
恐怖如斯!
黑猫好巧不巧凄厉地嘶叫了一声,它动了动脖子,伸张四肢。傅灿看的真切,它的左前肢被削去了一半,露出来光秃秃的部分是断口面的皮。
“……”
逃命似的,下一秒他拽起夏佐的衣袖撒开脚步就跑。夏佐猝不及防,被带得一踉跄,五六步后才恢复平衡。
大概三四百米两人才停下,傅灿捂着胸口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伸出食指颤颤巍巍:“我跟你说……那妖精惹不得。”
夏佐也喘着气,不过表情没有傅灿那么狰狞:“你跑什么跑,难道你一个人还斗不过一只猫”
傅灿极力反驳:“那不是一只猫,是妖精!是孽障!你就没看见它看我的眼神那是吃人的眼神!!!”
他说得实在太有板有眼,一本正经了,夏佐差点忍不住笑场:“建国后不许成精……人家不过出来散个步,遛个弯,就因为眼神犀利被你当做孽障,挺怨的。”说完还特别戏精地做出一副“扼腕叹息”的模样。
“是你说它死不瞑目,来找我报仇的!”傅灿大叫。
“我就那么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这么封建迷信。哈哈哈。”夏佐难得一次开怀大笑,如果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傅灿肯定会像个望子成龙的老母亲一样觉得欣慰,可现在,他只像揍夏佐,把他那张人畜无害,具有欺骗性质的脸揍得面目全非!
耍我玩呢!
。 在建筑物的影子的遮蔽下,他嘴唇以上的部分没入黑暗,其余明亮的地方纹丝不动,周身散发出一种怒气汹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
“这么说你在逗我?”他的声音是经过咬牙切齿发出来的,有些含糊。
“你……现在才看出来?”夏佐胆大如虎,加上和傅灿太熟,就完完全全地展露出了自己平时隐藏在高冷淡然之下,不为人知的毒舌腹黑的一面,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而他话音刚落,傅灿就猛地扑向他,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夏佐我要杀了你!”,一边好似酝酿着金庸小说上的武功绝学,什么黯然销魂掌,七十二路空明拳,如影随形腿……就要一通招呼上去。
可惜,神功才刚刚起了个式,就被一阵从某个近处传来的哭声打断。傅灿停下,辨认这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概是他们前方的拐角,
这一次是真要遇上娇弱美艳的女鬼了他小声嘀咕。
但他没有撒腿就跑,可能是被夏佐耍了一次长记性了,心知管它什么牛鬼蛇神,亲眼看看才知道真假。就算来了只真货,大不了……大不了怎样他也没想明白。
不管了,先瞧瞧去。
傅灿悄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贴着壁缘,屏住呼吸。还不不计前嫌伸出一只手把夏佐拉上,可见他对“好兄弟共生死”有多么透彻的认识。
哭声不断,带着抑制,一根刚吐出来的蚕丝似的绵长细弱。
傅灿提着心探头一看,见哭的不是什么牛鬼蛇神,而是一个女子。
女子脸被泪水浸湿,发丝凌乱地落在额前,透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倦怠苍白。他一开始没能认出她来,直到五六秒后,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同学唐时雨!所有的恐惧在这了然的瞬间消失无影,他连忙走上前去。
唐时雨听见脚步声在一瞬间转头,见来人是谁,急急忙忙抹去眼泪。
“怎么回事,还哭了”傅灿面露关切,想从口袋里找出纸巾,可惜不知什么时候用完了。
唐时雨眨眨眼,只字不言。然后空气就静止了,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一来不知情,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安慰,二来事情突然,对象还是女生,着实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最好。
……
良久,傅灿轻声说:“那我们送你回家,你一个人在这怪不安全的。”
唐时雨摇了摇头,一个“不用了”的“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从远处传来的声嘶力竭打断。
有人在喊:“小雨,小雨……”,极具辨认度的声音明显是昭言发出的。
“你在躲她。”夏佐说,他这话不是问句。
唐时雨点头。她迅速站起来,可腿因为蹲太久麻了,险些站不稳,被傅灿和夏佐及时拉住。
“别说见过我,谢谢。”说完,她往前走去,渐渐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了身影。
傅灿望着女孩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从见到她时起皱起的眉头就一直没舒展开,他不是个喜欢忧虑的人,却在很多时候容易动容,然后就会因为动容而为他人忧虑。他像个思考世间万物定律的哲学家一样,脑海中充满了疑问,忍不住发问:“我以为,女生不理人通常是在置气,可你看她们,明明那么亲密,她又好像没有生气的意思,为什么还会这样呢”
他的身旁只有夏佐一个人,问题自然只有同样摸不着头脑的夏佐回答。
“我不知道,她们很亲密吗”他耿直地反抛出一个新问题。
傅灿转头不可思议地盯他,震惊得下巴都快合不上了;“大哥,你认识她们的时间比我还长。她们亲密不亲密你看不出来”
夏佐摇摇头:“她们虽然经常坐在一起,可交流时话一般三句就断。这难道不是没话聊的表现我也注意到,这几天昭言想要亲近唐时雨,最后都以尴尬收场。”
“……”
“而且我感觉她们的关系像是,一方不明所以,不知疲惫地追着另一方,另一方则东躲西藏,对示好一律装作不见。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
傅灿不说话了,他忽然发现原来夏佐心思也很细腻,明明面上一副我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