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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第一章
      每日的七点一刻,是个初阳透过米色素净窗帘照耀至床头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叫夏佐,平躺着,睡姿极好,手是手,脚是脚,规规矩矩地从未像其他同龄男子一般因被美色游戏侵扰入梦,而在夜间修□□蟆功。
      夏佐起床有个不同于常人的特点,那就是他从来不会被闹钟叫醒,总是在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时自然而然地醒来。这一特点的养成不仅多亏了厄加城的四季如春,暖阳一如既往,还有就是他本身对于温度的变换尤为敏感,仅仅是小小一度的温差,都能感受到其间细微的不同。每天早上,这种不同调动了他的反射神经,让他脑中有潜意识告诉他——有改变了,什么东西在改变,他不能无动于衷。接而醒转。
      没有聒噪的闹铃声,这种起床方式虽然异于常人,却温和不少。可它也有缺点,那就是——在厄加城出现阴天雨天,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盖时会变得不奏效。这导致他一个月里总有那么四五次上学迟到,久而久之,门卫大爷就认识了这位熟面孔。
      要说大爷是性情不同常人呢,他用他在学校门口站岗多年修炼出来的火眼金睛,一瞅夏佐的样貌气质,就知道他不是混吃等死的登徒子,又瞧见他衣服别着的名牌写着夏佐二字,只几秒就反应过来,这位“迟到成癖”的同学可不一般呐,成绩榜单次次位于榜首,是优等生中的优等生。于是他在行动表示上不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时常还拉着迟到的夏佐同学套近乎,单方面地和他交流学习方法,以弥补自己当年仿佛被驴踢了的学习生涯的遗憾。久而久之,即使高冷如夏佐,有时候也会被大爷的热情打败,到他那摆了一台大风扇的门卫室喝茶。
      夏佐从床上爬起,看了一眼时间,意识到还早甚至有睡个回笼觉的冲动。不过他没有这么干,只见他慢悠悠地来到镜子前,把以宽松,毫无美感著称的校服套在身上——镜子里,他的身体虽然还在生长,但身材却一点儿也不像正在生长的纤细少年,瘦是瘦,却是精瘦,整体线条让人想到海中鲸鲨,流畅得恰到好处,少一分多一分都不行。加上他长得高大,面容如雕刻,鼻子高挺,嘴唇浅薄,眼神冷漠,莫名流露出一种男生在看来生人勿近,于女生而言却仿若是欲擒故纵的疏离感……总之,连随便套个麻袋都是赏心悦目的,更别说校服了。不过显然,这件事情夏佐本人并不自知——他从头到脚地飞快看了看自己,觉得镜子里的人依旧老模样,没什么看点,也没穿反裤子,或者炸毛之类的,一切正常,然后就转去洗脸刷牙了。
      夏佐住的房子带着点日式,墙外围是米色,白色的颜色叠加,素雅干净。而环绕房子的是一圈木围栏,与墙壁有五六步的距离,围栏里面栽种了红色蔷薇花,煞是好看。
      从他二楼的房间窗户望下去,刚好能够看见朵朵鲜花,同时,也能够看见对面人家的窗台,一如既往地关闭着,灰蒙蒙的玻璃窗后面不知隐藏着什么。准确来说,他家隔壁根本没有什么人家,只是空落落的,他从未见过有人出现。
      将自己打理好后,夏佐拿了包匆匆下楼。
      他将单车从车库里取了出来,锁好了门,预备从门口就开始飞驰,可看见隔壁家的黑色铁网门开了一个小小的角度,一反平日里紧闭的常态,就如同见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整个人有点怔。
      遭贼了?他脑海中一个念头闪出。接着推着单车慢慢走过去,里头没什么动静。
      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肩膀就被人冷不丁地拍了拍。
      ……
      “干什么呀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偷偷摸摸跟个贼似的可不行呐,就算我是个明眼人瞧得出来,认得你,别人可不一定,这要是把你给……嘿嘿……捉拿归案了,可怎么才好……”夏佐回头一看,认识这人是著名的罗刹婆,大事来了躲得比谁都快,鸡毛蒜皮的小事倒是哪儿都有她。
      她嘴上劝诫着夏佐,面上却显不出一张严肃脸,没说几句话就崩不住笑嘻嘻的了。
      ……
      夏佐之前遇见她几次,能躲则躲,实在躲不了就硬着头皮听她叨唠,站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言不发,每次惹得话痨罗刹婆聊着聊着就兴致索然了。可纵使如此,她依旧见他一次逮他一次——他一直奇怪,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钟爱掺和小事,无事也要生事,难道每天摇摇老年人的健身器材,看会儿电视,约着打打麻将,不是更悠闲自在?
      “婆婆。”夏佐虚虚看了她一眼,纠结着要不要问问她,毕竟罗刹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这房子要真遭贼了,她能不知道?能放由着不管?
      “夏家小子,你想说什么……或者是问婆婆什么?婆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她双目圆睁,头微微向前倾,以一种在夏佐看来很诡异的神情期待着。
      夏佐指了指身后的房子。
      “这里好像来过人……门开了。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你这小子真是,人进人出地门没关好不是正常嘛,像我就经常忘记关外门的,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哟。”
      “……”
      “哦,你是问我怎么会有人是吧。这户人家……你最了解了,空了十几年。也是巧,昨天晚上十一二点左右我睡不着觉,就出来溜达溜达。没想到这一溜达啊就瞧见一辆黑色小轿车,排气管呼呼响的,就端端正正地停在这房子门口。几个人把家具、吃的用的什么搬进去,来来回回几趟完事然后走人,留下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男孩,在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最后孤零零地上去。你呢,或许是睡着了,加上他们弄出的动静也不大,所以什么也没听见。”说完,罗刹婆静静观察夏佐,见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几乎想为自己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得意起来。
      却见他的眉头依旧皱着。
      心中忍不住嘀咕——这夏家小子整日里瞎琢磨什么呢?
      实际上,夏佐想的是——原来有人搬了进来……这久无人烟的地方。那是不是也意味着那扇积攒了厚灰的玻璃窗有一天会开启,展示里面尘封多年的景象?
      持着这种期待,他旁若无人地转身凝视身后的房子。能够想象里面曾经充斥了腐朽霉气,每日阳光一照,纤尘毕现;而如今被新气息洗礼,尘也好土也好都将落地成肥,滋育新事物的生长。
      或许又是一个改变。
      可未等这期待滋生足够,环绕心头,他就莫名地感觉背如触针芒,僵硬地转过身子——果然,罗刹婆正弯着眼角打量自己,似要说些什么。他嘴角不容人察觉地抽了抽,想着逃离的理由,无意间瞥见腕上的手表。
      只觉得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时间,怕是又要被那位爷爷请喝茶了。
      ……
      于是匆匆忙忙地骑上单车,动作毫不拖沓,“婆婆您保重,我先走了。”话音未落,他咻的一声从她眼前过去,快如闪电。
      罗刹婆显然没想到他溜得这样突然,向前几步似要追上去,可动作一急那胸腔里头是气也喘不上了:“哎,夏家小子,怎么走得这样快,也不陪陪婆婆……”
      再抬头时,夏佐哪里还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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