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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陈姨的梦 ...

  •   传说殷商时期殷帝王有一支神秘的占卜队伍,专为帝王家占风水 、命理以及帝王之梦,周氏世代为占梦师能够以梦为媒占战事之胜败,国家之兴亡……

      夏日清晨,偏远的纳界村像往常一样,绿水穿过青山,这边鸡鸣来这边狗吠去,因为地处偏僻的山区,山川天然的形成隔断,使得纳界村自成一格与世隔绝。村里年轻人基本外出,还留在村里的都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老人,唯独村里周家不一样,留在村里的是周家的才二十来岁的女儿。

      这周家于这纳界村算是外来人口,概因周家父女是二十几年才来到纳界村落户的,几年前周父生了病去世,留下独女一人,说来也怪,周家父女两个本不是村里的本地人,看着也不像村里人,可是周家父亲带着女儿在这村里生活了二十来年,这周父过逝都是在这村里去的,这周家姑娘穿着那长袍子,爱在她家院子里舞一把桃木剑。

      初来时,周父带着小小的姑娘舞木剑的场景还引起了围观,后来渐渐的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这也成为了以后纳界村的一景,后来村里面人知道这周家父亲似乎挺了不得的先生,对周家父女就更多了些尊敬。

      周心简坐在自家小商店的柜台后面,左手拿着把蒲扇扇风,右手捏着支绿豆冰棍儿,看书正看得精彩,玻璃门外进来个人,抬眼一看,算是个熟人。

      放下手中的蒲扇,周心简喊了声:“陈姨。”又单手拉开放在旁边的冰柜,拿出根绿色心情转身递给叫陈姨女人:“陈姨吃根冰棍,天气怪热的。”

      被周心简喊叫陈姨的女人,尴尬一笑:“你姨最近身体不好,不吃了,你自己吃。”

      周心简见这陈姨的样子也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况这陈姨以往和自己家有些小龃龉,是不常走动的,今天她来周心简不知所为何事,也就没有多同她说。

      就听她道:“哎呀呀,时间太快了,以前的小丫头现在都长这么大了还长漂亮了,又有出息,都大学毕业了,你爸要是还在肯定高兴得很。”

      听陈姨说起父亲,周心简难免也有些伤怀,但人死不能复生,他父亲在时也是知天命的豁达人一个,自小教导她也是道家那一套天命论,故父亲已经去世四五年,她逐渐的走出阴霾,因想起父亲所说的,他是天命以致,况人死不过从有形化为无形,不是不存在了,是无处不在了,所以没什么好悲伤的。

      陈姨又拉拉杂杂的说了好些话,既没有要买东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周心简虽有心听着,但这夏日炎炎的,也难免有些神思飘扬,渐渐的女人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周心简只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具体内容是什么却并不清楚。

      被唤做陈姨的女人也注意到周心简的心不在焉,说话不再东拉西扯但仍然支支吾吾,周心简仔细的打量陈姨,发现她脸色憔悴苍白,眼下浮肿,想必是最近睡得不好精力不济导致的。猜想这陈姨许是有什么事不好开口的事,才磨蹭了这半天的功夫的,猜测道:“陈姨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这,我确实有些事想要问问你的,就是……嗨呀,算啦算啦,没什么事。”然后一阵风一样的走了。

      周心简一头雾水,店里又恢复静谧,周心简仿佛要认为刚才不过是自己打盹时的一个梦罢了,遂又低下头继续吃冰棍看书。间或有些小孩儿进来买零食,都挺懂事,拿了东西就到她这儿付钱,没出什么幺蛾子,这店从他父亲带着自己刚到这小村庄定居开始便开了,在这镇上那是独一份儿,毕竟开了二十几年,和村里人都是再熟悉不过的。

      太阳落山后,天也稍微凉快点了,周心简起身来到店门口,天边夕阳西下,天边的残阳如血,周心简不禁回忆起若是父亲还在,此时一定是哼着小曲儿姗姗来迟,一般自己没有事就帮忙看店,他就爱去和村里的老人们打麻将。

      到了该吃晚饭的点,怕女儿生气,就用哄小孩儿的语气哄她:“乖幺儿,今天你爸赢了钱,看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卤猪头肉回来。”

      “以为卤猪头肉就可以贿赂我,这不够我还要卤鸡脚。”

      “有有有,我都买了,你看。”说着得意的把自己买的卤味拎在她面前给她看。

      “嘁,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这招真是老套。”

      他爸一笑:“老不老套的有用就行。”

      ……

      如今五年过去,什么都还在,就除了那姗姗来迟的父亲注定是无法再回来哄她了。周心简收回心思,反身从商店左边绕到院子后面,上了二楼,这土地当时父亲买下后就修了三层,她和父亲就住在二楼,一楼即是商店,至于三楼一分为二,左面是父亲专研占梦术的书房,里面珍藏了周氏祖先传下的大量古籍,中间供奉着食梦貘的静室。右面是专门接待那些找上父亲占梦的客人。

      周心简随便吃了点味道难以言说的面条,以前有父亲在她是无需操心伙食的,父亲去世后她去读了大学也不用自己做,现在尝着自己的手艺,万分怀念以前有人做饭的日子。

      胡乱的吃过晚饭,周心简又下了楼守着商店,她家的惯例都是得开到八九点才关门,不过有时即使关门后有人来买东西她也会好脾气的给村民行个方便。

      看时间差不多了,周心简关了商店的门,准备上楼休息,却被人叫住了,转身一瞧是中午来过的陈姨:“陈姨,有什么东西要买的?”

      “不,不,小简,我是有其他事找你的。”说着陈姨顿了顿似乎咬牙决定了什么接着说:“小简啊,帮帮你陈姨,你陈姨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我知道你是会算命的,你父亲也是给人算命的,这几年那么多人来找你的,这次你帮帮陈姨,以前就当陈姨小心眼,你别怪陈姨。”

      这村里人不似外面,占卜的事仍然信奉且讳莫如深的,因为尊重以及信仰所以才谈之色变,不会轻易说起的,这也是周父当初要选择在这样的地方隐居的原因之一。

      但让周心简疑惑的却是周父从未给村里人占卜过,况且时下人都更相信面相占卜、风水占卜、命理占卜,占梦术却是很少有人知道以及提及的。周心简不免问道:“陈姨我和我爸不是算命的。”他们是占梦的。

      “小简你就别哄我了。”

      “没哄您陈姨,我爸不算命只占梦。”

      听到占梦二字,陈姨眼睛一亮,想到最近自己被噩梦困扰的事,更是觉得自己找对了人,激动的说:“都差不多的,那我就更没找错人。”

      “陈姨信得过我?”周心简在父亲过逝后接下了父亲的衣钵替人占梦,只是自父亲去世找上门来的人见她不仅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初始都是不大相信她的。

      每每这时候,她都不免暗自嘀咕,用他爸曾经的话说就是这些人不识货,千年难得一遇的占梦师就站在他们眼前,他们却还瞧不上,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这不是周心简自负,而是他们周家这一支几千年来就是干为人占梦这一行当的,曾经最辉煌的时候被皇帝重用甚至官拜国师,到了现在,占梦术经过了累世的积累,占梦术到达了顶峰,可惜到如今这个世道,他们这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成为封·建·迷信,地位自然再无法和几千年前相提并论,又因祖训和诸多原因只能低调再低调,真是生不逢时。

      不过,年幼时的她也不是对占梦那么笃信的,她也曾一度也质疑过怀疑过,父亲知道后什么也没说,把她带到了三楼的暗室,并且将他一生研究的心血交给了她,此后传道受业解惑,父亲于她是父更是师,后来周心简的世界观在崩塌后重建,接过了父亲衣钵,成为了周氏第二千三十九代占梦师。

      陈姨回答周心简:“我信,就算只死马当活马医了,也好过受这噩梦的折磨。”不知这陈姨遇见了什么事,以前对父亲和自己这两个外乡人一向排斥的人,如今竟什么都不顾了的来找自己。

      周心简望着陈姨,她想自己该重开三楼的待客室了:“那好,陈姨请跟我来。”夜色中,这声音格外平和沉稳,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周心简带着陈姨来到三楼,打开两扇门中左边的那一扇,陈姨跟在周心简的后面,她暗暗观察这间房子,房间被木珠子珠帘一分为二。

      原来这店铺的三楼别有洞天,陈姨不由四处打量一番,只见房间内灯光幽暗,房屋门窗都是木质的,外室一看便是招待人的,左右两边各放着两个木凳,两个木凳中间是茶几。

      内室被木珠子珠帘隔着,陈玉芬隔着珠帘隐约看着有点像那西游记里太上老君的炼丹房,房屋正中间不知供奉的是什么神兽,那铜像足有半人高,看着像狮子又有点像大象,造型十分奇特,神兽前边放着个蒲团,房间内幽幽的檀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陈姨不由肃然起敬起来,光看这房子的布置,陈姨就觉着自己没找错人。此时,周心简已为陈姨端上了一杯茶,茶香四溢,对还在愣神的陈玉芬道:“陈姨来这边请坐。”

      “哦,哦,好嘞,不过不需要拜拜那……神像?”陈姨指了指神像摆放的方向,以为那就像是佛寺里供奉的菩萨也得拜拜。

      “无需,这不是菩萨,您就是拜了它也不会显灵。现在请把您做了什么梦告诉我吧。”

      “好”

      原来陈玉芬,也就是陈姨,最近做了一个梦。要说起这梦也不是多可怕,大概也就是一个和尚在寺庙里念经,寺庙的后山,皲裂的土地,光秃秃的跟看黑白电影似的,可十天半个月总梦见相同的梦境可就吓人了。

      她今年56岁,儿子在省城做医生,平时她和老伴身体有什么小毛病都是儿子给看的,还定期体检,身体算是不错的,又有当医生的儿子对身体更是不曾马虎。

      只是最近吧,她老从半夜被梦惊醒,她老伴儿就问到底做了什么梦,把她吓成这样,在梦里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她张口说给老伴听。

      老伴不以为意:“你是魇着了,行了,睡吧啊,睡醒来就好了。”

      听了老伴儿的话陈玉芬也就没在意,这一觉倒是睡到了天亮。可是哪里知道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她每晚都在梦中惊醒。

      之后实在受不了,她也上医院检查了,可是各方面都挺正常,她儿子只让她把心放宽好好休息,但是上了医院之后还是每晚被梦惊醒,持续半个月的噩梦让她苦不堪言,便犹豫着来找周心简。

      “我也去看了中医,医生也说我思虑过剩开了安神的中药,可有谁做梦是天天做同一个的,着实吓人。”

      听了陈姨的话,周心简黙算占梦经运,那些经运如同密码,周心简熟悉的一一解开,土生木,土裂则木死,寺庙即方位,须臾间,周心简又看陈姨,印堂虽有发黑但却黑中带红,她又问陈姨:“您最近可否去过寺庙一类的地方。”

      陈姨想了想,点头:“有有,我差不多个把月前去过宏福寺拜过菩萨。怎么,是有什么事吗?”

      周心简脑海中如同摩斯密码的梦像已经一一对应,她已经知道陈姨噩梦的根源:“陈姨,你家屋后有一棵从镇上宏福寺后挖来的树,你把那树哪里移来的再移回哪里去,要注意别让树枯死,便没什么大事了。”

      陈姨听了这一番话,想起约莫一个月前因为观音大会便和几个老伙伴相约去宏福寺拜菩萨,上完香自己见那寺庙后一棵小树长得挺好,想着自家屋后有地空着,正好可以把这棵树移到院子后面去种上,乘着左右无人,就准备把树挖回自家种上,说起来当时她挖这树时可费了不小劲儿,那树不是大树,毕竟大树她也挖不动,看着挺容易挖的,但是却费了很大劲,当时她也奇怪,这树挺小,哪里来那么长的树根,却没想到这居然会是自己做噩梦的开始,算起来自己开始做噩梦也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难道是我挖了这棵树,才遭了这一场灾?”

      周心简道:“万物皆有灵,这树生长在寺庙后,得净土滋养,又得梵音洗涤所以有了灵气,被陈姨挖走,自然动怒这才以梦为警。”

      周心简没再多说,这棵树若不及时移送回寺庙,过不了多久便会枯死,已经有灵气的生灵,普通的土地无法抚育。那树如果枯死,这位陈姨便算是和这树结了因果,轻则生病,重则家破人亡,好在这树生长在寺庙受了些点化还知道慈悲为怀,这梦自然是这棵树的树的预警。陈姨也不是大奸大恶的人,所以才能避过此劫,说不定救下的这棵树以后还能福荫一方人。

      这些却不是能对陈姨多说的,毕竟有些事说起来怪力乱神,知道得少是好事,她只告诉陈姨以后不必凡事战战兢兢,只要心存敬畏就好,陈姨连连道好,说话间都小心翼翼起来:“我这就回去送它回去,这个小简你收下”。

      周心简知道是陈姨递来的谢礼,她道:“不必了陈姨,这也是结一个善缘,救那棵树一命也是功德一件,以后兴许这树能福荫一方人,陈姨这就回去挪树吧。”虽有疑惑,但陈姨还是决定赶紧回去移树。

      陈姨道了谢,离开时回头看眼周心简,周心简站在那静室内神情安然宁静,仿佛不似凡人倒像点化众生的菩萨,陈姨赶紧挥退了自己可笑的想法,毕竟小简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子而已。

      周心简又回到净室,掀开木珠帘,轻拍了三下那神兽的头,那神兽此时仿佛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看着她。手一挥道一声:“吞”。又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那神兽竟然露出满足的神情随即又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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