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晃司

7、第 7 章

　　呐，还你。
　　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时候，苏子安把手帕还给家明。
　　啊，你应该说忘记的。
　　非常遗憾的样子。
　　子安挑眉。
　　这样才可以借着这个名义再约你出来呀。
　　喂喂。
　　说实话，子安，有没有想过嫁给我。
　　不要开这种玩笑啊，家明。
　　怎么可能是玩笑？
　　家明按住她的肩膀。
　　相信我，我是你最好的结婚对象。
　　当然，按我的标准，家明你再符合不过。
　　子安笑着说。
　　那么，嫁给我吧，子安。
　　家明的眼镜在黑暗中反着光，看不清楚表情。
　　你不爱我，家明。
　　子安抬手摘掉他的眼镜。
　　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我。
　　男人的瞳仁带着浅浅的鸽子灰，因为背负的情爱太过沉重，所以颜色变得晦暗。他爱一个人七年，七年，已经足够让一段感情从义无反顾走到穷途末路。可是他的爱情，因为不曾告白，所以不能够开始，亦无法结束。
　　一个人背负的情爱，是这样无能为力的东西。
　　那些找不到出口的情绪，留在心里面，终是枉然。
　　苏子安伸出手抱住家明的脊背，轻轻拍打。
　　家明，家明。
　　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脖子流下来。
　　没有任何的声音，沉默，这样沉默的落泪。
　　这个男人，如此疲倦。
　　连哭泣都不自由。

　　打开车门的时候，看到凉风抱着手臂站在路灯下。
　　一分钟前苏子安和宋家明的拥抱，透过窗口，一览无遗。
　　他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然后转身上楼。
　　看着这样的凉风，苏子安突然觉得有些不忍。
　　她跑过去拉住他的手，在黑暗的楼道里，她拉住了他的手。然后对他说，
　　我们和好吧，凉风。
　　凉风的身体一僵，似要挣扎，又被子安用力的握住。
　　你听着，凉风，表白也好，愿望也罢，让我们全部都忘记吧。像以前一样，一起吃饭，看书，你有心事也可以跟我讲，我有事情也会找你帮忙……
　　怎么可能一样啊。
　　凉风甩开她的手，把她按到墙壁上。
　　然后俯下身，吻上女孩子柔软的唇畔。
　　苏子安怔怔的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的样子。
　　直到耳边传来凉风粗重的喘息声。
　　他的声音贴着左耳传过来，浓重的呼吸打在上面，皮肤变得粘稠而湿润。
　　姐姐你还真是又残忍又自私呢？
　　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明明知道我无法忘记，
　　明明知道我们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相处，
　　还要我呆在你旁边，
　　还要我装作不爱你，
　　还要我像弟弟一样看着你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他把子安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
　　看到你对其他男生笑的时候，
　　看到你为喜欢的人哭的时候，
　　看到你抱着别人的时候，
　　这里面，就很痛呀。
　　也不知道为你哭了多少次，
　　像傻子一样，怕你一转身就会忘记我，所以拼命的想要离你近一点。
　　有时候也会想，这么痛苦的话，不如就这样算了吧，就这么放弃好了。
　　反正自始自终也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爱情罢了。
　　可是又舍不得……
　　苏子安。
　　凉风握住她的肩膀。
　　被你讨厌也好，
　　憎恶也罢，
　　我都不要再做你的弟弟。

　　我不要，做你的弟弟。

　　黑暗中，她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样的短促，强烈，又绝望。
　　一个人背负的情爱，是这样无能为力的东西。
　　子安想起了家明的眼泪，冰凉的，沉默的，顺着脖子流下来 。
　　变成无法挽回的寂寞和悲伤。
　　因为知道，一旦说出来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自始自终都是独自一人，无法开始也无法结束。
　　深重的情爱让人变的忍耐。
　　因为忍耐，所以疲倦。
　　可是就算这样，也依然无法停止。
　　令人无限悲哀。

　　隔了许久，她对着面前的黑暗伸出手，触摸到男孩子柔软的发丝。
　　我们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呢？
　　微微的带着叹息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然后消失无踪。

　　我们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