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鬼面的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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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虽是我的宿敌，但我的敌人不是他。”
沈巍揉了揉太阳穴，自从求得心上人原谅，又过了个把个月的舒坦日子，已经许久没有做过梦了。这一次从梦里醒来，一句曾经说过的话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脑海，让他想起了鬼面死前那声放肆的大笑，只是笑中的张狂不见，空气中有着某些不明状的浮动，在笑声夏然而止的时候，罩住了鬼面的全身。
“你我生来如出一辙，我不明白我比你差在什么地方，你是孤高尊贵的斩魂使，我是万人喊杀的鬼王——这没什么。”鬼面低笑了一声，“这当然没什么，我就是大地之心的鬼王，天地人神皆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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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后悔的，我的好兄弟。”
兄弟。这一词来的突然，重重的敲击在沈巍的脑神经上，连同这具刚刚生出魂魄的身体以及滚烫的血液一同颤抖着，鬼面的故事竟就这样涌了出来。
邓林之时，惊鸿一面，原来带走的不只是他沈巍一人的心。
瘦瘦小小的人藏在林子深处，像是一团不起眼的黑影。鬼面堪堪地倚靠着一块岩石，看着自己的血亲一步步走向那个挺拔的身影。
“为什么不和你的族人在一起？”仙人动听的嗓音像是打开了鬼面的神窍，原来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兄长对饮食的诸多挑剔，答案不过而已。
“嫌脏。”
他说嫌脏。鬼面身后的石头软了一软，原来是自己再支撑不住了。抖抖索索的双手还残留着上一顿“美餐”的残屑。脏吗？原来哥哥是这样看待鬼族，看待自己的。
尚未开智的自己不像哥哥，从一出生就知道鬼族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这位小鬼王只当哥哥口味独特，并未细想过原由。也许，也许是因为哥哥生来就爱干净，对，他每次都会来河边洗手，他只是...
“我不喜欢，不如不生。”
鬼面连开脱的借口还没想好，就迎来了当头一棒。
好一个不生，好一个不喜欢。难道无魂之人就算不得有生命的人吗？小小的少年不知怎的来了脾气。不能谈得上生，更谈不得死，世间既容不得这样的存在，又为何让他们生于世间？
可是他的话没有人听到，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回应。
少年握紧了自己的双拳，看着至亲至爱的人近乎痴迷的望着那确实洁白如玉、显然不是自己能高攀的起的人，然后撂下了这么两句残酷的话，走了。
慌乱的小人拔腿想去追逐，可是死亡诏书既已下达，自己满身污秽，又怎敢上前与光同行。
这个世间山海相连，延绵不绝...可是就是不公啊。“沈巍...你还有了个人名。”鬼面嘲讽的看着连耳根都红透的哥哥，几乎疯狂的嫉恨着世间的一切。谁知道世间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有了人名的哥哥不仅得到了山圣的垂青，还被升了神格。这些哪怕只是给自己一样，仅一样...鬼面看着与兄弟如出一辙的样貌，不解的问着镜子里自己看到的另一个人，“我到底差在哪儿了。”
斩魂使大人啊，你可曾记得，大不敬之地，你还有个兄弟？
嵬曾是鬼面与哥哥共同的名讳，他们一出生就吞噬起周遭的同族，就像约定好了一样，连样貌也有着八九成的相似，等生出了神智，分出了高低贵贱，鬼族也就有了权位和管辖。
族人为了分清这两位鬼王，于是按照两人穿着习惯，给大小鬼王分别送了一件黑袍和一件白袍。然而自沈巍随同昆仑一别邓林，世间便只剩下一个鬼王，知道双鬼王的族人被小鬼王尽数吞噬。新鬼王以面具示人，久而留下“鬼面”的称号。
沈巍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竟跟着自己一路到了昆仑山，而后又折回了大不敬之地。可是却也听闻了那迅速成长起来的鬼王，在族里有着几乎绝对的震慑力。
“我还以为，那是身为鬼族的命，不曾想，竟只是堵的一口气。”沈巍心里郁结，眉头紧锁着，作为兄长，自己确实没有给过鬼面什么，从鬼面企图逆天而行，甚至威胁到赵云澜的人身安全起，沈巍就连兄长都算不上了。
这个世界不承认他的存在，那就捅了这天，这股子脾气和当年为挽回昆仑的少年如出一辙，沈巍怎么就没想到呢？
赵云澜刚交完一份案情报告了结了一桩大案，算着时间还够回家赶上一趟回笼觉，要是他家沈大官人上午没课，没准还能久违的来点热身运动。可是这人都走到家门口了，都开了门锁、进到屋里头了，自己家老婆的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感情不至于这么快就倦了吧，就算新婚三个月，也还算得上如胶似漆吧。赵云澜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心下一慌，忙快步走进卧室，结果心头肉正呆呆的坐在床边，一脸无助。
上一次沈巍露出这样的神情，还是在自己掏出房本霸道宣言的时候。想到那次沈巍宁流血也流不出一滴眼泪，赵云澜的心就酸胀的发疼。
“想什么呢？”一如平常的口吻，赵云澜大喇喇的往沈巍旁边一趟，稍微一侧身就圈住了沈巍的腰身，大致调整了一下头枕着的位置，确保自己正好能瞄到沈巍的表情。
沈巍从愣神中回复了过来，下意识的找了找声音的方向，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眼。本来狂躁起来的内心在片刻中冷静了下来，他没有想好怎么去说，但是他知道赵云澜正在等着他说。
“我做了一个梦。”沈巍想了好几遍要怎么开口，尝试了几次去理清思绪，结果是愈理愈乱，沈巍索性从最开始说起。
“上次带你看了创世，我和鬼面同为混沌的产物，算起来，他是我的弟弟。”沈巍皱起了眉头，但还没坚持几秒，就让赵云澜给按住揉了下去。“别皱，继续说下去。”
“在邓林的时候，鬼面也在，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我以身为鬼族而感到耻辱，可他却不然。所以当他听到我们的谈话时，才明白自己的哥哥，打从心底否定他们的存在。而后不论他怎么追，哥哥都随着一个人愈行愈远，走着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路。直到某一天，鬼族诞生了真正的王，世间多了一位斩魂使。”
赵云澜同样想起了鬼面最后捅破大荒的那段笑声，你的弟弟还真是像你，动辄就是瞎眼睛断胳膊断腿爆体而亡的，连要捅破这天也是，就只是为了一个谈不上原因的原因。
可是偏偏中了神农那老头儿的招，要不是鬼面这么一闹，又怎么换来沈巍这肉身凡胎，三魂七魄的。但是赵云澜也知道，这话要是说了出来，沈巍非得把什么罪啊孽啊的往身上一斤一斤的扛不可。
“你要知道天数难违，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以为自己有那个能耐逆了一个人的命数吗？”赵云澜捏了捏沈巍的脸颊，叹了口气，自家媳妇的毛病还真是万年不改，八竿子的事也要往自己身上使劲打。
“什么时候也学着放过放过自己，你弟弟选择的这条路，要说他只是为了你一人这也太说不过去了。说到底他想做的事情和我们做的也没什么差别，他想解放大不敬之地，而你让大不敬之地变成一片寻常的土地，世间再没有无魂之人，说到底你们所诉求的是一个东西。你能活下来纯属幸运，干嘛非要跟自己过意不去。”
赵云澜活的通透，有些话说出来叫人真就哑口无言。沈巍空有一肚子学问和逻辑思维，却总也在关键的时候钻到牛角里头去。克制和隐忍，已经成了沈巍深至骨髓的附虫。
“行了，你现在困在那些回忆里也没有用。忙了一天我都快累死了，快给你老公捏捏，昨天的书念到哪儿了，再给我念一章呗。”
赵云澜说着在床上一滚，拽过被角胡乱一塞，给自己裹了起来。盖好了被子又伸手准备去捞个枕头，眼睛向上一瞄，床边一角竟有浮动的空气流，还未等伸手触碰，就消散了，沿着流动的源头，赵云澜看向了沈巍之前枕着的枕头。
到底是什么人，要让沈巍做这样一个梦呢？难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鬼面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