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娱乐圈]》唐子一

10、第十章 戏中戏也很重要的

　　在习喆，甚至所有人的认知中，习喆父母都是“被害者”，殊不知他们才是“操控者”。

　　习喆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全球有名的学者和科研人物，父亲是世界级心理学专家，母亲也是当世举足轻重的生物医药专家，夫妇俩都是少年天才，年少成名，多年来致力于学术科研，不知被多少科研机构抛来橄榄枝，却无人知晓夫妇俩早就被大型私人科研集团S集团招揽。

　　此集团在世界上有口皆碑，不仅前卫的科研成果会优先与各国政府共享，旗下制药企业也研发出数种新特药，在人类尚未攻克的顽症领域起了巨大的作用，所以在全世界的老百姓口中也是有口皆碑的。

　　只是，不为人知的背后，集团的核心科研项目之一却是研究如何结合药物激化和控制人格分裂，另外包括研究人类身体极限、大脑极限等项目。

　　“救命菩萨”的背后，这其实是一个大型犯罪集团。

　　精神疾病，几乎是全世界的无罪通行证，但是伪造的精神疾病鉴定却只能骗得一时，瞒不了民众一世。而人格分裂这个科学却又充满戏剧话题性的课题，在世界范围内，都是个值得深挖研究的课题，普罗大众对于人格分裂的认识多数来源于影视剧或者文学作品，虽偶有专家著作描述其所谓真实的案例，但现实临床中，其实是极少见的。

　　S集团找到习喆父母时，夫妻俩的研究方向正好与S集团一致，于是一拍即合，只是一方是为了科研，一方是为了犯罪为了培养罪犯。

　　但是几年过去了，在药物研发上的进展停滞不前，他们回到最初的设想，主张从人格与心理上着手去培养和激化人格分裂，培养过程中适当运用药物激化，他们开始着手为这一试验准备“培养皿”，同时，他们想到了现成的最佳试验品——习喆。

　　当年，进屋的第一批人是他们安排好的人来演戏的，为的让年少的习喆从这里就开始产生恐惧，阿姨则是在那个时候被他们打晕。

　　第二批人是S集团为了配合习喆父母安排的人，他们进门喷的并不是毒气，父母也是装晕，但是阿姨是真正被灌入了有毒气体致死的。这些人也只是在习喆父母的授意下假意搜索了一遍屋子就走了。

　　第三批人是真正的警察，他们来的时候席修哲父母躺在地上假死状态，可是他们早就被席修哲父亲下了催眠暗示，认为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全是已死之人。

　　拍摄场地挪到了阁楼，小瓶子又出现了，小脸蛋又是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的，完全看不出上午拍完戏后的可怜样了，他甜甜地拽着叶星河裤腿喊姐姐，然后乖乖地走到演他爸爸的演员面前。

　　阁楼上堆了很多书，阳光透露小窗照射进来，空气中飞舞的粉尘也显得那么宁静美好。

　　这是一出回忆的戏。

　　习喆爸爸坐在画架前作画，怀里的小习喆调皮地拿着画笔在画纸上涂鸦似的乱画，涂了一会儿，似乎觉得不好玩了，嘟着嘴丢下了画笔，眼珠子骨碌碌转，小机灵鬼什么又想到什么捣蛋主意了，这时候听到楼下妈妈在喊自己，于是一溜烟跑了。

　　没有了儿子的打扰，习喆爸爸独自坐在画架前静静思考了数分钟，然后飞快地在纸上作画，儿子的那些信手涂鸦被他作为了原始的线条，他很快画出一幅并不复杂的成品，画上有爸爸、有妈妈，也有孩子，可是孩子是没有脸的。

　　习喆咚咚咚跑上楼，想要喊爸爸吃饭了，看到这幅画，奇怪地问爸爸为什么喆喆没有脸，爸爸慈爱地哄他说以后教他画画让他亲自补上。

　　习喆父亲是个戴眼镜的斯文学者模样，在叶导的设计中，需要他的情绪有两个转换点。一个是儿子下楼之后，他提笔准备作画的时候，这时候演员要从表情、眼神和动作上去表现出这一个人物与“温和斯文的学者”相悖的地方；第二个，则是儿子上来喊爸爸吃饭，爸爸要一瞬间恢复慈爱爸爸的模样，但是在儿子询问画中异常的时候，要从眼神里表达出能让观众一眼看出的异常。

　　这些，除了演员的诠释要到位，更要通过镜头来表达。

　　演习喆爸爸的演员抱着孩子坐在画架前，完全是一副好爸爸的模样，儿子在怀里拱来拱去，拿着画笔乱涂鸦，还天马行空问题不断，他都丝毫没有不耐烦，可是儿子一走，他盯着画架上儿子那几笔涂鸦纹丝不动的样子，叶星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一点点沉寂下来了，接下来他开始动笔，从一点点精细描绘到大开大合挥洒笔墨，他不再是温和斯文的样子，尽管嘴角还噙着笑，镜片后的眼神明明是克制的，却又显得兴奋莫名，看得人毛骨悚然。这样的微表情叶导毫不吝啬地给了特写。

　　这时，导演喊了卡，道具组送来准备好的画，刚才那一番演员演得真，可是手上实实在在是在乱涂鸦，画板上换上准备好的成品画，演员只是喝了口水，也没要求休息，就跟导演示意继续。

　　习喆爸爸作完画，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画作，这时楼梯传来“咚咚咚”的声音，爸爸放下画笔，转头慈爱地看向奔向自己的儿子。

　　“爸爸吃饭啦！”爸爸一把接过奔向自己怀里的儿子。

　　“爸爸画完了，好厉害啊！”年少的儿子对自己的父亲是充满崇拜的，小习喆看着爸爸的画惊叹，“咦？喆喆的脸呢？”小习喆看着画里有爸爸，有妈妈，有自己，可是自己的脸不见了。

　　“先吃饭，等爸爸下次空了教你画画，你再把喆喆的脸画上，好不好？”爸爸轻言细语地哄他，在“喆喆的脸”四个字上若有似无地加重了音，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

　　父子俩下楼去了，走到楼梯口，习喆爸爸还回头看了一眼画架上的画。

　　回忆的画面到此为止。

　　这一幅画便是习喆父亲给那些警察的第二个催眠指令。他们安排了那一出入室杀人的戏，把画放在了两口子的“尸体”旁边，“尸体”又刚好在客厅中间，刚好是个视线集中点，所有人进屋下意识地都会将目光投向那一空间，所以，那天进屋的法医和警察不仅都看到了“尸体”，还看到了那一幅画。

　　第一个催眠指令是是一通报警电话，这通电话也是习喆父亲安排的，内容是说本市郊区一个小区里一家三口还有个小男孩连同保姆在家里煤气中毒而死。

　　一切都在习喆父亲的算计中，那些警察带走了三具“尸体”回了警局，并且根本就遗忘了“小男孩”。

　　警局里有他们的内应，回了警局之后，在内应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脱身。

　　事情并没有完，他们还留了后手。

　　但那些不是这里的戏了，也就暂且不表。

　　接下来，导演看了回放之后，又让演员补了几个镜头，终于洋房的戏只剩米舟那一场了。

　　米舟不在现场，大约是在外面补妆或者走戏。这时，演习喆父母的两位演员前辈都来跟导演打招呼告辞，他们接下来的戏就等Z市见了。告辞之前，两位谦逊地跟剧组诸位道谢鞠躬，然后才低调地离去。

　　叶星河看着若有所思，纵然网上总有爆料说谁谁谁耍大牌，但是在娱乐圈混，往往比在一个公司里任职还需要懂得什么叫“谦虚低调谨慎做人”。有名更有实力的，往往更是深谙这个道理。

　　“觉得怎么样？”突如其来的低沉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抬头一看，发现是于正洋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

　　她发现这人真的是高啊，站在这里鹤立鸡群似的，很快就引来了大家的目光。

　　这人虽说不至于视她如洪水猛兽，却也不像是会主动找她搭话的样子，她挑眉，问道：“你是指什么？”

　　于正洋耸耸肩：“不指什么，就是随便问问。”似乎自己真就只是那么随口一问而已。

　　叶星河也不会深究，她回忆了一下今天看到的这些，想了想，说：“两种完全不同的题材之间的转换，其实是很难的，尤其两种题材载体不同、表现方式也不同。其实，那些IP改编剧编剧被骂，我挺替他们叫屈的，排除掉少部分确实改编划水或者不尊重原著的，剩下的，我更相信他们是，无能为力。”说到这里，叶星河抬头看向于正洋，眸子里带着笑意。

　　见于正洋发愣，她也没理，继续说出她的想法：“同样是文学体裁，同样用汉字表达，同样的内容，从小说，到剧本，都是一个艰难的转变过程，更何况，我们的剧本是为了影视呈现而创作，必然，受到的约束就更多。编剧要做的，就是在这么多的约束下，精准抓住原著的内核，进行语言的转换，将原著的故事翻译成镜头能读懂的语言，让演员的表演、镜头的呈现依托于剧本，又超越剧本。”

　　叶星河侃侃而谈的样子仿若身上洒注了一道金光，灿烂夺目，于正洋收回微微震荡的心神，假咳了两声，问：“所以……你是在夸自己？”

　　“不。我是在夸你们。”叶星河失笑，继而道，“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来这里也真的是为了学习。我熟悉文字创作，却对镜头语言一窍不通。以前看电视其实不太感觉得出，可是现场看你们拍戏，真的让我觉得你们好厉害，尤其是导演。你看，其实我跟叶导沟通并不多，剧本其实也很简单，但是叶导设计的一个小小细节就能轻而易举表达出我需要用大段文字才能描述出的感觉，而你们演员，在这么碎片化的场景中，都能快速而精准地进入人物，进而把这个人物从剧本里带出来，让他们成了活生生的人。”

　　似乎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叶星河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真的是心神震荡，大受启发，所以话多了一点。但我是真心觉得你们厉害！”

　　于正洋觉得……面前的女人脸上看不出她嘴上说的半点不好意思，那双肖似米舟的双眼，神采飞扬，不好意思的倒好像是自己了，他低头搓了搓鼻子，找了个借口飞奔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