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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大抵是没想到玉虚帝真的来的如此之快,清欢认为她爹虽然看起来脾气挺好,实际上也是一头挺倔的驴,说一不二,鲜少有改变的时候。

      外头已经传来了一行人的脚步声,门口站着的宦官躬身道了福,玉虚帝隐约问起里头的情况,那宦官不敢撒谎,但也不得不给清欢掩饰一番,“太子殿下今儿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没听到吵闹……仆半时辰前送吃食进去时瞧了一眼,殿下正在看书呢,认真的很。”

      偏是听到这种话,玉虚帝那眼睛便微眯起,还没等宦官讲完,没顾得里头在搅些什么,抬脚就是一踹,吓得玉衡太子就是一蹦,连话本子都差点没拿稳。

      “父皇……”他吓得站了起来,手里的本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成,双眼忐忑的直直盯着前头,就是不往两边看。

      玉虚帝估计是今儿心情还不错,简单的从他本子上掠了一眼便转移了视线,“可是看完了?”

      谢仲远咽了口唾沫,那嘴里还含着甜橘饼的味道,回味一下又口舌生津,他眨了会眼,想起温垣的嘱咐便将那真话里掺了两分假,“儿臣……看不完。”

      “怎的看不完?”玉虚帝负手转身往他脸上一瞧,低着嗓音像是有发怒的前兆,“不想出去了?”

      怎么可能不想出去?谢仲远在心里头嚎,嘴上还说的冠冕堂皇。

      “儿臣之前玩物丧志,”他努力将自己瞧上去像是真的看透了一般,对这话本子野史不感一丝兴趣,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伤了父皇的心,辜负了父皇的期望,这是儿臣的不是……”

      清欢觉得背上有些痒,她弯了弯胳膊去够,但又害怕发出声响惊动了外头,便强忍着痒意躲在床底下等玉虚帝离开。

      越是这种时候,那痒意便像是放大了几十倍般,恨不得长出十只手去够那背上的地方。

      床下看不清,小喜虽然注意清欢这头的情况,却也分了一半精神去听外头那谢仲远和圣人的对话,温垣偏了下头,清欢收回了手,泄气般的吐了口气。

      清欢听着外头的动静,想着还要多久,旁边似是有人靠近,左右不过是三个人在床底下,左边是小喜,旁边有动静的自然就是温垣了。

      他要如何?

      清欢把脑袋扭过来,恰好对上了温垣的脸,这世倒是清欢第一回如今近看到温垣,不过床底灰暗,她也只能瞧见那双温和的眼,他摸索了一会递过来一根细棍,清欢接过搓了搓,隐约有竹节,仅小臂长。

      知晓刚刚那动作被温垣瞧见了,清欢赧然的攥着那竹子半天没动作,又一阵窸窣声,温垣又退至刚刚的地方,清欢看去的时候只望见了后脑勺扎起的长发,温垣已经扭过了头。

      清欢觉得这背挠不挠都没面子了,也不知道温垣身上带根竹子作甚,抓着往背后够这戳了两下,身上爽快了,清欢把竹子戳了他胳膊一下,要递给他。

      外头突的吵闹了一阵,这外头宦官喊着良妃娘娘,谢仲远多日未见母妃,他像只被锁在铁笼子里的鸭子,伸长了脑袋往门口瞧,瞧见了百褶裙裾脸上隐约夹着委屈,“母妃!”

      玉虚帝拿着毛笔在谢仲远脑袋上戳了一记,玉衡太子老实的又低下头研墨,不敢再动三分。

      藏在床底总共不是个好办法,清欢瞧见了良妃来了,想着有了良妃护着,多半是不会被玉虚帝给打的,她想爬出去,温垣这时拉住了她的手,轻柔的,却也不是她能够挣脱的力道。

      这是要干什么?清欢被迫又躺了回去,温垣此刻已经转过头来,伸手指了指清欢前头悬着丝垂下来的小蜘蛛,张牙舞爪的,仍然在半空吐丝。

      清欢:……

      来不及想起手还被温垣拉着,清欢僵硬的往床底下缩着,两眼瞪得滚圆。

      小喜仍然战战兢兢的盯着外头的情况,丝毫不清楚身后清欢的窘迫,还在想着一会被发现多半是要被平秋打到残废,心里就一阵发苦。

      别动,清欢扭头看向温垣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表示了这个意思,清欢被点了死穴后显得非常听话。床里头很黑,越往床沿靠近,便会亮堂多。

      温垣伸出手去,袖子落了下去露出白净的胳膊。清欢盯着瞧,那日夜晚也如同这般,温垣伸了手,一点也不犹豫,他就像不惧清欢害怕的所有东西,纤细的手指姿态优美,动作却十分迅速的抓住那八脚的蜘蛛往外头一扔,收回了手。

      清欢这才觉得活过来了,她挪了挪身子,这才发觉手还在温垣手里攥着,低头盯了会,温垣掌心温暖,清欢动了动手指,摸到了他手心里的薄茧。

      前世,清欢可记得温垣从未有过这种被刀剑磨出来的茧子,唯一有的是行书磨出来的,那时清欢年纪不大,被玉虚帝说了字难看的像狗爬便赌气去谢仲远,哭唧唧的告黑状。

      谢仲远听了露出一脸为她不公的表情,拍着胸脯夸她的字好看的不得了,“就算是我,字也写的没清欢好看呢。”

      一般这种情况为了增加自己说话的真实度,此刻还是伴读的温垣是作为附和存在的。

      当然这时候,谢仲远怕温垣不搭话于是会主动朝着他使眼色,“阿垣你听我说的可对?”

      被哄得开心点的清欢也望着温垣,那少年穿的青葱葱的,口唇潋滟,听到谢仲远唤他便抬起头来,眉目温和,仔细瞧上了一会清欢的字,声音也好听的不行,“公主的字,自然是好看的。”

      这话一听清欢就觉得十分敷衍,她掐着腰嚣张又蛮横的,本就因为认识几年而毫不遮掩地显露自己的本性,“温哥哥的字被父皇夸赞过,不如给清欢瞧瞧罢,看这字好在哪儿?”

      温垣毫不芥蒂地将自己刚写的宣纸递过来,上面字迹未干,清欢捏了两角看了一遍,只是一首古诗,字迹内敛,无乖无戾,瞧着和性子极像。

      清欢虽然不知如何辩字,却也觉得这字比自己好看上不少,她赧着脸把那纸放下,喃喃着左顾其他,“这诗不解其意,温哥哥课业还未做就捣鼓其他东西,小心太傅罚你打手心。”

      “阿垣课业早就交了,”谢仲远不解其意的拆清欢的台,“太傅说了阿垣才情极好,作诗不打紧的。”

      本来想来告黑状的清欢又气哄哄的回去了,临走时还把那自己写的纸拿走了,走的风风火火头也不回。

      温垣松开了手,清欢瞧不见他的模样,也不知温垣在黑暗里情绪不稳,心跳的极快。

      外头又想起了说话声,清欢仔细听了一会,不过是良妃瞧着时机不错,给玉衡太子说了会情,良妃说话淡淡的,平缓着语调旁敲侧击,“他在这关了也有十天,仲远向来顽皮,这番教训臣妾想他该是记在心中忘不了……”

      谢仲远一听那委屈劲儿更是一股脑的往外冒,玉虚帝捏着毛笔在那玉衡太子磨得墨里沾了些,那白纸被宦官压好,摊的平坦,抬笔一提,一笔落下,谢仲远斜眼悄咪咪一瞧,立马又把视线给收了回来。

      良妃长得温婉,话语也柔柔,“这几日清欢来陪我用膳,想着是怕我一人孤寂,每到要走时也安慰臣妾,公主也是念着太子的,想着过来瞧瞧怕你不肯,也乖乖的待在殿里,一个孩子着实有些枯燥。”

      玉虚帝眉眼微动,似是有些感触,他放下笔刚准备说话,眼睛一瞥,就瞧见了从床底下钻出来的小姑娘,白嫩着脸,发现自己被发现后目光怂怂的往这头看来。

      玉虚帝:……

      太子:!!要死了要死了!

      吸了口气,玉虚帝回头看着玉衡太子,指着纸上那字,“这念什么?”

      谢仲远抹了把脸,有些绝望的回答道:“度。”

      “你认得便好。”玉虚帝起身,挪开了椅子,清欢瞧了瞧良妃的脸色,又看着玉虚帝的眼神,上前两步跑了过去,连身上的灰也来不及打落就眼疾手快的拉住了玉虚帝的袖口,奶声奶气的做足了撒娇的姿态,“父皇。”

      圣人睨了她一眼,清欢也眨了眨眼往上瞧,“父皇不生气了罢?”

      也不知是身体恢复的较快还是身体一时的爆发,清欢这时的做法倒是让玉虚帝的气去了三分,他用大拇指戳了清欢的额头,“你倒是机灵。”

      小喜也爬出来了,主子都爬出来了,当宫婢的自然是要跟着一起的。

      “带公主回去换件衣裳,”玉虚帝也没看向小喜,简单的吩咐一句便让小喜打了个寒战,她低着头看也不敢看,“是……”

      良妃向来懒得教育自己家的孩子,轻飘飘的瞅了眼谢仲远,那眼神便只有谢仲远一人能感觉得到了。

      等到殿里只剩下谢仲远时,温垣这才钻了出来,动作迅敏,拱手准备退下时被谢仲远拉住了胳膊,去瞧玉虚帝那写的度字。

      “父皇这应当是不会关我禁闭了罢?”

      谢仲远问着温垣,心底也着实没底。

      “圣人将门口的侍卫撤了,”温垣安抚道,“太子殿下无需担心,圣人必然是想给您提个醒罢了。”

      “我知,”谢仲远搓了搓自己的脸蛋,“凡事有个度,我前些时间确实迷怔了。”

      温垣拱手,“那臣告退。”

      “阿垣,”谢仲远又在后头喊起,温垣回过头来,谢仲远吞吞吐吐的,似是不好意思,温垣只得劝慰着,“太子可有其他事?”

      “林将军,”谢仲远嗫嚅了一声,“林将军可在府中?”

      温垣抬起眼来瞧着谢仲远,随后想到什么又落下去了,只是恭敬的拱手回答道:“不曾,林将军驻守边境,已去了六年有余。”

      “哦……”谢仲远遗憾的叹了口气,“那边境之事必然是十分有趣的,可惜隔得太远……”

      “不能再想了,”谢仲远又给了自己一个醒,挣扎了两秒,“那阿垣早些回府罢,明日我便来清殿堂上课了。”

      “太子今日多休息,臣先告退。”

      ……

      这出宫的路上便能瞧见那芙蓉殿,温垣走至半路瞧了四周无人注意,转身一拂袖往芙蓉殿去了。

      “公主最喜芙蓉糕,”郑和给九卿说些主子的喜好,手里正用着筷子往盘里夹那糕点,“但不能食多,公主年幼不知节制,如若让你去送,便换了这最小的盘子,放上三块便可……切记不可放多。”

      “九卿记下了。”面貌荣盛的小宦应了,郑和没让他拿着食盘,自己个端着盘往殿里走,九卿跟在后头,瞧着老实本分,偏进殿瞧见公主后露出自己的脸来,嘴边含着笑,敞露着他人未有的资本来。

      别说今世,便是前世,清欢也未曾因为容貌多注意九卿两眼,男子好看者,她见得多了,又有温垣这样的青年才俊在身旁吸引注意,九卿自然是没多放在心上的。

      温垣借着树干挡住身体往里看,里头九卿正在献殷勤,弓着腰给清欢递帕子,那侧脸露的刚刚好,温垣冷着眼瞧了一会转身离去。

      “贴身事我来,”小喜只听闻公主和内府局要了个人来,没太放心上,却没料到这长得好看的小宦如此激进,她侍候了几年对清欢的喜恶了解的透彻,提前将帕子给了清欢,九卿惶恐地退下,“仆只是……仆知晓了。”

      清欢冷眼旁观的揩了嘴,那桌上还放着小半个芙蓉糕,这还是小喜劝着才剩下的,如今瞧着快到用晚膳的时辰,没敢让清欢多吃。

      小喜侍候完清欢等到平秋归来时和她讲了九卿的事,“姑姑你没看到他那副模样,好似我欺辱他般。”

      平秋也不知去哪办事了,一下午没见人,听了小喜的话她脚下一顿,依旧是淡淡的语气,“我知晓了。”

      小喜瘫着脸心里有点闷跑回房里,想起跟着公主去太子那里时没把蜜饯儿搁那,逃也似的回来了,那包蜜饯儿也顺便带了回来。

      吃了两颗甜的东西,小喜气消了一些,跑到清欢殿里守夜去了。

      夜黑风高,九卿听着旁边的呼吸平稳,应当是睡熟了。

      又等了一刻钟,他才从床上爬起,从被褥下翻出衣裳穿上,最后往怀里塞了一团东西悄声开了门往外头走。

      这宫里的路他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九卿装挑那没人的路走,一边走一边瞧着周围的动静,这个时辰都应该已经歇下了,他绕过那水井越发小心的往那屋子靠近。

      贴在门上听了一会,里头传来的都是打呼的声音,定了下心,九卿从那纸糊的窗子抠了个洞,从怀里掏出细棍,对着口吹了一阵。

      里头的人睡得更死了。

      他将里头的门栓撬开,轻易的推门走了进去,随即又关上了。

      宫里头死了两个小宦,是隔壁的起来打水时发现的。

      那屋里传来木炭的浓厚气味,他过去瞧了瞧便推门,但那门推不开。

      “小九,小林子?”

      这个时候大都是已经起床洗漱的,今儿倒是奇了怪。

      没人应他,里头的木炭味倒是没那么浓,不过还是很不对劲。

      等到那管事的太监过来敲门没反应时,力大的几人撞开了门,里头的两人爬到了门边的位置,已然是死了。

      这屋里四处封闭,那木炭也不是什么好木炭,上头铁架子上放着几个红薯,有一个是掰了大半吃了的,瞧着应当是吃完红薯未熄干净火又烧了半宿,等到两人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没多少意识了。

      宫里死了两个人说是稀奇也没人多管,过了两天便被扔在脑后头了,只是吃饭闲暇时便拿出来讲讲,打发打发时间。

      清欢倒是不知道这回事,不过谢仲远那日十分兴奋,捡了清欢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说起来,“林将军带着一家子回京,我这回可算是能见到他了!”

      此时的林将军,还是林承业。

      林子成本想骑着小马驹和父亲并排,被母亲拉进马车里呵斥着,“给我老实待在车里,别给你父亲添麻烦!”

      林子成皮肤黝黑,在边境和一堆将士混在一起,他倒爱舞枪弄棒,还有专门的武打师傅教他,所幸性子沉稳,只是第一次已好久未进京,瞧着外头稀罕得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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