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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玄英难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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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你是万金之躯。”
皇上,不要再给他希望。
难道,你还想这样,将他重新拉入你的世界里吗?
“那么叶大夫,你来找朕是为了什么?”陈易麟有些动怒。既然不是让他做移蛊人,那为何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说这些事?
“皇上还不明白吗?”
叶一的反问,带着过去十七年的回忆,狠狠的敲打陈易麟。
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一开始不愿,一直这样处处伤人心、绝人情,那么此刻,就不要做让他再次充满希冀的事了。
“叶一啊……”陈易麟本想好言对待,但心中怒火越来越盛,因为叶一看透了这些他原本藏于暗处不愿挑亮的情感,但他终是情绪不受控制,狠狠的拍打在桌子上,桌子发出悲鸣,刺穿耳膜,“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这样跟朕说话!”
风肆意刮过,枝丫发出哀鸣,如此刺耳。
“凭我是叶岚的弟子。”
叶岚,闻名众国的药仙,能助人起死回生、拥有高超医术的人。至今行踪不明,对外宣布有两位弟子。早年好游玩,游玩众国,与各国君主有不浅的联系。
无人敢小看叶岚。
即使是当今君主,对他也要礼让三分。
数十年前,各国君主曾发言,若叶岚以及他的徒儿登门造访,必诚心对待,无论他们做出何事,也都礼让三分。
期间,陈国先皇不知做了何事得罪叶岚,直接被叶岚赏了毒药,折磨了整整三个月才解开。而陈国先皇竟然没有对叶岚进行任何惩罚。
从此,叶岚二字,正式登入朝廷,正式登入江湖。
自此,天下无人不识叶药仙。
“当初给白容看病的时候,我以为我给你的药,很好的说明这一样。”
当初叶一给太医鉴定的药,乃是叶岚独创能护人心脉一月的奇药——月心饶人。
此药,只有与叶岚有联系的人才有。
“叶岚……又是叶岚……”陈易麟将拳慢慢握紧。
当初便是叶岚,让他的……
手掌的疼痛,迟迟没有消退。
“抱歉,是朕鲁莽了。朕的身体稍有不适,请叶大夫先告退吧。”满腔怒火,最后却化为悲凉。
“若陛下可以放下他,便可缓解,最后痊愈。”叶一对陈易麟慎重行礼后,便离去了。
陈易麟,从今往后,你只能唤白容为“白宰相”了。
白容所中的蛊没有名字。但是叶一知道这种蛊。
他是在师兄的抄录发现的。
此蛊极为难缠,落入人体会以人体为食,继而产出无数子蛊,子蛊的由母蛊给予养分,而子蛊也会将自己吸食的精华传递给母蛊。而移蛊,便是将母蛊诱惑进入另一人体,此过程母蛊不能有任何闪失,母子感应,若母蛊出事,那么子蛊会纷纷爆体。而且移蛊时期尤为关键,必须是母蛊认为原有者无特殊东西能吸收时,才易被诱惑而出。待母蛊转移成功,产出新的子蛊,旧的子蛊因为没有母蛊,会自动消亡。
原本以为这治疗法子便是移来移去。
师兄却在抄录中写道:必有一物,可与其相克。
当时叶一听叶岚说,自己的师兄还没有找到便去世了。而叶岚,一直在替师兄寻找那样东西。
“若不是制蛊人早死了,我倒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弄出来这个东西的,弄那么个麻烦玩意让我解决。”叶岚说的时候,一脸悲愤。
十月三十,亥时。
夜深人静,众人已经会面周公。
白伯一早就在门口等待叶一到来,看见叶一,连忙上前:“我几天前便用着叶大夫你给我的香料,主子并不起疑,如今正好药香发作,睡了过去。原本今日是病发之日,看起来倒也安稳。”
叶一点头:“白伯去休息吧,我治好病便会离开。”
“不需要他人帮忙吗?”白伯的双手放于身前紧握,防止它泄露自己的紧张。
他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家主子这一生竟真有治好病的一天。当时叶一找来托付他办的事他都一一办好了,不知为何,他相信眼前这位青年。但他也害怕,害怕自家主子的安危。
“这过程很安全。”
叶一知晓白伯的焦虑,轻声安慰。
“主子……主子……唉……麻烦叶大夫了。”白伯也想开了,搏一搏,也许后果是好的呢?
叶一踏入房中。悄悄走近。
在微弱灯光的照耀下,白容灰白之气占据大半脸。
他的眉,皱的很紧,看出他做的并不是什么好梦。眼睫毛总是微微抖动,嘴唇太过苍白,呼吸太过急促。而手,死死的抓着被子。
可是,他还是那般。
叶一并没有观赏多久,便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
此刀专门用来割开□□进行治疗的工具,是师兄留给自己的,名为“三思”,下刀三思谨慎,动刀一气呵成。
此刀,可救人,亦可杀人。
先将自己右臂割开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放任鲜血的流出,若是嗅觉极度灵敏的人,可以闻出血液中夹杂着诱人的药香味。待屋内弥漫着血腥味,叶一才轻柔的割开白容的右臂。
很快,便可看见一块凸出的物体,从白容的左方,慢慢的移动到右方,最后,撑出右臂,那物体闻到了诱人的味道,顺着叶一的血腥味,向叶一右臂缓缓移动。
待母蛊行过一半路途,叶一眼神一凝,举起三思,狠狠的向母蛊扎去。
“吱——”
“唔——”
母蛊发出惨烈的叫声,伴随着的是白容的痛闷声。
子蛊感觉到母蛊的危险,竟开始爆体。
叶一很快便将三思提起。
母蛊以可见的速度,由大块状,变成了长条的模样。
叶一那一刺,让母蛊流失了大量的营养,造成重伤。此刻,母蛊移动的速度更快,毫不犹豫的钻进了叶一的右臂。
叶一感觉到异物进入自己身体,事先叶一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提前吃下的各类药残留的精华在此刻发挥作用,纷纷对母蛊进行围攻。母蛊也不甘示弱的进行反攻。
这一过程很痛苦。
两团不小的势力在自己体内不断的横冲直撞。
叶一知道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知道自己面前出现了幻觉,知道自己仿佛坠入了那些梦中。
“孩子,无论他人如何待我们,我们都要心怀大义。”
“孩子,我们不去争名利。他们要,便给他们吧。”
“孩子,听说今天你带四弟去宫外玩耍了?”
一道道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可是,他的心好疼。
疼的快要窒息。
他仿佛看到眼前的一个墓碑。
他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母亲,我不争,可我想护着他们。”
太过悲伤,悲伤到让人晕眩,一霎时,心脏仿佛被人死死的揪着,好难受。
眼前闪过太多画面,但是闪过的速度太快,没有一副看得清。即使如此,叶一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被什么撑满,就要爆炸。
两股势力渐渐分出胜负。母蛊之前便受到重伤,终是实力不济,被药力狠狠打压,竟开始陷入沉睡。
但谁能知道它何时反扑呢?
未知的危机更让人心惊胆战。
翻滚的血液随着胜负出现渐渐平息。
叶一渐渐清醒。
如今已是子时。
再看白容,他的眉毛舒展,呼吸平缓,手渐渐松开被子。而他的血,早已止住。
多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
叶一晃晃脑袋,替白容处理好伤口,清理好不小心弄出的血迹。
当一切清理完毕,屋内的血腥味淡了,叶一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慢慢恢复,便打算离开。
当触碰到门时,他却停住了。
想必当白容醒来时,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思考一会儿,便重新回房,在白容的桌子上留下一封字条。
“两月,必定归来。”
白容醒来时,已经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不同。虽然还是干涸,但是终于有一条细小的溪流从中缓缓流过,慢慢的滋润着寸草不生的土地。虽然全身上下无处不疼,但是这种疼痛却让他意外的感到轻松。
虽然他没有唤人进来服侍,但是白伯却私自进来了。
白伯一瞧见白容的神态,大病一场的憔悴还是有,但更多的是新生的生息。
这让白伯心里高兴得很,对叶一又是敬佩又是愧疚。
敬佩叶一的医术,愧疚叶一走时他没来得及给他准备盘缠。
他知道,叶一只是拿走了自己的行李,以及一些药材。
其余的,他都没有拿。
如果白容连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他这宰相也是白当了。
“你跟叶大夫一起做的?”
清冷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气,传进白伯的耳内。
白伯早已做到被白容责罚的准备,他连忙跪下拜在白容面前,说:“这一切都是奴才的主意,是奴才逼迫叶大夫这样做的。”
白容撑起身,将垂到面前的发撩到后面,姿势好不随意。
可也代表着他有点生气。
“你说是叶大夫逼迫的,我倒还信。”
听白容这嘲讽似的语气,白伯便知道白容其实心里早有了判断,只不过是听自己在说一遍罢了。
于是,白伯便将几日前叶一给自己的吩咐以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白容听,要多详细就多详细。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白容,听着听着,气便慢慢消了,更多的是无奈。
他自然知道,移蛊人不是那个人,虽然知道,但心里还是失落,十二年的盼望、苦等,就这么被叶一给打破了,而且这人还没打算给自己一个理由就离开了。自从过了那一晚,白容便日日思考,但他还是不甘心,还是不愿意放弃对那个人的情,可这时,却有着另一个人进入到了自己的世界。还是以这么不讲理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欠了叶一一个大人请。
这样子的他,一直没有做出行动,像不像那些女人家一样呢?
没想到自己对于情感竟然如同女子一样。
“老爷,这里有叶大夫留的信。”
白伯的一声提醒将白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回。
那哪是信?最多也就算是字条。
而且这数个字组合起来,说的有多暧昧便多暧昧。
白伯好似担心白容不相信,认真地说道:“这一定是叶大夫留下的,我看了他那么多次的药单,字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