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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寂寞音 ...


  •   无论朝代怎么更替,世间总是流传着忠臣义士的故事,杨家一门英烈,岳飞精忠报国,都是世人称颂的对象。人们赞颂他们的义烈与宁死不屈,也为他们最终的结局感慨唏嘘。正因为那份令人敬佩的气节,很多读书人都将他们视为榜样,数十年寒窗苦读,只盼望着能一朝得中,也做一个那样的忠臣万古流芳。

      京城艾氏一门,自数百年前艾家先祖考取功名,及至本朝,已经出了两个宰相,七个将军,大小文武官员共计二十七人。艾家掌事的当家人艾老将军,历经两朝,立下无数战功,得皇上御赐忠烈侯,一时风光无限,引得无数人艳羡。

      忠烈侯一共四子,两文两武,俱在朝中担任要职。四子膝下,唯有第三子育有二子,分别唤作艾俄洛斯和艾欧里亚。二子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深得忠烈侯喜爱。不出征的时候,忠烈侯喜欢亲自教授二子武功。艾俄洛斯年满十七,成熟稳重,学习武艺也刻苦勤奋,家传的回风刀法已颇具火候。艾欧里亚年方八岁,活泼好动,学起武来也是有板有眼,只因年纪幼小,所学刀法招式有限。

      艾俄洛斯十六岁时,皇上下旨,册封他为洗马,陪伴几位皇子习武。众多皇子中,艾俄洛斯与六皇子史昂最为交好,常常一起喝酒论文,纵谈天下大事,兴致来了,也会切磋武艺。史昂生性不好武学,只学了一些最基本的功夫,每次切磋的结果,都是艾俄洛斯获胜。

      一日,两人比斗完毕,史昂叫人上了西域的葡萄美酒,与艾俄洛斯对饮。一番痛饮之后,史昂抬头叹道:“艾俄,你可知道如今宫中形势?”艾俄洛斯语气颇为无奈:“梁王虎视眈眈,各位皇子为太子之位你争我夺,更兼西狄不断壮大,滋扰边境……六殿下,现正是多事之秋啊。”

      “正是,父皇不顾这些,还非要立我为太子。”史昂不觉又叹了口气,“父皇认定我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艾俄洛斯道:“从来太子之位都是传长不传幼,皇上这么做,一定会引起宫廷动荡,不利百姓福祉。六皇子,你要好好劝劝皇上。”

      史昂摇摇头,神情抑郁:“我已劝过父皇,但是父皇一意孤行,要在明日早朝宣布册立我为太子。”“这样吧,我回去找爷爷商量一下,看他老人家有什么办法。”艾俄洛斯相信经历无数战阵的忠烈侯,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是夜,星暗月沉,忠烈侯府有人影怀抱着一个孩子,悄悄溜出。那人影走后,忠烈侯府又出来六个人影,望着先前人影消失的方向,长久伫立。

      第二日早朝,皇上宣布册立六皇子为太子,在朝堂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议。梁王和二皇子,坚决反对册立六皇子,理由很简单,就是立长不立幼的规矩。而大皇子保持了沉默,但从大皇子面上忿忿不平的表情,也看得出他很不能理解这样的做法。朝中大臣也选定了立场,大多数人反对立六皇子,也有人和大皇子一样保持了沉默,但有一个人,让所有人都感到了讶异。

      艾俄洛斯,那个所有人都以为会和皇上保持一致,拥立六皇子的人,竟然站到了梁王一方。“皇上,既然你如此偏袒六皇子,那么,梁王爷无论才智和武功都胜过皇上,是不是这个皇位应该由梁王爷来做?”艾俄洛斯语出犀利。

      皇上大怒,群臣亦纷纷色变,就连先前反对皇上的二皇子,也怒声呵斥艾俄洛斯:“你竟敢对父皇不敬,就不怕被满门抄斩!”

      艾俄洛斯大笑道:“二皇子,你仔细看看,今天我家里人有谁来上朝了?实话告诉你,我家里四十三口人,已经全部死了。他们不识抬举,梁王爷英明神武,取而代之是不可抗拒的。”梁王面露得意的笑容,一言不发地看着朝堂上的局势。

      始终不曾开口的大皇子突然道:“六弟,事到如今,你一定要站出来表明态度!”然而,史昂并没有随着大皇子的话音站出来,大殿之上,根本没有史昂的身影。

      最后,梁王终于开口了:“皇兄,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你若不把皇位传给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一场剑拔弩张的朝会结束。皇上到宫中寻找史昂,却只看到了他的一封留书,上面写着:父皇,儿臣无意太子之位,望父皇能遵照祖宗订立的规矩,立大皇兄为太子。

      因为六皇子出走而混乱的宫廷,在那天晚上迎来了一场更大的动乱。蓄谋已久的梁王终于起兵谋反,曾任洗马的艾俄洛斯,担当了叛军的先锋将军。皇上登基时,梁王自请封地江北,远放京城之外,获得了秘密练兵的绝佳机会。此次,他因册立太子大典回到京城,早做好准备要篡位。叛军将皇宫四面围住,梁王派人给皇上送书,要他尽早投降禅位,以免大动干戈。皇上自然不肯答应,两军相持不下,转眼就过去半个月。早有梁王的部下等不及,进言梁王直接攻进去,但梁王却不肯,非要多玩几日这猫捉老鼠的游戏,才能一雪当年争夺太子之位时,仅仅因为不是长子而败的耻辱。

      双方僵持不下,眼见着皇上一方因久困而人心惶惶时,梁王一方也发生了变故。夜里,总会有梁王的部下无缘无故丢了性命,没人知道是谁干的,梁王下令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因这一节,梁王一方的士气和人心,比皇上一方散得更快。没几天,许多人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竟投到了皇上一方,梁王的兵力在短短几天去了一半。

      随后,形势更是急转直下。就在梁王准备以剩余兵力硬拼一场时,先锋将军艾俄洛斯竟然倒戈,趁着梁王召他商量进攻策略时,一举擒下梁王,献于皇上。

      经过二十九天的对峙,一场叛乱居然以极小的代价平息,一点也没有影响到百姓的生活和边境的安宁。

      ***************

      那场叛乱之后,艾俄洛斯有了一个不算太好的习惯,每到不见星月的黑夜,他便彻夜难眠。他用尽各种方法,整夜地饮酒,或是整夜地点着熏香,都不能见效。到得后来,他干脆整夜地躺在房顶,看那黑沉沉的天幕,任往事在脑中一遍又一遍闪现。

      他很想念被爷爷送走的弟弟艾欧里亚,也曾派人去寻过,然而,爷爷预定送去的地点,却找不到,不知半道出了什么事。渐渐地,他不再派人寻找,天下之大,要找一个不知踪迹的人谈何容易。于是,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夜里,他在家中设了个祭坛,常一个人静静地祝祷。

      “爷爷,爹爹,各位伯伯叔叔,艾俄对不起你们,找不到弟弟的下落。望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弟弟,让他平平安安。”

      祝祷完毕,他总会想起那年的深夜,最后一次与家人谈话的情景。从宫中回来,他立即去见了爷爷,说了宫中的情形。爷爷很快叫来了爹爹和伯伯叔叔,急切地说:“时间刻不容缓,我不多说了。你们,是否都有为国献身的勇气?”

      所有人都给了肯定的答案。爷爷接着说出了计划,他顿时失声叫了出来:“爷爷,我们可以刺杀梁王,用不着这样。”爷爷摇头:“不行。时间不多,来不及准备,梁王素来谨慎,刺杀一旦失败,只会将先机留给梁王。皇上已经知晓计划,他会配合。”

      “我们必须确保,以最小的代价,换得国家的安定。”

      那是爷爷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按照爷爷的计划行动,送走艾欧里亚,他假意投靠梁王,用艾家四十三条人命,换取了梁王的信任。他曾提议换别人去完成他的任务,但是爹爹却说:“艾俄,你和艾欧是我们艾家的希望,你们一定要活着。”

      因为这份沉甸甸的嘱托,无论多么痛苦,他一直活着。

      有关那场叛乱,皇上曾下旨为他澄清一切,但他知道,坊间有关于他的传言,仍然把他说成了一个泯灭天良、害死全家投靠梁王,最后又无耻地卖主求荣的小人。对于世人的误解,他可以忍受,可弟弟艾欧里亚的憎恨,他无法保持平静。

      在那次押运边关将士粮草的行动中,他见到了弟弟艾欧里亚。没有人能想象,那时候他有多么高兴。然而,艾欧里亚根本不承认他是哥哥,那些决绝的话,一字一句都刺进了他的心。艾欧里亚那么恨他,他完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能让弟弟和他重归于好。

      他将家传的回风刀法抄录一份,派人给艾欧里亚送去,但艾欧里亚并不领情,当着那人的面就将刀谱撕得粉碎:“你回去告诉他,只要是他送来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不要!回风刀法是我艾家的刀法,我绝不从无耻之人手中获取。”

      斩钉截铁的话,由旁人转给他听,仍然有凛冽的意味。他很清楚,艾欧里亚也许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也许,他只能这样,在世人的误解中,寂寞地活着。

      ***************

      艾俄洛斯从来没有想到,会与史昂在那样险恶的情况下重逢。史昂一回来,他便想着找个时间叙旧,可没曾想,在那天晚上就生了变故。他接到卡妙发出的响箭,立刻就赶去了千波殿。

      艾俄洛斯赶到的时候,只见史昂挥舞着长鞭,幻出漫天鞭影,迫得围攻之人不能近前。然而,那些士兵竟一个个采用不要命的攻击方式,完全不顾自己,只求能伤到史昂。史昂纵使武功再高,在这样压迫式的围攻下,也是顾前不顾后,背上中了两刀。艾俄洛斯立即抽出寒月刀,纵身跳入战圈,一刀劈下,挡住了攻向史昂腹部的长刀。

      只听得一声脆响,寒月刀斩断了那把长刀,艾俄洛斯趁势把寒月刀向前一送,将那人的右手生生砍下。“他们不是禁卫军!”艾俄洛斯与史昂背靠背站着,低声急道,“这些人是死士。”史昂早觉有些异样,一听艾俄洛斯的话,就知道今日会有一场恶斗。

      “取长补短,冲出去!”史昂也低声说。他手中的长鞭和艾俄洛斯的寒月刀正好是一长一短,配合起来能相互弥补劣势,再加上寒月刀天生的寒气辅助,很快形成一个不大却十分牢固的战阵,不仅封住了那群人的进攻,攻势也越见凌厉。

      那群人见势不妙,相互之间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脚下步伐倏地一变,几十个人竟好似变成了一个人,进攻的路线也变得虚虚实实、难以捉摸。明明是从后面攻来,却在一眨眼间换到了前面,艾俄洛斯和史昂措手不及,一个伤了右腿,一个被人用剑刺进了右胸。

      艾俄洛斯知道这样下去只能两人死在一块,便低声对史昂说道:“我缠住他们,你先走。”史昂不答话,只是将手中长鞭舞得更急,借此来表明与艾俄洛斯战斗到底的决心。艾俄洛斯又道:“我们俩都在这里,谁去带那孩子走?”史昂胸中一窒,低低道:“你要怎么办?”

      “我自有脱身的办法,快走!”

      “那好,咱们在宫外十里亭见。你一定要活着来见我,若你天亮时分不来,我便回头去找你。”
      说话间,艾俄洛斯运足真气,握在手中的寒月刀发出森冷的寒气,回风刀法已发挥到极致。

      刹时,只见刀光闪闪,半空中一道寒练飘忽不定,将那群人密不透风的古怪攻击阻了片刻,让他们由一个整体化成了个人。史昂长啸一声,趁隙虚晃长鞭,明是攻向对着殿门的两人,实则却朝着挡住殿门的两人奔去。两人浑不畏死,一双长刀相互交叉,抢身上前,劈空砍向史昂握鞭的手。史昂右手一缩,拔起身形,长鞭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甩向两人的头颈。两人仍然不肯闪身让开殿门,双手向空中一挑,长刀便向着半空的史昂劈去。

      史昂手腕用力一抖,长鞭刹时改了方向,由下至上,绕住了房梁。随即,史昂再一借力,展开千里追云的轻功身法,飘身落在了殿外。史昂不敢稍停,认准方向,提气奔向卡妙所在的长门宫。

      艾俄洛斯见史昂去了,心中了无牵挂,也开始与那群人拼命。那群人仿佛又化成了一个整体,他只将回风刀法一招招使出,完全不在意对方的攻势是从哪里来,虽然他自己不免受创,却也杀伤了对方好几个人。片刻之后,艾俄洛斯就已中了二掌四剑五刀,血流不止,浑身渐渐没了力气。而对方虽只死伤十来个人,但剩下的人都很奇怪地开始呕血,攻势稍稍有些减弱。

      就在此时,整个皇宫响起悠长沉肃的钟声,震天的哭声也随着响起,艾俄洛斯和那群人先是一愣,立即就明白是皇上归天了。艾俄洛斯最先醒悟,寒月刀紧紧擎在手中,连施三招回风刀法,突出一个缺口,直向皇宫外奔去。那群人也不追赶,立即向宫苑深处而去。他们的目标本不是艾俄洛斯,不惜发动以自残为代价的十方灭绝阵,原是想遵照主人命令杀了史昂,不想却被史昂走脱了。那时他们便想停了阵法,但那阵法一经发动,不将敌方消灭干净,或是自身呕血而亡,就停不下来。这会机缘巧合,不知怎地被那钟声破了阵法,正好遂了意,自然不再追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赶着马车到了十里亭,史昂已经等在那里,一见到他,便急急道:“穆,快些给他包扎伤口。”穆立即爬上马车,用撕好的衣服衬里为他裹伤。“要快些离开京城。”艾俄洛斯不等穆为他裹好全部伤口,就打断道,“会有追兵追来。”

      史昂知道艾俄洛斯的话没错,也拉着卡妙的手站起,坐上马车。史昂深知艾俄洛斯,没有把他们送至安全的地方,要他独自离去是绝无可能的,索性便不说了。穆接过艾俄洛斯手中马鞭,打马向前,艾俄洛斯随史昂一起坐进车中,调息养伤。

      片刻之后,史昂停止运气,咳出一口血,轻笑道:“要是有几壶好酒共饮,那真是人生乐事。”艾俄洛斯身上创伤虽多,但多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及要害,一阵调息下来已经好大半。他肃声道:“莫说无酒,即便是有,也不给你喝。”

      “些许小伤,不碍事。”史昂又咳出一口血,但他不以为意,依旧笑道,“若是能有酒,一定好得更快。”艾俄洛斯笑着摇头:“你还是静心调息吧。”

      史昂沉默半晌,忽道:“艾俄,总有一天,你为江山社稷所做的牺牲,会被人了解的。”艾俄洛斯猛地抬头,盯着史昂,眼角有温热的水雾弥散。史昂也盯着艾俄洛斯,嘴角含笑,眼睛晶亮而温润。艾俄洛斯是值得信任之人,所以他才敢丢下一切留书出走,这么多年,流言纷纭,但他始终不曾怀疑过艾俄洛斯。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艾俄洛斯仰天一笑,“如今,我也想喝酒了。”史昂道:“那么,待到了前面的镇子,我们买好酒再上路。”艾俄洛斯道:“买酒可以,但不准你喝。”史昂“哼”了一声,道:“我只抢来喝便是。”艾俄洛斯不怀好意地瞅了瞅史昂,笑道:“那要你能抢得过我。”

      正说笑着,远处传来了阵阵马蹄声,艾俄洛斯面色一变,抢在史昂之前双指急点,封了史昂胸前大穴。史昂顿时动弹不得,只能怒目望着艾俄洛斯。艾俄洛斯视而不见,自顾自说道:“你先走,我断后。我就有一个未了心愿,只希望艾欧能知道真相,原谅我。”随即,他转而对卡妙道:“三王子,一路你要照顾好你六叔。”卡妙跪倒在地,恭敬地向着艾俄洛斯磕了个头:“艾统领,前路险恶,还望珍重。”

      艾俄洛斯脚步轻点,飞身滑出马车,手中寒月刀直指向天,挡在路中。卡妙趴在马车的后窗,久久凝视着。虽然他的视线,很快便看不到那个站得笔直的身影,但那雷鸣般的马蹄声,却始终萦绕在耳边不曾断绝。过了许久,卡妙蓦地转头,却正见史昂面上滚落的泪珠。

      ***************

      艾俄洛斯与追兵那一战是如何惨烈,世间再也无人得知。不久,从皇宫里流出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说:第二天新皇登基大典,艾俄洛斯不曾参加,禁卫军统领一职也换了别人。

      一个月后,太行山下出现了一大两小三人,两个孩子扶着那个大人,艰难地上山。没有人知道他们上山做什么,只是看见那三人在半月之后,又下了山,然后一路西去。

      很多年后,人们仍然记得艾家一门忠义为国,宁死不屈于梁王的气节,却仍然忽略了那一个忍辱负重的人。轰轰烈烈的死,总是让人记忆犹新,而为了天下、为了大义苟活着的人,总是一辈子都背负着污名,到死也都只能忍受不为世人理解的寂寞。

      然而,总还是有人记得的。

      太行山的清风吹过,夜里曾有低低的人声,隐约说着:“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保家卫国,不给艾家丢脸……”

      知味楼的槐树底下,有过一个青年提笔踌躇,思量再三,最后缓缓地在一本册子上写了什么。待那个青年合了册子,册子封皮上的几个篆字古朴雅拙——《武林宝鉴》。这本册子,原本只是记载武林中的奇人奇事,不涉庙堂,可终究还是为了一个人破例。那个青年在槐树下叹息:“你的一生啊……”

      昆仑山巅的大雪坠落,也有一个中年男人提坛狂饮,在香冽的美酒中仰卧雪中。醉了,醒了,又再醉。

      伴随着呜呜的箫音,中年男人开始吟词:

      “倾花泪,又是寒宵不寐。也拟疏狂图一醉,强乐还无味。
      风雨潇潇初起,看尽人间红翠。碧海青天应有悔,夜夜长如岁。”

      那是痛彻心扉的声音;那是寂寞入髓的声音。和着声音出现的,是大片大片的雪花,是呼啸而过的冷风,还有中年男人刻满风霜的眼睛。

      但是这些,不过也是曾经而已。当太行山的夜风只能独自吹拂,当知味楼的槐树下少了一个人影,当昆仑山巅的雪地上再没有那样吟词的声音,往事就只能如烟了。

      曾经的一切,不堪忘,更不堪记。

      只是如烟,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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