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啼鸟河畔草》夏鹿MA

8、作弊

　　傅希文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直都是陈雨走的时候那张阴沉的脸，突然有一种凉意从后背一直蔓延到脖子。傅希文一个哆嗦，身体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看见不远处吹着口哨朝他走过来的林诺。

　　“嗨。小文文~”林诺望见正呆在原地的傅希文，挥了挥手。

　　傅希文点点头问好。他和林诺不是很熟，但是林诺这种半吊子的性格整个班级都是清楚的，所以林诺这么叫他，他也不是很意外。

　　“你怎么还在这里，物理怎么样，好考吗？”林诺微微一笑。

　　这种笑不同于方子路天生的那种勾人心魄的笑，很寻常的笑容，却又明显地距离感。

　　“嗯。还好。”傅希文想了想，停顿了一下，“你，知道我们班的人作弊的事吗？”

　　林诺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又转瞬即逝。

　　“啊，知道。跟我一考场。我看见了。”林诺的语气和他的笑容一样很寻常，好像在述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明明是天大的新闻，却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带过。

　　“……是谁……”傅希文抬眼瞄了一眼林诺，“能说吗？”

　　“你到时候会知道的。”林诺拍了一下傅希文的肩膀，然后匆匆像前走去。

　　傅希文总觉得走的时候，林诺的表情是很严肃的。

　　傅希文叹了一口气，转身。看见靠在栏杆上望天的方子路。

　　林诺从方子路面前走过，两人的视线相撞，然后相视一笑，移开视线。

　　等林诺走过方子路，方子路立马看向傅希文，那眼神里充斥着异样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傅希文推了推眼镜。

　　“他谁？”

　　“物理好考吗？”傅希文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谁？”

　　“……”

　　方子路第一次这么咄咄逼人，以前什么问题方子路都是傅希文不想说就不说，可以说是等到傅希文自己告诉他。

　　但这次，方子路好像有点生气了。

　　“名字都不告诉我？”

　　“林诺啊。年级段第一你不认识？”傅希文开口。

　　方子路一愣，缓缓开口：“年级段第一……不行我要超过他。”

　　“啊？你搞笑呢？”傅希文笑笑。

　　“不然呢！”

　　“不然怎样？”傅希文突然有了逗方子路的意思，语气从刚才的疑惑，转到挑逗。

　　“……在你上面的……只能是我。” 方子路虽然说话吞吐了些，但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就像是理直气壮一般。

　　“……”

　　傅希文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简直是糟糕透顶，没逗到方子路，反而自己被调戏了，活生生的把自己往坑里推。不作死简直不会死。

　　方子路感觉气氛骤然间变得尴尬了很多，两个人都不说话，面面相觑。

　　“去吃饭。”傅希文推了推眼镜，把手里的资料书砸向方子路。

　　方子路一脸懵的接住资料，然后跟了上去。

　　在去吃饭的路上，两个人依然是尴尬的沉默。

　　“听说，陈雨作弊被抓了。”方子路率先打破沉默。

　　傅希文怔了怔，抬头凝视方子路。

　　“真的？”

　　“昂。”方子路疑惑地看着傅希文微妙的表情，从中猜到了一两分。

　　“……”傅希文低下了头。

　　“嗯？又不是你作弊被抓，至于吗。”

　　“不对啊。明明……”傅希文自顾自的嘟囔着。

　　“明明什么？老师现场抓包啊。”

　　“可是，徐伊年说的是我们班的一个人作弊被抓了。”傅希文抬眼道。

　　“……怎么可能？”

　　“而且，我考完试看见陈雨了，如果她作弊，应该会被老师留住吧，可是她很早就出来了。应该是比林诺碰到我还要早。”

　　“……可我听我同学说，他看见陈雨抄答案了。”

　　“哪来的答案？”

　　“……啊！”方子路一拍脑袋，突然想起那天文印室为什么陈雨明明打开了两个文档，却偏偏拿了一份文稿。原来另一份是答案的电子稿。

　　“你神经病啊，一惊一乍。”傅希文万分嫌弃地看向方子路。

　　“你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方子路激动地搂住傅希文的肩膀，傅希文感受到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肩，力度却又控制的很好，让他很难挣脱却不会疼。

　　“松手松手你！”傅希文掰开方子路的手指，“被老师留住的，是我们班的那个作弊的人。不是陈雨！”

　　方子路想了想，觉得好生奇怪。听同学说老师检查陈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答案，她的腿上只不过是放了一包比较大的纸巾。

　　答案又没有腿，怎么会不翼而飞呢？而且最终被老师抓到的，却是另一个人。

　　“明天是……数学，数学我的天呐！你有量角器吗？借我一个。”方子路非常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要量角器干嘛。”

　　“算不出角度的时候，量一下！很准的！相信我！”

　　“……鬼才信。”

　　两个人已经走到食堂门口了，挑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两人打了菜坐下，方子路却看见坐在不远处朝着傅希文打招呼的林诺正端着盘子像他们走来。

　　“嗨，小文文，有空位吗？”林诺微笑。

　　“有。”/“没有！”

　　方子路瞪了林诺一眼。傅希文瞪了方子路一眼。

　　“我坐你边上吧。”林诺无视了方子路的眼神，微笑着朝傅希文旁边的位置走去。

　　“等等！他太壮了，你坐我这边。”方子路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凳子。

　　林诺也不惊讶，自然地坐在了方子路旁边。

　　“你不是比我们走的早吗？怎么才打到饭？”傅希文道。

　　“因为今天想吃的那个窗口人比较多，排队比较久。路上又遇到了几个跟我对答案的人。耽搁了一下。”林诺说着“咻咻”地吸入碗里的粉丝。

　　“慢慢吃，别噎死。”方子路扒了一口饭。

　　“谢谢啊。”林诺吸了一口面。

　　“你们……认识？”

　　“认识。这家伙，以前是我们初中的。那语文，简直了！中考甩了我十来分。”林诺把一条腿架在椅子上，耳朵上的耳钉一闪一闪的，让傅希文有点不适应。

　　毕竟，以前对面要么没人，要么一抬头就是方子路如画的眉目。现在换了一张痞里痞气的脸，感觉有点跳跃。

　　方子路听了林诺的话，却毫不客气地“切”了一声。

　　“年级第一的夸奖我收下了。下一次，就是我夸你了。”方子路咬牙切齿道。

　　“行啊，凭你呢烂泥扶不上墙的数学？”林诺的语气有点讽刺，“明天就是数学了，别到时候第一道大题就吃鸭蛋啊。”

　　“……你他娘的。”

　　傅希文是第一次听见方子路骂脏话，他曾今以为这个像画中仙子的男人，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温润如玉，虽然有时有点不正经，但也是很清雅，然而，这粗口让傅希文有点猝不及防。

　　方子路看见对面的人眼球逐渐放大，才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有点不符合一直以来给他留下的印象。

　　可这就是最真实的方子路啊。

　　“咳。嗯。你们慢慢吃。我还要回去整理一下数学错题。”傅希文匆忙起身离去。

　　身后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林诺搭上方子路的肩，坏笑道：“是不是吓到人家了。你一个文质彬彬的君子形象就这么栽在我这个江湖小混混手上了。”

　　“少来。他应该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我。我不是什么善类。”方子路的表情严肃，也端起盘子，把剩下的饭菜全都倒掉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的数学，傅希文前一个晚上少有的睡了一个好觉，虽然睡觉前想了很久方子路和陈雨的事，但耳畔吹着微风，就有一种说不上来浓浓的倦意。所以，今早傅希文的精神是格外的好。

　　他也不在意方子路爆粗口的事，毕竟是个爷们儿，傅希文发现自己以前都快把方子路当成女生看了，因为那张绝色的脸，让他分不清性别。一直以来形成了方子路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温文尔雅的思维定式。昨天一时懵逼也是很正常。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傅希文已经彻底把方子路认定是披着女人外表的纯爷们儿了。

　　“小文文~”

　　傅希文看见林诺也出了教室，准备去考场，点头示意。

　　“数学加油。”

　　傅希文再一次点了点头表示谢意，然后去了考场。

　　考场门口，站着笑靥如花的陈雨。

　　陈雨好像在和自己的好朋友聊天，神色飞扬，脸色红润，完全不是昨天物理考完那面如死灰的额模样。傅希文留意了一下，然后做到了自己的考场位置上。

　　陈雨的位置在傅希文的右前方，傅希文一抬头就可以看见她的后脑勺，还有半个侧身。应该说是很清楚的可以看见她的所有小动作。

　　傅希文被自己这个脑袋里冒出来的想法惊到了。他以前考数学的时候可是很专心的。才不会想这些杂七杂八的。

　　可是，就是不能不留意。

　　“大家把与考试相关的东西都拿上来。”监考老师发话。

　　傅希文没带什么，就带了数学考试必备的几样工具。所以就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考试开始。

　　陈雨也没有上去。她的腿上依然摆着方子路所说的一包纸巾。

　　傅希文感觉好像视线晃了一下，他看见陈雨从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

　　然后什么都没做，就放在了抽屉里。

　　傅希文心生疑惑，但也没有多说。还是准备考试要紧。

　　120分钟的数学考试，一般人都会把时间利用到最后一秒，然后铃声敲响的时候捶胸顿足地大喊“哎呀！差一点！”，愤世嫉俗地交上试卷。

　　但是傅希文却是提前半小时写好的那种，除了自己写不出来的，其他一般都是正确的。傅希文从来都是下笔就对，写下的答案是直觉和计算的双重结合，准确率是没的说的。要说林诺为什么会超了傅希文，一般都是林诺会写的题目傅希文不会写。

　　傅希文瞥了一眼最后一题，是函数。因为他们的进度快于普通班，但这张试卷是按照普通班的进度出的，所以傅希文感觉很轻松。按照他的预习进度，他应该写的事数列压轴题才对。

　　写完最后一题的时候，傅希文瞅了一眼表，还剩下半小时。傅希文放下笔，前后翻看了一下试卷和答题卡，确保无误之后，眼神慢慢地转移到了右前方。

　　陈雨还在写。

　　他发现陈雨一直在草稿纸上演算，然后答案也是写在灰白的试卷上，而不是红色的答题卡上。傅希文思索了一下，继续观察。

　　傅希文推断了一下，这张试卷的难度，按照普通班的平均水平，最后一题的最后一小问都是放弃的，根本连看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在陈雨翻看答题卡的时候，傅希文惊讶地发现，她答题卡上所有的空都是填满的，包括最后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