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浮花浪蕊俱尽》夜凉时

15、第十四章 心念

　　徐渊看着她，笑着，“既然都走了，我要是也走了这要是传出去，你灵坠仙子的名声估计就碎没了。”他委屈地叹气，“所以我只好牺牲自己，成全你了。”

　　“呸！”灵坠斜着脸没好气地看着他，“本仙子才不稀罕呢，我有紫慕，不需要你。”

　　徐渊不由得觉得好笑，温润的眼神微微含笑，看得让人心里一暖，“灵坠仙子此话让在下不由得又想多了。”

　　灵坠闷哼一声，指着殿外，“徐公子请吧，恕不远送。”

　　徐渊依旧笑着，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他本来是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此刻真有一种无赖的感觉，他嬉皮笑脸地说着，也分不清是真是假，“灵坠仙子今天不是招亲吗？我可是留下来给仙子做夫君的，我可不能走，再说了刚才我说过要陪伴仙子一生一世的，就这样走了成何体统。”

　　依稀间，她眼前朦胧一片，海畔花雨中，耳边响起少年承诺般坚定的话语“灵儿，我这一生从未承诺过什么，但是对你总觉得应该如此，我徐渊不如上神风光无限神通广大，可我哪怕倾尽一生，都不会让你同这花瓣一般流逝，只要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一生何其短暂。

　　灵坠低下头冷笑了一生，再抬头，眼神中有冰冷的不屑和厌弃，“我是神仙，又岂会在乎你这一生一世？你可曾想过，若你百年后离去，我又该如何？对我而言你的百年时光不过沧海一粟，你有什么资格许诺？”

　　这样的一句话，仿若雷霆，让徐渊猛得惊醒，他愣在当场，黑夜般颜色的衣衫映在瞳孔你，深沉而忧伤，一梦惊醒，他摇摇头低声笑道：“我竟忘记，灵坠仙子心仪的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灵，可是他可曾有半分怜惜你？”

　　“与你何干？”她的语气和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寒冷。

　　“你本不是朝秦暮楚四处放荡的人，却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传出不好的名声不说还跟其他男子花前月下，这些明明是你最讨厌的事情，可是你却为了他……结果如何，你故意将招亲的消息说给他听，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和在乎，可是他却将这个消息公布天下，至你于何地？”

　　一个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玉器的碎片晶莹剔透，零零碎碎地散落在地上，那些碎片，光影灼灼，像是生命中永远都拼凑不回去的美好的记忆。

　　十重天的云海万丈，海之尽飞花如雪，漫无边际的灵坠花从无风摇曳，绽放出奇异的纯洁的微光，他曾在花丛中抱起还是女婴的他，孤傲冰冷的眉眼溺出了几万年来从未有过的笑意，“等了你九万年了……今后你便是我的灵坠，是我要守护生生世世的灵坠。”

　　五百年后，夜深如墨，月影朦胧，灵坠花照样漫天飞舞匆匆藏向大海，他样做生气的模样看着她，“小丫头要还是胡闹，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又过了五百年她跪倒在浮光明灭的花丛中，失声痛哭，他的眉眼是那样的淡漠而疏离，“灵坠！这四海八荒我依然会庇护你，只是魂灯已碎，你我永无再见之期！”

　　往事种种，总觉不堪回首，她撇过脸去，避开徐渊那双忧伤痛哭的眼神，那样的神情依稀让她想起了千年前的自己，她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灵坠没有看清楚徐渊此刻的神情，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拂袖离去，走的轻而潇洒，几乎没有惊动一丝尘埃。

　　半晌，紫慕从帘后缓缓走出，示意石头小仙退下，她纤手扶上灵坠纤弱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小丫头，你这是何苦呢？”

　　“紫慕。”她说着，十分平静，眸子清澈如泠泠泉水，澄净之处又有点点涟漪，安静深沉地让人心疼，“我曾以为凌玦还是在乎我的，我觉得如果我嫁人他肯定会来阻止我，如果那样我就可以见到他，跟他一起回去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就这么不在乎吗？他心心念念的永远是那个死去的人，她是天神又如何，灰飞烟灭，哪儿还有什么来世？他为什么就不能低下头看我一样，我如此卑微的喜欢着他。不过他们有些人说的也对，我一介小仙，想跟上神双宿双栖简直是奢望。”

　　“都过去千年了，他说永生永世庇护我，但却幽闭乾坤殿从来不见我，只因我当时一气之下打碎了她的魂灯断了他的念想。紫慕，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他才会原谅我？到底怎样做他才会在意我？”

　　忽而她又自嘲道：“也对，我不过是灵坠花万年孕育的一个精灵，怎么能与容颜绝世的月澈天神相比。”

　　紫慕大惊，立马捂住她的嘴巴，紧张道：“不要再说了。”

　　那个名字，是六界的大忌，都怕提及凌玦上神的伤心事，是以都不敢提及她的名字。

　　“我不提及，他就会忘记吗？月澈天神陨世十万年，他可曾有一分一秒忘记过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