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沧玄唯慕

12、恶劣熊“孩子”

　　忽明忽暗的流萤在暗色中调皮地上下跃动，用柔和的绿色点缀黑暗。
　　一条不过及膝深，却几乎横跨整个妖域森林，最后消失于沙漠的小溪静静流淌，水面波光粼粼，晃人心神。

　　一个穿着粗布衣，将裤子高高扎起，小腿浸没于溪中的背影映入眼帘，若不是隐隐发亮的光滑脑袋，和周身淡淡的凌厉气势，还以为是一误入森林的普通农民。

　　封蔷一时被漫天的流萤吸引住了全部心神，目光情不自禁追随而去，与突然转过身的菩音撞在了一起。

　　“女施主？！”菩音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嘴角的微笑不变。
　　“你的伤好了？”

　　莫名的，封蔷心里升起淡淡的尴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大师，好久不见了，之前多谢你救了我，我身上的伤不碍事。”

　　“不知大师在这溪里做什么？”封蔷甫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本来并不打算多做交谈的，估计他应该也不会和魔修过多交往吧。

　　说实话，即使这个和尚救了自己，封蔷并不想再与他相遇，也没想过很快就会有机会再次相遇。

　　按照他们各自的立场来看，她是魔修，而他是佛修，哪天他突然要除恶灭了自己都说得过去。

　　菩音没看出她的不自然，将手里拿着的满满的贝壳晃了晃，光滑的贝壳反光，在昏暗中也极为清晰。
　　“摸贝壳呢，这可不是普通的贝壳哦。”

　　菩音离开封蔷后就没有目的地到处乱走，对于他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很新奇，有些曾经听一些和尚谈起过，但更多的是从未知道过的陌生事物。

　　像之前他发现有种妖兽攻击力强却动也不想动，被另一种娇小的妖兽蹬鼻子上脸了才反抗一下；

　　像不久前他在小溪里发现的这种贝壳。

　　只有一个人时是孤寂的，因为他的过往，菩音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每当他找到了解一种新生物时，想高高兴兴地分享却发现无人可说的经历糟糕透了。

　　封蔷的突然出现可谓是让他眼前一亮，即使他觉得他们并不是一路人。
　　但这与他想和她天南地北的聊没多大关系。

　　只交谈，不交心，没毛病。
　　和尚想。

　　他从水里走上岸，快步走到封蔷的面前，将手摊开，“你看，这种贝壳有些金色的纹路，而且我还发现它们非常有趣！”

　　他温和的眼眸似有流光般褶褶生辉，嘴角的弧度更深。

　　菩音熟悉温和的语气让封蔷的不自然缓和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么大个人却感觉像是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莫名想笑。

　　她顺着他的话向他手中的贝壳看去，果真如他描述的一样，她不禁也提起了兴趣。
　　“怎样的有趣？”她接下他的话。

　　“你看。”
　　菩音从中取出一扇较大的贝壳，将其它的收进了乾坤袋里。他用手指反敲贝壳两下，贝壳竟然打开了些许，能隐约看见里面嫩白色的贝肉。
　　在贝壳张开的瞬间，菩音迅速地在贝壳缝处塞了快拳头大的石子，防止它突然合上。

　　封蔷：“……”这操作挺棒的。

　　封蔷并没有见过亦或听过这种带有金色纹路的贝壳，她看到那白白嫩嫩仿佛能掐出水来的贝肉时，面色有一瞬间变得古怪，狐疑地看着菩音。

　　“大师……你莫不是想吃这贝壳吧？不然为何会在溪水里摸起贝壳？”
　　瞧着肉看起来多可口啊。

　　这贝壳肉也是肉，和尚也会吃？

　　“……”
　　菩音的嘴角轻微地抽了下，咳了声，道：“阿弥陀佛，我并不是那种酒肉和尚，从未食过荤腥，也没有这种念头。”
　　我只是单纯地在水里玩，然后发现了这种贝壳。

　　“哦。”

　　“这个不重要，我还没说完。”菩音将话题拉了回来，“它的能力很奇特。”

　　“什么能力？”

　　“你猜？”

　　“呵呵。”封蔷冷漠脸，睨了菩音一眼，我多想知道嚯。

　　“这种贝壳可以记录它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和听到过的声音。”菩音见她不捧场，也不在意。

　　“你试试。”菩音将手中的贝壳递给封蔷。

　　“啊？我试试？”
　　封蔷看着他手里的贝壳，迟疑地接了过来，面上仍然镇定平静，眼眸却有一抹茫然转瞬即逝。

　　她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但拒绝的话在看到他眼睛里的兴奋时怎么也说不出。

　　“直接对着它说话吗？”

　　“也可以不说话，你用灵力微微刺激一下它，可以记录一下想保存下来的画面。”

　　封蔷用手指沿着贝壳表面光滑的金色纹路摸了摸，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她将视线转移到了森林里漫天飞舞的流萤上，明亮的双眸中倒映着点点绿色。

　　我可以将它们记录下来啊……

　　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萤火虫群呢。

　　在天魔宗的岁月就像身处修罗场一般，只有幼时在牢狱里的厮杀，长大时各个派系的勾心斗角，谁会去寻找这些无用的东西？
　　从未逃离，只有无边的黑暗。

　　现在，黑暗的世界里终于有了光。

　　这是封蔷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逃离天魔宗了，从此，天高任鸟飞。

　　漫天的流萤在静谧的暗色中看似是没有目的的随处飞动，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它们在慢慢地往溪岸汇集，如同无数条发光的宽大丝带，最终聚于一处，与溪面上的波光粼粼交相呼应。

　　封蔷手中的贝壳有着浅浅的金光亮起，这场将镌刻在她心底深处的画面被收藏进了贝壳中。

　　“你喜欢这流萤？”菩音一直注视着封蔷，也将她眼中的欢喜看入眼中。

　　封蔷微微偏头，思考了一会儿，道：“算是喜欢吧，我觉得我喜欢的是那些会发光的生命。”

　　菩音没再继续之前那个话题，又拿出了个贝壳。
　　“我觉得这些金色的纹路才是这种贝壳能记录画面的真正原因，也许可以试着研究将纹路画在符纸上。”

　　“做这种符纸没多大用处吧？！”

　　“有很多法术阵法符纸也看似鸡肋，但也有存在的意义。”

　　“也对，可以把符纸贴别人墙上，偷窥挺方便的。”
　　封蔷手指抚摸着手中的贝壳，一时嘴快开玩笑说道。

　　“……这对你应该有用。”我是出家人，不兴这个。菩音的表情一言难尽。

　　心神一动，封蔷突然想起了之前他救自己时的举动，问道：“你救我时塞给我的树枝是什么？真是那树枝隐藏了我的气息？”

　　菩音依旧笑得温和，眼睛里却闪过一丝得意，“那是幻木。”

　　“幻木真实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截枯木，没有灵识。它能随持有者心中所想变成随意变幻，甚至气息也能改变。其实你之前见到的树枝也是假象。”

　　“传言能隐藏气息，随意进出结界的避世珠就是由幻木中的琼脂炼制而成的。”

　　菩音嘴角的笑深了几分，“我当初找到这幻木还是费了好一会功夫，差点把我骗过去了。”

　　“不过找到幻木后，在这妖域中部就差不多任我逍遥了，没有妖兽找得到我！”

　　封蔷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菩音，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那你之前留给我的树枝就是我的了啊。”
　　十分的理直气壮。

　　菩音表情不变，嘴角带笑，余光扫了一眼妖域深处，道：“我找到的那是一整株幻木，被我拆成了很多截，送你几截没关系。”

　　“不过这幻木是长于妖域中心的，有着它的伴生妖兽。”

　　“伴生妖兽能一眼看穿幻木的伪装，也能轻易地嗅到幻木的气息。”

　　封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说这妖兽做什么？”

　　“阿弥陀佛，只是提醒你，你身上也沾上了幻木的气息。”
　　菩音的嘴角的弧度又深了许多，温和的眉眼闪过一丝恶劣。

　　“现在，之前被我甩掉的伴生妖兽找来了，女施主。”

　　“洞虚期巅峰的七情魔蜂后。”

　　“还是一群小弟蜂。”

　　“……”
　　封蔷眼睛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菩音。

　　你真是个和尚？！
　　周南寺以你为耻啊啊啊！

　　“嗡嗡嗡！！！”
　　一股强势的气息迅速靠近，封蔷只瞥了一眼，只能看见远处隐隐有小黑点迅速移动，蜂鸣声由远及近，刺激着她的心神。

　　“还不快跑？！傻愣着干嘛？”
　　菩音直接抓住封蔷的手腕，转身沿着蜿蜒前行的小溪向森林中心飞奔着。

　　封蔷被突然用力向前一扯，只能迈开步伐尽量跟上和尚的速度，内心的气愤泡泡“咕噜咕噜”的不断冒出心湖。

　　小溪水面波光粼粼，映照着两人狼狈的身影，潜藏在溪底的贝壳悄然张开，浅浅的金光微微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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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这秃驴怎么这么啰嗦？

　　因为以前无人可说，攒了太久。后来遇到了一个人，就再也忍不住，想告诉她所有。

　　那你怎么又那么恶劣？

　　看你傻兮兮的，让你长点心眼，教你以后不要轻信，别人。

　　哼，不傻不傻，因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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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封楚云：姐！你还记得黑暗地洞里的小云吗？！
封蔷：我正在努力地向你赶去！
菩音：哼，你只能和我一起逃亡一起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