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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且悬星月共今宵 ...

  •   眼泪自我的眼眶啪嗒啪嗒地掉落。我离开浅草堂是为了散心,现在竟又记起伤心的往事。在所有亲人中,我最怀念的是怪爷爷,最感到亏欠的是紫然,可是这两人却都不给我好好回报他们的机会。

      龙泽宇手足无措地帮我擦着眼泪。这么强壮的女人也会落泪,这个样子,他应该嘲笑才对,但他竟感到心痛。他误解成:我是因为享有长生却终将寂寞千万年而在悲伤。他搂过我,让我在他的怀里哭,故意取笑道:“你是因为要顶着这张脸、这个身材度过千年而悲伤吗?的确应该为此痛哭一场。”

      “谁说的!”我猛地推开他,严肃地说,“这个身体又不是我的本尊。而且只要我把红姐哄开心了,我就能——”我收声,停止下文,多说无益。我们一族的秘密可不能曝光。

      “我知道。”他记起刚刚在幻象中见到的花朵,误解我说的本尊就是那朵花。见我已经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不再哭了,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你真的知道?”这下我不知道了。

      夜阑星稀,我靠着神像下的墙壁,却一直无法入睡,思绪沉淀在苦闷的回忆里。看一眼不远处的龙泽宇,他背靠着柱子,闭着眼,应该是睡着了。火堆间隔在我俩中间,静静的燃烧着,有时会发出啪嗒的火种跳动声。

      我轻声走到门口,挨着门,坐在门槛上,仰首望起星空,月有缺,星光闪烁,辨不出哪里是我的故乡。

      黑暗,我并不讨厌,因为我深信黑夜后就是黎明。

      我们兄妹十人都是怪爷爷从战后的废墟里捡回来的。那时候列国大战,毁了我们的家园,我被困在黑暗的废墟里,没有水,更没有食物。被逼疯的人,狠心地杀死同伴,分食他们的血肉。那场面很可怕!那时候我很小,躲在塌陷的缝隙里,祈祷着真神的出现。后来,是怪爷爷救了我。同时获救的还有九个小孩。

      我们的原名早就不记得了,被怪爷爷用颜色命名,“黑白灰红橙黄绿青蓝紫”都用尽了。听怪爷爷说,我的祖先曾是开国名将,叫穆赫·妖夜,超强的精神力所向无敌,后来功高盖主,被灭族了,幸运的是,竟然还有我这个后裔,不但传承了雌雄同体的体质,还血继了精神力异能。其他的九个被收养的兄弟姐妹也各有来头。

      长大后,我们各怀绝技,样貌更是人中的佼佼者。可想而知,怪爷爷是个天才,更是个极度好“色”的小老头。作为报答,我们发誓:要用性命来保护怪爷爷的乖孙——奇律·吾颜。

      银色的战衣好似月华,伟岸的身影犹如磐石,坚毅的双眸比星辰更耀眼,风似乎很贪恋像颜这样的绝世容颜,在他的面上不停地吹着,吹得他那及腰的秀发恣意飞扬。

      我仿佛在月光中看见了颜。他在月光中问我:“妖孽,你到底是要做我的弟弟还是妹妹?或者,我可以收你做我的小新娘。”

      有个高傲又稚气的声音回答:“哼!等我成年那天再说。”我答应了怪爷爷,18岁成年那天决定性别,做一个正常的单性人。

      颜,你为什么总叫我“妖孽”?多年后,你早忘了曾对我说过这话,有了自己的爱人。所以我知道,我不可能是你的小新娘。你的意志力是那么的顽强,我的精神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改变你的意愿。

      我只想成为你的一件武器,可是强悍又体贴人的你,从不会让我为你去冒险,即使你成为将军,经历大小战役,却从没想过把我带在你的身边。我常问自己,是我不够资格,还是你对我太过宠爱。

      可我好后悔,假如我当初能自私的用精神力催眠你,让你忘记你的公主,或许就不会有日后的悲剧。为什么你要爱上公主,假如是爱上平民,你或许能活的更久一点。

      “不可以!我要做妖妖的小新娘!我们打过勾勾的。即使是颜,也不能让!妖妖是我的!”是紫然的声音,稚气又可爱的声音。她那纯真而美丽的脸庞总是时时刻刻地向我展示着她那迷人的小酒窝。

      你对我的情意始终如一,可以为了我牺牲一切。可是,你为何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为什么要失去求生的意志,为什么要放弃询问我的感情,为什么要彻底地离我而去?你是让我在亏欠中记得你一辈子吗?那我就告诉我,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你又知道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想还债,可是你这个大债主却不在了,我只好自我放逐,放浪形骸。我,其实根本不配得到你的青睐。

      紫然,你知道吗?我在这个时空见到了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叫范卿吟。可惜她不是你。如果你能活过来该多好。我欠你太多。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用吃那么多的苦。如果你能活过来,我愿意为你而改变。

      “切!这人妖有什么好的。”青阳语气鄙夷。

      青阳,所有人都知道你喜欢紫然。所以当紫然死在你的眼皮底下时,你是那么的伤心。你恨自己身为神医却救不回心爱之人的性命。之后一直在苦心专研复活术,却一直没能成功。

      “你叫我什么?”我的声音压抑。

      “呀啊!别说!这是禁忌!”蓝魅大喊。

      “阳阳,别说!”黄帝扑上前去捂他的嘴。

      但是——

      “人、妖!难道说错了——啊——”他的“吗”字变成了痛苦的尖叫。

      我用意念力狠狠地攻击了青阳的神经。

      “妖妖,快停下来!”“停啊,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阳阳快吃不消了!”橙子、蓝魅纷纷劝说。

      橙子总是那么的温柔,就连爱着颜的感觉也是那么的温柔。你是真的愿意为他而生、为他而死,即使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蓝魅总是那么的贴心,细心的为身边的人着想,一颗心默默地暗恋着灰歌。

      “呵呵呵!这就是青春!小家伙的精力就是旺盛。”怪爷爷笑着在远处教灰歌和白魁进行招式对练。不打算干涉我们这边的闹剧。

      黑煞和红英正甜甜蜜蜜地对着书本研究学问。美好的气氛却被我们这边的状况给破坏了。

      “绿妖!”红英气得操起棍子,一棒打晕了我。扔了棍子,拍拍手说:“哼!总算安静了!”

      红英总是那么的强悍。她和黑煞的感情是那么的深,那么的甜蜜。黑煞,总摆着大哥哥的姿态,做什么事都是那样的出色,为了他所重视的人,不惜拼了命的战斗。

      原本应该整整齐齐在一起的大家,现在已经不完整了。假如时间能够倒流该多好!

      月中的圆缺总教人记起往事,故人的剪影在月中变幻无穷。原来,我们曾是那么开心的生活在一起。我双手抱着膝,将脸贴在双膝间,努力将思念埋下,眼泪却湿了衣襟。不知过了多久,竟睡着了。倏忽刮起一阵凉风,我本能地紧了紧抱住双膝的力道。

      龙泽宇一直假寐着,却没作声。

      当我再次醒来时,是躺在屋内的干草上,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衣,而他则坐在我昨晚坐过的位置。

      第二天,我们终于赶上端木寒他们。龙泽宇又给了麻婆婆一些银子,让她和蝶衣先去其他地方躲一阵子再回家。

      “蝶衣妹妹,你若还想卖艺为生,可以去秦淮河畔找凤怡阁的老板娘。就说是花溅泪介绍你去的,只要你唱那首《情花开》,老板娘就会收下你。”我说。

      “千树,你就不能给她个好介绍,例如从良,经营个茶楼、酒铺什么的!”龙泽宇插话。

      千树?谁啊?哦喔,我现在的化名。怎么才一个晚上,这小子就像是跟我很熟似的,直呼名讳。

      “龙泽宇,你搞什么鬼啊,竟然对花大姐直呼名讳。”端木寒皱着眉,不悦地说。

      “我的年龄比她虚长几岁,自然可以直呼名讳。之前的那么多声‘大姐’真是亏了。这样吧,千树,从今往后,你就叫我宇哥哥。”

      “什么?那不就是比我还小。嗯,千树,我们以后也直呼其名吧。”

      “你干吗有样学样?”龙泽宇讽刺道。

      “我又没跟你说话。千树,你的伤势怎么样了?”端木寒关切的询问,眼中的关心是如此的真切。

      “我没事,你们别吵了。”我的大姐身份这么快就降为小妹,我不要!我这身材、这模样,像是做小妹的样吗?!可恶的龙泽宇!

      “花姐姐。”蝶衣把我拉至一边说悄悄话,“蝶衣觉得姐姐真是好福气,身边有这么出色的两位公子。昨晚端木公子与你们分开后就一直担心姐姐的伤势。看得出这两位公子都有意于姐姐。”

      她说话时,目光游移到端木寒身上,竟有几分小女子的羞怯。也不知他们在昨晚上经历了什么。

      “呵呵,别开玩笑。你先看看我的模样。哈,笑话啊!不过,我也祝妹妹找到个如意郎君。有机会,我定再去找你合唱一曲《情花开》。”

      “好。一言为定。”她想了下,向我跪下,说道,“蝶衣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所以有一事相求。”

      “这是干什么!起来再说。”我扶起她。

      “从这往南两百里是溏心镇,那儿有条泥沙河,水势凶猛,被人传出:有妖孽在作怪,每个月都要祭上一名貌美的处子孝敬河神,才能镇压住水中的妖孽,使河水恢复平静。我的好姐妹莲儿被人抓了去充当祭品,还请姐姐跟两位公子去救救我那可怜的姐妹。”

      “怪力乱神!世上哪来的妖孽!迂腐!愚昧!”我大声诉斥。

      送走麻婆婆和蝶衣后,我向龙泽宇和端木寒讲述了蝶衣跟我提起之事。

      龙泽宇用唇语说:跟你一样是妖孽!

      我扭头无视于他,问端木寒:“你怎么看待这事?”

      “事情有古怪。无论是否有妖孽,伤害到无辜少女就该去阻止。”

      “说得对。”我举拳轻捶端木的胸口,表示赞同。“河神如果真的是神,就不会贪图人间美女,无欲无求才是真神。还有,世人又如何肯定只要用少女活祭河神就能消灾解难,分明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十五潮涨是自然现象,竟用自然规律来残害无辜生命,我要替天行道、惩恶锄奸。”

      龙泽宇打岔道:“你去替天行道?呵,就不怕被妖精吃了?”他的眼神告诉我:妖精对妖精,我的下场就是沦为点心的料。

      我气愤地瞪他:“龙泽宇,我忍你很久了。你为人处事、说话待人不要这么刻薄好不好!你可知,世人最可惧之物,非狐非魔非鬼非怪,而恰恰正是那同类。‘同类最伤!’这句话,你可有听说过。对人类来说,妖孽有什么好怕的,最可怕的是人。”

      人心不足蛇吞象!当初在原来的时空,就是那些自称正义化身的皇室,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惜牺牲了为他们效忠的颜,之后又为了怪爷爷的发明,假借特权之名来迫害我们。使得我们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流浪在异时空!

      两人听了我的话,都表示沉默。

      三人再次上路,随处听到的都是关于溏心镇有妖孽的传闻。

      据说在昨儿个晚上,巫正法师与玉机子道长抓获了一个妖孽,就关在道场里。那妖怪长着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几日前突然就出现了,在镇上当起郎中,悬壶济世,没想到的是,他竟诱拐起祭祀河神的圣女!还好得道高人玉机子道长正巧路过,出手收服了妖孽。

      “我看这玉机子八成不是个好东西,助纣为虐,残害无辜生命!人家郎中明辨是非,孤身救人,却被他诬赖成妖怪。”我听了这话,立即反驳。

      顿时,数道凌厉的眼光盯过来,只见整条街的人都把斥责的目光聚集在了我身上。

      “看什么看!”我插着腰,顶着朝天鼻,瞪回去。

      一个老先生鼓足勇气上前来跟我讲理:“玉机子道长可是好人。他教人农作养身,替人医病解愁苦,这附近十乡八县的无人不敬仰他,就连皇帝也曾下旨招他进宫当国师,却被他回绝了。他不但学识渊博,而且容貌更是俊美无比。”

      “你怎么把人讲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这是事实!”整条街的人异口同声。

      靠!惹群愤了!“是在下失言了。”我低头认错,但脸上却是轻蔑的表情。跟无知的人比口才,我有够傻的。

      我的致歉总算是稍微平定了众人的怒火。复又问道:“你们真的相信世上有妖怪?真的认为用活人血祭河神就能平息汹涌的江水?就因为这样,你们便要兴高采烈地庆祝一个花骨朵般含苞待放的少女为此献出年轻又无辜的生命!假如那少女是你们的至亲至爱,你们也忍心看她无辜枉死?世上若是真有神仙鬼怪,你们就不怕那亡魂夜里回来索命?”

      “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妖言惑众!”之前的老者喝道。

      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还是乖乖回去养老吧,插个屁话!“我说的是人话又不是鬼话,何来的妖言?”

      “你这外乡人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咱们溏心镇的事,你又知道多少?”一个妇人斥道。

      “你们溏心镇常年受水患影响,难道你们就不会动脑筋、想办法,提出解决之道。据我所知,你们已经一连生祭了三个少女,但在过去的七月、八月依旧是水涝成灾,这祭祀有用吗?你们只知道求神问佛,那么神仙有下凡来帮你们消灾解难吗?神仙若有七情六欲,那只能说明他是人而不是神!”

      “巫正法师就是天神派来人间的使者!不许你在这里对天神无理!各位乡亲!我们赶走这外乡人!赶走她!”此时一个身材魁梧壮汉喊道。

      这人太可恶了,竟然要赶我处境!我在心里记下了他的容貌。

      众人用最快的速度操起身边的家伙,什么木棒、扁担、菜刀、锄头、簸箕等,气势汹汹地要来赶我!看情景是东真格了。

      “千树,祸从口出,你还是闭嘴吧。”龙泽宇觉得事态严重。这帮人如此迷信,朝廷官员为何不来制止,再这么下去极易发生民变。

      “等等!这里发生如此荒诞之事,难道朝廷都不管的吗?”我喊道。

      “哼!朝廷养的都是些贪官和糊涂官!”

      “以前朝廷也派过几个官来治水,我们把他们像菩萨一样供奉,他们却收刮了我们的钱财就跑路了。谁还相信官家的话!”一个农汉说。

      “前些日子就来了个钦差大人,顶个屁用!还不照样被我们赶出镇。”之前那个可恶的壮汉又说。

      “你们牛,连钦差都敢驱逐。难道就不怕朝廷把你们当成乱党,派大军来攻打你们,把你们的家园夷为平地!”我说。

      “你是哪来的外乡人,在这里恐吓人!难不成是朝廷派来的。”

      “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快走!”

      “走!滚出我们的村子!”

      说着菜叶、鸡蛋全往我身上招呼过来。他们的口水都快把我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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