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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Chapter 8-3 ...

  •   向梓桑起得早,是第一个发现顾依依失踪的,昨夜顾依依直接将房门反锁,谁也不让进。她去洗手间路过却意外发现门口虚掩,进去一看,人不在,东西也空了。她心下一急,急忙回房找手机给易彬打电话,易彬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半个小时就能到,让她别急,等他到了再说。

      挂掉电话,她才想起还得跟斯哲说,正要去敲门,他却打开了,开口就问:“她跑了是吗?”
      “你——”怎么知道的?

      斯哲并不知情,只是预感。“Don't worry, we can find her。”不忘安慰她,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很快抬头说道:“她没走远,我们去找她。”

      向梓桑很惊讶,“你怎么——”
      斯哲难得有耐心解释:“我在她的相机里放了定位器。”

      向梓桑:“……”没想到他居然对顾依依做了如此防备。
      两人迅速下楼,跟李二婶借了电车,向梓桑载着斯哲往村外去,才上大马路,便听到村民在接口相传有辆车翻在山沟里,还死了人,好像就在斯哲手机里顾依依的定位范围,他们更急了,向梓桑加大马力,直往目的地冲。

      没有看到所谓的翻车现场,却在路边看到顾依依被村民搀扶起来,样子有点狼狈,身上还蹭了泥土,但没有受伤。

      向梓桑车尚未停好,斯哲已大步上前,一把扼住顾依依,面色铁青,怒不可遏:“You are so capricious!”(你太任性了!)

      “喂!你抓痛我了!”顾依依一脸蒙圈,不知道这扑克脸又抽什么风,“你干嘛呀!我又没拿你东西!我自己跑出来关你什么事!”

      向梓桑努力调和二人,好不容易让顾依依情绪平复,问她:“依依,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前面的翻车——”

      “什么翻车?我不知道啊!”顾依依茫然不解,她只记得昨晚自己溜出来后沿着马路走,然后走着走着好像就踩到烂泥地,掉进路边的玉米地里,实在太晕了,干脆就躺下了。

      向梓桑皱眉,顾依依不像说谎的样子,她想了想,决定等易彬来了再说。便跟顾依依说易彬准备到,她倒是想去翻车现场看看,可怕一走,两个人又杠上。

      须臾间,一辆黑色越野车从马路对面掉头,很快停在他们前方,是易彬。
      看样子他已知晓翻车的事,也不多话,他把车钥匙给斯哲,让他带上妹妹直接开回百城,顾依依自然不肯,又想大闹,易彬一脸疲惫:“依依,你妈妈住进医院了,重症监护室,她非常想见你。”

      闻言,顾依依闭嘴了,斯哲则面布阴沉,拉她上车,很快驶离。
      向梓桑心知易彬的无奈,她发动电动车,对他说:“我们去翻车现场吧。”

      当地交通部门已经有人来了,正在想办法把车弄上来,说是里面有三人,三个外国人,估计均已身亡。

      路边没有护栏,车是直接翻进山谷,车头又夹在两块大石头之间,弄上来并不容易。
      两人从一旁的小路来到山谷,易彬示出证件,与当地的交警说明情况,进入警戒线内,向梓桑亦跟上去。

      虽然车被夹在石间,但能将里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均是外籍人士,全都一头中长金发,遮住面容,不可细辩。易彬费劲贴近车门,手探进去,拨开副驾驶座上男人遮目的刘海。

      向梓桑好奇凑近,死者面容有几道血溪,但依稀可辨是个男子,她看了又看,眼前突然一阵恍惚,头痛起来。

      易彬未注意到她于身后捂住头部的痛苦模样,而是将手继续往车厢底部探去,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已经有点变形的半环形刀片。

      他眉宇蹙起,心中浮现无数脉络,万重山瞬息而过,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论。
      身后的向梓桑,在看到刀片森森银光的那一刻,顿时恢复如常,神色清明。

      “这是作案工具吗?”她问,音色冷沉,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易彬没听清,看过来,却巧向梓桑的手机响了,是颜西焱。她朝易彬抱歉一笑,退到一边,接起电话。

      没等那边开口,她直接道:“西焱,我下午回到百城直接去办公室找你,我要给你做催眠。”
      那头静了数秒,突然传来轻轻笑音,回了个好字,又问顾依依怎么样了。

      向梓桑如实告知,也不闲聊,很快挂电话。
      易彬已将刀片装进证物袋,跟她说今天下午没办法跟她回百城,因为他要找前几天无头尸案丢失的头颅和汽车,他隐隐感觉,它们就在附近。

      向梓桑盯着半环刀片:“这几个外国人,就是凶手吗?”
      易彬没有直接定论,只说很有可能。

      向梓桑道出疑惑:“可是他们死了,这真的只是意外车祸吗?”几个外国人在一个小城出事故不是小事,再来顾依依莫名其妙晕倒在车祸现场附近,这很让人生疑。

      “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易彬宽慰她,并问:“有闻出什么气味吗?”
      向梓桑抱歉的摇头,车上的香水座碎了,车上除了血腥味就是铺天盖地的香水味,她的确没嗅出什么来。

      两人离开现场,易彬说找人送她去车站。
      向梓桑说不必,她还要把电动车归还,村口有车直达县城车站,她没问题的。

      骑上车后,她未即刻离开,而是认真看着易彬,“易,你知道吗?”她顿了顿,“颜西焱的未婚妻Lani,生前是一名国际刑警。”

      “回去后我会直接找他,我必须要让他记起一切。”

      ♀◆♂

      搜索工作持续到落日时分,终于在距离车祸地点3公里的深谷找到无头尸案被害者卢启文的车,车子翻到谷底,摔得四分五裂,加上地势险峻,山林茂盛,难怪一直未被人发现。

      可惜的是,车里并没有失踪的死者头颅。

      ♀◆♂

      斯哲开着易彬的车,直接将顾依依带到医院。
      安韵还在ICU躺着。

      顾依依本来还一肚子气,可是看到隔着玻璃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正在接受医生检查的女人,那是她的亲生母亲;看到仿佛一夜老了几岁的父亲,她顿时没了脾气,心中还涌起愧疚。她挪到顾泽峰身旁,低着头,轻扯父亲的衣角,“爸,对不起。”

      顾泽峰看着她,抚触她额头上的包扎,问她疼吗,顾依依摇头,顾泽峰长长叹一口气,并无责备之意:“回来了就好,待会医生检查完,没什么大问题,你妈就转到普通病房了,这几天你就留在医院陪陪妈妈吧。”

      “哦。”顾依依乖乖点头。她环顾四周,斯哲还站在ICU病房的探视窗前,而旁边走廊的椅子上,斯缇正跟一个与父亲年纪相似的男人坐一块,似乎是她的父亲。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于是跟父亲说:“我去看看她。”
      她来到探视窗前,偷偷瞥一眼斯哲,却只见一张冰山级别的面容,她方站定,他便提步离开,离去前还冷冷扫视她,口吐冰冷话语:“你差点要了她的命!”

      顾依依听言气涌而上,本想扯住他理论,终究还是忍下来,毕竟公共场合,她可是有教养的。
      漆宇宁在接到易彬电话后,立即暂停手上的调查工作,赶到医院,找到斯缇,将她叫到一旁,与她说明情况,要带她回警局询问。

      “车祸?”斯缇皱眉,“他们现在在哪里?”
      漆宇宁:“三人全部当场死亡,当然,这次需要你协助调查的,不仅仅是这场车祸。”

      斯哲就在一旁,闻言当即对漆宇宁道:“漆警官,关于Jeff三人,我比舍妹更了解他们的情况,我跟你回去。”

      漆宇宁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梭巡一番,最后同意了:“行,不过令妹还是要做好协助调查的准备。”

      ♀◆♂

      向梓桑回到百城,直接去找颜西焱,彼时他正在开会,她独自于他办公室等候,心思千回百转后,她更加坚定决心。坐在客区沙发上,为他煮了一壶康娜咖啡,将安瓿瓶的药粉全部倒进去,取出两个杯子,分别倒上。

      颜西焱还没踏入办公室,就闻到浓郁的咖啡香气,他心里奇怪,他知道是向梓桑在等他,但印象中她并不钟意咖啡。

      他面上含笑走进来,看到茶几上两杯冒热气的咖啡,揶揄的语气:“不是说要催眠吗?怎么煮了咖啡?”

      向梓桑将咖啡递给他,自己端起剩下那杯,“第一次煮,手艺欠缺,别嫌弃。”
      颜西焱坐在她左侧,言笑晏晏,极是温柔:“我倍感荣幸,岂会嫌弃?”

      看着他喝了一口,又一口,她也抿一口,便放下,凝视他,声色沉缓平静:“西焱,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催眠。”

      颜西焱微微皱眉,放下咖啡,欲问,她看着咖啡杯,看着他,轻声说:“喝完这杯咖啡,你就知道答案了。”

      颜西焱微怔,最后轻轻一笑,端起咖啡,一口一口的喝。尚喝不到一半,眼皮沉沉,倦意突袭,合上眼之时,他的唇角含浅浅笑意,却是落寞的,了然的,孤寂的。

      ♀◆♂

      安韵醒来时,看到的第一张面容就是日思夜想的女儿,喜极而泣,不顾身上的点滴,要坐起来。

      最后被斯瑞豪劝住了,其他人退出病房,只剩下母女二人。顾依依坐在病床前,试着开口:“妈——妈——”,对这个发音虽然有点陌生,但亦没有想象中的艰难,于是磕磕绊绊,又唤一次:“妈——妈,我是依依。”

      “依依。”安韵早已泪流满面,牢牢抓住她的手,声色皆泪,“依依,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害你受苦了!”看到女儿被包扎的额头,更是自责,“一定很疼吧?依依,对不起,依依!”

      “又不是你害的。”顾依依想撇开脸,但见她悲喜交迸,自责不已,又对自己满心担忧的样子,不忍心,就让她摸了。

      安韵抚触女儿额头的伤,泪水涟涟,充满自责。顾依依莫名升起一股烦躁,“别哭了好吗?我最不喜欢看到女人泪姿婆娑的。”她这个亲生妈妈,虽然年纪不轻了,但怎么看都是个婉约柔静的美人儿,她这人心软,最见不得女人这可怜楚楚模样。

      “好,妈妈不哭了,妈妈不哭,妈妈是因为看到依依太高兴了!”安韵赶忙拭去泪水,特意露出笑容,怕女儿真的嫌弃她,一下子又转身跑人。

      “疼吗?依依?”她忧心在眉头,望着女儿满个额头的伤。
      “痛啊!”顾依依嘟嘴,话出口才发觉自己在撒娇,是那样的不自觉,大概这就是所谓血缘吧。怕安韵担忧,她补充道:“不过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

      “妈妈让医生给你开些特效药,不会留疤的。”说着就要去按床头的呼叫按钮。
      虽然知道她这是在关心自己,但顾依依还是有点别扭,立即拒绝:“我没事啦!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磕磕碰碰过来的,不管什么伤都不会留疤,你放心吧。”

      “那——那——”安韵一时不知说什么。
      顾依依看着她:“爸爸说你的病不好治。”

      “妈妈没事,依依不用担心妈妈。”安韵笑着安慰她:“妈妈只要看到依依,就好很多了!”

      “真的吗?”
      “是真的,依依不用担心。”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跑掉吗?我不认你,不是不想认你,”顾依依吸了吸鼻子,“是我不敢认你,你生病了才来找我,是不是看到我就了却心愿,安心离开了?那我呢?我要怎么办?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妈妈,你突然跑出来然后又离开,我以后要怎么办呢?在再次失去亲生母亲的悲痛中度过余生吗?”

      “不会的!依依,不会的!”安韵激动抱住她,“妈妈不会就这样丢下你,不会的!”
      “好,这是你说的,以后不再丢下我,你一定要赶紧好起来。那个扑克脸说我是你的药,我现在回来了,就在你身边,所以你一定能治好的对吗?”

      “妈妈一定会好起来,妈妈还要陪着依依,还要给依依做饭吃,还要看着依依穿上美美的嫁衣。妈妈,一定会努力,赶快好起来的。”

      顾依依伸出小手指,“我们一言为定。”
      安韵与她拉勾,“妈妈答应你,以后依依想做什么妈妈都陪着依依。”

      顾依依抱住她,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她渴盼的母爱温情,此刻就在她怀里。“妈妈,爸爸说我的名字是你取的,是吗?”

      安韵莞尔,无限宠溺:“古文上说,依字代表好运,妈妈希望宝贝女儿一辈子都有好运眷顾,所以,就给你取了‘依依’这个名。”

      “我很喜欢,谢谢妈妈。”
      安韵怔了怔,欣喜不已,声音是抑制不住颤抖,“依依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作为母亲,自然免不了关心女儿的终身大事,安韵顺着问:“依依有喜欢的人吗?”
      “有啊。”顾依依扶她躺下,“妈妈,以后我的幸福还要靠你哦。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妈妈答应你。”
      “你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妈妈都答应你。”
      “妈妈是不是也很喜欢Fred?”

      安韵愣了一会,才知她说的是谁,她面目温柔:“西焱这孩子很好,妈妈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话末她才意识到,“依依喜欢的人难道是——”

      “对啊!我喜欢的人就是你的义子,颜西焱!”

      ♀◆♂

      仿佛从一场长长的黑色梦魇中醒来,颜西焱睁开眼时,泪流满面,神色却是悲怆巨恸过后的平静、空洞。

      向梓桑倒水,递给他。
      颜西焱手握杯子,看着她,视线却像穿透她看另一个人,他低声缓述:“Lani中文名兰柠,美籍华裔,我们十七岁相识,她从小立志当一名优秀的国际刑警,她做到了。原本,我们打算在她入警第四年的中国春节结婚,可她却在万圣节前夜,被——被——”泪水如溪,从那双通红的双眸汩汩而下,如火燎原,灼伤他,让他痛不欲生,他持杯的手止不住颤抖。

      向梓桑满目担忧:“西焱——”
      颜西焱低下头,两滴泪落入杯中,他慢慢喝一口,继续:“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被绑在十字柱上,到处火光蔓延,那些恶魔面具下,是比恶魔还残忍的撒旦!他们挥着手中的弯刀,把Lani身上的肉一片片,活生生的,一片片割下来!丢进火堆,放到嘴里,他们嘴里、手上都沾满我妻子的血肉!可他们在笑,疯狂的,狰狞、残戾、嗜血的笑,他们是邪恶之灵,他们是魔鬼!他们是撒旦!”那一夜,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他的未婚妻,被人残害致死,他眼睁睁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他被斯哲死死禁锢,不让他冲进去,不让他发声,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骨肉割离,血液流尽,最后连仅剩的骨架都被狂犬叼走,不得全尸。

      “你知道吗,Lani死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地上那件我送给她的万圣节花精灵装扮,我知道她是希望我出现,我能去救她,可我——可我——什么都没做,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人一刀一刀,一刀一刀——”

      “不!”向梓桑抱住他:“西焱,兰柠从头到尾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平安活着,她不会怪你,她从没怪过你,相信我,她愿意用一切换取你的平安。”她抬手擦拭他的泪,可是怎么都擦不干,连同她自己的,也落了下来。她知道这样很残忍,让他想起这一切,让他再次历经悲痛欲绝,万箭穿心,她于心不忍,但她必须如此,这段记忆不应该被尘封,那是属于他生命的一部分。这个世界,需要这份真相。

      “可我希望是我代替她经历那一切。”
      向梓桑擦去他脸颊的泪,目光深深,用着似乎从遥远传来的声音:“Fred,My heart is with you。”(我的爱与你同在。)

      颜西焱明显一震,泪水再度落下,他含着笑,抚摸她的脸:“你的眉,你的眼,你的笑,你所有的神情,都跟她很像很像,三年前第一次遇到你,我以为她还活着,用另一种方式活着。是上天怜悯我,让我再次遇到她。”

      向梓桑目光悲悯:“西焱,我不是她。”
      “是啊,你不是她。”他松开怀抱,面露嘲笑:“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可是——”他凝望她:“‘Fred,My heart is with you。’这句话,是相爱以来Lani对我最常说的话,你刚刚说这句话的神情,跟她一模一样,在我心里,你就是她,这是上天的怜悯。”

      “西焱——”
      “我没事,你也不必有负担。”他笑笑,泪水止住,哀恸匿去,他一脸平静:“谢谢你,梓桑,今晚我不能陪你吃饭了,我送你回店里。”

      向梓桑心明如镜:“你要去找斯哲吗?”
      颜西焱愣了愣,“你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我也不清楚为何自己全部都知道,你失去关于兰柠的所有记忆,全因斯哲。她无法言诉,只能劝慰:“西焱,别怪Kamal。”

      ♀◆♂

      刑警队询问室,斯哲一五一十将Jeff三人的情况如实告知。
      “他们加入的组织,类似兄弟会吧。”

      “你见过他们杀人吗?”
      斯哲垂眸,淡淡一笑:“没有。我与Jeff曾是同事,舍妹与Bert、Dora是多年搭档,我们彼此之间,并未亲密到事无巨细都交代的地步,共事相处的数年里,大家都不过各司其职罢了。”

      漆宇宁有点头疼,案发突然,他尚来不及调查那三人的背景,这边斯哲看似配合,这一个多小时里有问必答,但句句滴水不漏。说他不说实话,可字字没疑点;说全部属实,却又对案件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漆警官,如果杀人这样的事情,他们能让我与舍妹知情,那么现在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很抱歉,以上就是我所知的一切。”斯哲顿了顿,“或许您可以去查查2013年在曼哈顿下城区万圣节前夜发生的火灾事件,也许会对您的调查工作有点用处。”他站起来:“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家母尚在ICU室观察。”

      能不放人吗?当然不能,漆宇宁与他微笑握手,说了一堆客套话,感谢他的配合云云,还亲自送他出门,斯哲开易彬的车来,现在是不可能再开回医院,漆宇宁本想为他叫车,才出单位大门,就见一辆黑色奔驰S500停在路边。

      漆宇宁自然认得那车,与斯哲告别,赶回办公室,决定让信息科以最快的速度调查斯哲口中的万圣节前夜火灾事件。

      斯哲上了车,颜西焱一言不发,将车开到百江边。此时夕阳西下,江上粼粼波光犹似黄金碎片,随风晃荡。

      斯哲的视线从江面调回来,说的是中文:“两年前第一次见到她,我以为是Lani回来了。”
      颜西焱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攥得死紧,他努力克制着:“可你对她做了同样的事!”

      “Fred, I can't let you live in pain for the rest of your life, including myself。”(Fred,我不能让你在痛苦中度过余生,包括我自己。)

      是他,在六年前的万圣节前夜阻拦因寻找Lani却意外看到Lani被残忍杀害,想要冲进火场救人的颜西焱;也是他,将颜西焱敲晕,接受了发现他们的Bert的交易要求。在喂颜西焱吃了Bert递来的可消抹记忆的药片后,他抓住Bert的手,要夺取剩余的药片,他也想忘掉,忘掉光火蔓延,血肉模糊的那一幕,可却被Bert狠狠打翻,踩进土里。

      Bert对他狂叫怒吼,不允许他吃,绝对不允许自己忘记他。他一直知道这个英格兰贵族后裔的疯狂,他倾慕自己,狂热而极端,却不曾想还是个食人血肉的恶魔。他知Bert未参与到残害Lani当中,但他是帮凶,不然为何他能带着他们从火海中全身而退?并承诺颜西焱一生的安全?

      至那以后,他便有了软肋,他默许这个英格兰贵族后裔对他为所欲为。那又如何呢?爱他的是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无所谓,因为他想要的那个人,此生都求而不得,那些人是谁,又有何区别。所以他与Bert姐弟保持着微妙的关系,一度荒唐疯狂,沉沦在黑暗的深渊里。

      Lani是颜西焱的未婚妻,亦是他认可的朋友,亲眼目睹朋友被害,他心再冷漠无情,也会难过痛苦,他比谁都想忘掉,却至始至终清晰记得!

      他以为一生便如此,可是向梓桑出现了。她跟Lani真的太像了!并且颜西焱毫无意外爱上她,还请她做催眠治疗,要她帮忙找回失去的记忆。

      可那些人又出现了,他选择再次妥协,任由他们制造一场不足以危害性命的车祸,亲自喂向梓桑和颜西焱吃了药。

      “可现在我的痛苦只增未减!”颜西焱怒吼,他不仅忘却了Lani的惨死,甚至连与她所有的记忆都一并被消抹,这是他愤怒的源头,他无法原谅。拳头狠狠捶上方向盘,他咬牙切齿,面容因压制的愤怒而扭曲:“Kamal,你告诉我,约伯的天平究竟在哪一边?Lani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要重蹈覆辙在她身上!”

      斯哲按住他手臂:“No, Fred, it's all over。They're all dead。”(不,已经结束了,他们都死了。)

      颜西焱久久方松开手,扭头看他:“Adela呢?”
      “She had no idea。”(她从未知情。)

      “Ferd,I'm so sorry。”斯哲取下随身带的钥匙:“这是Lani在曼哈顿的公寓钥匙,她所有的一切,我都保留在那里。”也许在他心里,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做的是一个错误选择,他一直希望颜西焱能将一切记起来,然后在时光流年中,遇到另一个心爱的女人,忘掉前生苦痛,余生只有喜乐。

      他打开车门,下车:“Fred, Your future, I will not participate in this way。I just want you to remember that you are my family。”(你的未来,我不会再以这样的方式参与。我只希望你记住,你是我的家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Chapter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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