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春风不得意

9、第九章

　　自那一次酒后那啥之后，周复更黏他哥了。
　　周重很久没有见过周复这样的神色。
　　他想起很久之前，周复还小，他捡了一只猫回来想给周复做个伴儿，免得他不在家的时候周复孤单，后来那只猫也不知怎么就不见了。也许是溜走了，周重想。
　　偶然一次他突然地回家，看见周复缩在一个黑黑的角落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在猫尸体上狠狠扎下去。
　　很难想象一个小孩会有这样的神色。
　　完全黑暗的，病态的神色，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小孩子的天真，只有无尽的黑暗，把他溺死在其中。
　　一刀，又一刀。
　　猫已经死透了。
　　周重发了很大的火，他打了周复。周复不哼声，闷闷的，把自己蜷缩起来，任由哥哥踢打在他身上。
　　好像惹哥哥生气了。周复迷迷糊糊地想道。
　　哥哥不喜欢他做不符合小孩子做的事。
　　那是周复第一次意识到。
　　周重脾气暴躁，他不懂得怎么教孩子，但他不希望弟弟是个变态杀人犯，明明知道殴打解决不了问题，可是……一想到周复那种神色，周重就忍不住心惊。
　　他把剪刀扔掉了，却没想到周复偷偷摸摸又把它捡了回来，并且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绝对不能暴露哥哥不想看到的另一面。
　　周复如此想道。
　　周重已经腻了和郑启林的关系了，他傍上了一个有钱的女人，重点是那个女人长相挺漂亮的，而且有钱有权，比之一个男人还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这是郑启林第一次凶周重，他们大吵了一架。
　　后来郑启林找上家来，沉着脸要把周重拖走，他要把周重带走，以爱人的名义。
　　周重知道他是认真了，心下有些不满，也就给他甩了脸色。
　　“我们当初不是说好就玩玩？”周重挣着被箍住的手腕，仍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郑启林死死拉住他，神情无比认真：“我不想玩了，周重，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一辈子？别开玩笑了，”周重见挣不开也就停下了无用功，撩下眼皮面无表情道，“你弄疼我了。”
　　“宝贝，你知道我怎么想。”郑启林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闪闪发着光，拉着周重的手就要戴上。
　　周重没来由地恐慌，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一辈子就毁了，自由全被一枚小小的戒指给掌着了。
　　“郑启林，我不同意，你他妈敢强迫我试试？”周重一脚踹在郑启林的小腿上，见他不松劲儿，发狠一脚踹在他腿肚子上，像条鱼一样要溜走。
　　郑启林不为所动，拉紧了他，目光里隐含着周重看不懂的波澜。
　　直到――
　　“我爱你。”
　　那是一个口型。
　　周重恍惚间看到鲜血涌出，一把剪刀戳穿了他的腹部。
　　戒指叮里啷当泛着寒光掉在地上。
　　周重忍不住一哆嗦，浑身发冷。
　　郑启林倒下来，他看见周复阴冷的目光，神色一如当年。
　　他早该知道的――
　　弟弟是个变态杀人犯。
　　周复抱住他，心里涌上奇异的满足感，好像一件极大的事终于完成了。
　　原来人死也不过如此。
　　周复把哥哥搂得很紧，就好像他是一个心爱什么的玩具，生怕被其他人抢走。
　　周复察觉到哥哥微微的颤抖，于是一声又一声哄着哥哥：“哥，别怕，他已经死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如果爱也算一种伤害，那么他要死上一万次，而这一万次都是为周重而死。